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电梯封了起来,还在门前立上暂停使用的牌子。
“怎么了这是?”
沈令摸不着头脑,这阵仗看着有点吓人。
小李擦了把额头的汗,双手合十满是歉意:“实在对不起啊沈先生,电梯出了点问题,我们得封起来做维修。”
沈令又往那边看了一眼:“两部都坏了?”
“真正故障的只有一部,”小李说:“但另一部也有点小问题,确保安全安全前不敢投入使用。非常抱歉,我们会尽快腾出一部的。”
“这样啊……”沈令喃喃道,又问:“方便问一下具体是什么情况吗?”
小李搓搓手,很是惭愧:“今早电梯运行中出了点故障,卡在了17和18楼中间,当时里面有一位孕妇,因此受了很大惊吓。”
沈令捂住嘴:“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小李连连摆手:“已经救出来送医了,但不管怎样我们一定会承担全部责任,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说罢深深鞠躬。
沈令连忙制止,他让小李稍等片刻,去屋里拿出几瓶矿泉水递给他和工人们:“辛苦你们了。”
他有些不忍心:“其实在业主群里告知一声就可以了,我们可以理解的”
小李从一楼爬到28楼,挨家挨户道歉,到现在一口水没喝上,蓦地收到沈令给的水,紧紧攥在手里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擦了把汗,连连摇头:“谢谢您,但我们有规定,出现这种重大事故,必须亲自登门道歉,不辛苦的。就是如果要出门的话,可能要麻烦您先走楼梯,我们会尽快将电梯腾出来的。”
他说着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
沈令实在受不了如此诚恳的态度,再鞠下去感觉自己要折寿了,赶紧制止:“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一向安静的大厅里闹哄哄的。
贺闻帆刚进门,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物业经理带着几个小的连连鞠躬道歉。
告知他电梯故障,如果要回家需要走楼梯,如果是为了取东西他们可以代劳。
“我们会派至少两个人,全程录像,保证不碰您家里其他任何东西。”
经理鞠下第无数个躬:“请问您家住几层呢?”
贺闻帆确实只是回来取东西。
昨晚落了一份文件在这边,现在赶着要,想着这里离公司近,就没让袁格特意跑一趟,自己亲自过来拿,谁知道电梯坏了。
他皱了皱眉,虽然有些不耐,但也没麻烦物业帮自己跑一趟。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
他略一颔首:“辛苦。”
二十八楼听着吓人,但对贺闻帆来说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他脱掉西服外套拿在手里,稳步上楼。
“什么,你们都快到了?”
沈令换好衣服在门口穿鞋,听到杜淼淼的话连忙加快速度。
“是呀,我这边电梯坏了,得走楼梯,我尽量快点……”
“……哈哈哈,只是下楼梯没关系的,不会跑太快……”
“……嗯嗯,下楼就打车……”
嘭!
门被关上。
沈令把滑落的背包带挽到肩上,快步朝安全通道走去。
安全通道在走廊尽头,他握着电话小跑几步,伸手要拉门。
手碰到门把前,恍惚听到什么声音,像是一串脚步,又像有衣物摩擦。
他微微愣了一瞬。
但就是这一秒不到的瞬间,门从外面“嘭”地被推开,掀起一阵风浪,狠狠吓了他一大跳。
“啊!”
沈令吓得来不及后退,被突然弹开的金属门框撞到额头,疼得呜咽一声弯下腰。
下一秒,身前罩下一片阴影。
他听见一道熟悉又慌张的声音:
“沈令?!”
第25章
贺闻帆是收了力的。
推门前那瞬间,他也感觉到了后面有人,手下意识收紧,但还是晚了。
那人捂着脑袋蹲到了地上,竟然有点腿脚发软站不起来。
是贺闻帆把他抱走的。
而现在沈令就坐在他客厅的地毯上。
——梦里礼物盒子放过的地方。
抱着个抱枕软趴趴伏在茶几上。
沈令就这样真切地出现在他家里了。
这一幕对贺闻帆的视觉和精神都有堪称荒唐的冲击,他极力稳住心神,告诫自己此刻不是思考梦境和现实之间关系的时候。
他小心翼翼靠近,将一杯热水放到沈令手边。
“沈令?”他轻声叫他的名字。
沈令从臂弯里抬起眼,眼眸湿润,看上去有点委屈,贺闻帆心一下子软了。
“还好吗?”
他有点不太敢碰沈令,手指轻轻扶着他的脸颊:“我看一下好不好?”
沈令不让他碰,转过头又把脸埋进臂弯里。
其实撞得不严重,只有刚碰到那会儿L疼了一下,现在早就好多了。
但偏偏撞到的是头。
沈令趁贺闻帆洗手的间隙偷偷照了下镜子,他连自己的面孔都辨识不太出来,也能看出脑门红了一块,可想而知有多难看。
简直要没脸见人了。
他不说话,贺闻帆就更心慌,摸不准情况,也不知道沈令到底怎么样了。
“沈令?”
“撞得很厉害吗?”
“是不是很疼,给我看一下好不好?”
沈令还是像只蚌壳一样缩着,贺闻帆手心都出了汗。
他沉默两秒,沈令听到他起身穿外套,然后就过来要抱自己,沈令连忙按住他的手:“干什么?”
贺闻帆沉着脸:“去医院。”
“不用。”
“疼成这样怎么不去医院。”
“不怎么疼!”
贺闻帆停了下来。
他像是在分析沈令话里的真实性,思忖片刻到底还是依着沈令,没把他强行扭送去医院。
“先起来。”
他拉着沈令坐到沙发上,沈令又把头垂着。
“心脏难受吗?”
沈令摇摇头。
贺闻帆不敢全信,握着他的手腕感受下脉搏,还算平稳。
他叹息道:“不去医院的话,至少让我看一眼,我要知道到底有没有伤到,可以吗?”
“就看一眼。”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似乎被沈令磨到没有办法。
沈令睫毛抖了抖,虽然还是没开口,但至少没再表现出过分的抗拒。
贺闻帆观察着他的神色,扶着沈令的下巴,轻轻将他的脸抬起来。
沈令睫毛垂着没跟他对视。
贺闻帆食指小心地、试探地拨开沈令的额发。
“…………”
红了好大一块。
代替语言的,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
沈令感受到了贺闻帆手指的僵硬,和这段沉默代表的意思,心都凉了。
他把贺