林昭听了他的话,深感欣慰。看来成亲后果真不一样,启儿都比以前有干劲了。
林家没有长辈约束,他们四个一般大,凑在一起也不如何拘束。林家两兄弟几日未见,吃饭时还小酌了两杯。
这样的冬日,不必为着生计发愁,热热闹闹地吃饭,对何安然来说真是第一次。饭后与张柔一起收拾碗筷时,脸上也挂着笑意。
“明日要是没下雪,你们还过来,咱们一同吃饭热闹。”临走时,张柔嘱咐道。
何安然点头,他也喜欢人多,大不了做些吃食拿过来,一起吃就是。
与他们告别,夫夫俩牵着手往家去了。
应当是这两日与林启养成的午睡习惯,他这会儿就困了,回家的路上,打了好几个哈欠。
只是路不好走,雪融化后,和着路上的土,成了泥泞一片,鞋子都脏了,他脱下后皱皱眉。
不过,还是等睡醒再洗吧,他迷迷糊糊地想着。上炕后挨在林启身边,转眼就睡着了。
这种天气,再没有比两人暖乎乎地抱在一起睡觉,更舒服的了。
一觉便睡到了申时中,两人听到了了叫后才醒来,听着像是院外来人了。
林启拉住要起身的何安然,自己披了一件外衣出去。刚睡醒身上热,恐吹风着凉。
门外是何大伯母,一手拉着一个小哥儿,一手还端着碗,里头放着几个包子。
“中午过来一趟,你们不在。正好这会儿无事,便过来看看。”她将碗递给林启。
“今早去我哥那儿了。”林启笑着接过,将人让进屋内。见何安然已经收拾好,便去厨房烧水了。
何大伯母看得惊奇,又想起之前听何安易说过的话,不由笑着对何安然说道:“你真是个有福的!”
何安然点头,他也觉得林启好,就不必谦虚了,笑着接下这夸赞。
将福哥儿抱上炕,低头问他:“福哥儿不难受了吧。”
这孩子真是生得好,眉眼精致,好似年画娃娃一般。他送药那日见了一面,就印象深刻,也不知刘氏怎么能打骂得下去。
福哥儿声音软糯,摇着头说道:“福哥儿不难受了,奶奶说小堂叔给我送的药好,谢谢小堂叔。”
口齿倒是意料外的流利,何安然摸摸他的头,拿出家里还有的瓜子、花生给他吃。
他看了何大伯母一眼,见她应允后,才吃了起来。
大伯母眼神温和,因何安然送药的事,心里感激,对他也多了些真情实意。说道:“那日真多亏了你,不然那么大的雪,想请隔壁村的赤脚大夫过来都不行。”
何安然笑笑:“我正好有,自然不会藏着不给。”
大伯母听了他的话,再想想家中的一团乱麻,真是心中感慨。两人说了会儿闲话,不多时,林启就端着茶进来了。
看何安然神色还好,知道何大伯母应当没提起今日中午的事,他也就没开口。
一直等到送她出门时,才借着让何安然取碗的空档,问她:“何家的屋顶塌了?”
何大伯母一愣,明白他问的是三房后,才点点头:“不过今日已经修好了。”
何家三房住的是以前何老太爷留下的土屋子,虽是土屋顶,但年久失修,几个懒汉又没去扫屋顶。多年的老房子终于不堪重负,被雪压塌了屋顶,墙也裂开了缝。
能怎么修呢,土冻得结实,根本铲不动。只能向刘家买了些夏日存下的草料,又在村里寻了张破损淘汰下来的草屋顶,叠着摞在一起,补上窟窿就是。
只是那房子如今是真不成了,还不知能不能熬过冬季。也就那几个懒汉不想动弹,还躲在屋里,换成她可不敢再住,指不定什么时候便塌了。
林启听了微微勾一下嘴角,说:“不知何安林有没有同伯母说过,今日实不是我不愿借草屋顶,只是我答应李大伯在先,不好反悔。”
何大伯母听了,顿时明白过来,不由臊红了脸,心里气急。
林启两夫夫与三房的恩怨,村里哪个人不知道。向他家借草屋顶给三房堵窟窿,这不是上赶着挨骂,就是上赶着给他们小两口添堵。
自家那个没脑子的,人家刚给福哥儿送了药,便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是存的什么心思!
她都没脸在林启面前呆了,说了一句:“你做的对,是安林他没脑子,我回去说他,你别放在心上。”
见何安然拿着碗出来,碗里还放了一小把饴糖,更是羞愧极了,拿着碗匆匆走了。
“大伯母怎么脸色不好?”何安然疑惑,方才还好好的。
“大约是着急回家做饭吧。”林启回答一句,关上院门,揽着何安然的肩进屋了。
他才不愿何家那几个懒货脏了安然的耳朵,别说只是屋顶塌了,房塌了才好呢。
作者有话说:
嘿嘿,明天见~
第54章 安然的小买卖
这场大雪带来的影响还不仅仅是塌了几个屋顶这么简单。
雪停了几日后, 要去镇上的村民发现,有一处土山塌下了小尖峰,正好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眼瞅着要进腊月, 村民们本是要去镇上置办年货的,如今都出不去了。
里正那日挨家挨户走了一趟,说是等个晴天, 每家出一个汉子,一起去把土块清理了。可冬日的好天气难寻,还不知几时才能开工。
倒是村里因此兴起了以物易物的风气,还有人家做起了买卖。村头的钱家重新捡起做豆腐的手艺,王婶的枣糕也卖得更好了。
临近过年,大家舍得花钱, 既去不了镇上, 就在村里采买了。就连张柔的手帕子, 因着好看, 也卖出去两条。
这可把何安然羡慕坏了, 他也想做买卖。
今日醒来后, 也不忙着做活儿,就躺在床上想主意,一张脸皱成了苦瓜样。
林启一睁眼, 就看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发笑,揽着他的手臂又紧了些, 声音还带着刚醒来的鼻音:“还发愁呢?”
何安然被他抱得紧紧的, 耳朵贴着他说话时振动的胸膛,感觉有些发麻, 连忙要坐起身, 又被林启拽住。
“跑什么, ”他打个哈欠,“做生意还不简单,等吃了早饭,相公就给你做。”
他说着话,嘴角还带着讨打的笑意。自上次之后,就总爱用这自称,何安然听了总是捂他的嘴。
只是今日,何安然顾不上这事了,他的眼神发亮,问道:“你有主意了?”
林启看他是不打算睡了,只能也放弃赖床,与他一同出了空间。穿戴好后,随手从空间取出来一个山楂,问他:“这个,你认识吧?”
何安然点头,这不是山上的野果嘛,老人们叫做酸果的,难不成要用这个做买卖?
他怕林启不知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这个不好吃,山顶上可多了,落了一地,都没人去采。”
林启听了倒是挑挑眉,正合他心意,嘱咐何安然:“那之后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你用秋时攒下的果子做的。”
他之前在大夫开的中药里,见过山楂片,知道这个世界有山楂,才敢拿出来。既然他们村也有,就不必担心惹人怀疑的事了。
何安然见他明知道酸果酸涩,还敢拿它做买卖,倒是来了兴趣。毕竟他做美食从未失手过,也不知他能用这东西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连忙煮了两碗蛋汤,又热了两个白面花卷,就等着快些吃完后,让林启给他做。
林启要做的,自然是冰糖葫芦。
他本就是为了哄何安然开心,给他寻些事做,这个简单又美味,应当能让这个小财迷轻松赚些钱。
向何安然比划了一下自己要用的竹签,让他削几根出来。自己则先把山楂洗净,又把蒂去掉,在空间翻翻,找出一袋冰糖。
等何安然拿着签子进来后,两人就开始串串。
村里人家手紧,若是卖得太贵,恐怕舍不得买来吃。可若是太便宜,他们的冰糖又赔进去了。两人合计一下,决定每串穿三个山楂,卖两文钱,比麦芽糖便宜些。
山楂不值钱,以这个价钱,哪怕日后用山上的山楂,也有赚头。
都串好后,林启便开始熬糖浆,熬至香油色,将穿好的山楂放进去,裹一圈糖浆后,拉着丝往案板一甩,酸果登时变得鲜红透亮,好看极了。
何安然最近被林启做的美食勾出了馋虫,此刻看着裹了糖的酸果,竟然咽起了口水。
林启看得好笑,说他:“且不能吃呢,要不你拿出去,放在院子里晾晾,糖冻上了才好吃。”
何安然还嘴硬,摇着头说道:“我不吃。”
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做糖葫芦有趣,挤开林启,自己动手。
毕竟做过许久的饭,他做起这些活儿来,比林启强多了。练了两个后,做出来的糖葫芦光滑好看,糖浆也不多不少,比先前林启做的还好。
大约做了三十来串,两人就停手了,怕第一日卖不了许多。
终于等到糖凝固,何安然先尝了一个。咬一口,糖浆脆脆地裂开,原本酸涩难吃的酸果,与糖浆混在一起后,竟酸中带甜,甜中有酸,好吃不腻。
他吃得高兴,学着林启的模样竖起大拇指,这买卖绝对能行!
他家的宅子就在村中央,往常人来人往的。此刻,也不必去别处卖,摆张桌子,放在门口就行。
何安然搬了个凳子,兴冲冲地坐在门前,看着他的小摊,就等着人来。
只是过了许久,家门口连个过路的人都没有。倒是脸被冻得通红。原本还兴致勃勃,现在明显蔫了。
这是他第一次做买卖,虽知应当是时辰太早,大家还未出门的缘故,但心里还是惴惴不安。方才还觉得肯定能行的买卖,这会儿又不确定起来。
林启不爱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索性拿了个盘子,问他:“叫卖去,走不走?”
何安然原本还挎着的小脸,立马就高兴起来,连声说着走。又去屋内,将前两日做好的手套拿出来,正好派上用场。
这还是从林昭家吃过饭的那日,因他俩一路牵着手挨冻,他手上的冻疮复发了。林启便说了手套的样子,让他做一双,平日保护着手。现下正好能戴。
他把自己的戴好,接过盘子,又让林启将他的戴上后,两人才出发。
就沿着他家这条路走就是,林启说是叫卖,自己却不好意思张嘴,扭头看着何安然。
何安然赚钱心切,哪顾得上害羞,声音洪亮地叫卖道:“冰糖葫芦,好吃不贵的冰糖葫芦来了!”可喊了一嗓子,顿时灌了一口冷风,连忙捂住嘴。
林启笑了他半天,又给他紧紧衣领,也不让他叫卖了,只看着哪个院子开着门,就两手合拢在嘴边,向里喊:“要糖葫芦吗,两文一串!”
家里有孩子的,听到这一声喊后,立马就噔噔噔跑出孩子来了。
这样的叫卖声,往年腊月是常有的,可今年还是第一次,孩子们早就盼着了,立马缠着大人买。他们也知道年前这段日子,讨零嘴儿不会挨骂。
“酸果做的呀?”门里出来的年轻妇人皱皱眉,酸果做的能好吃嘛,还要两文钱。
哄着手里牵着的小汉子,拉着他要往院里走,嘴里还说着:“这个不好吃,娘改日给你买别的。”
小汉子立马不依,撅着屁股不肯走,叫唤的声音还挺大:“我就要!我就要!”
好不容易有卖零嘴儿的,下次还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他怎么愿意?
“嫂子,好吃的,不然我也不敢拿出来卖呀!”何安然笑着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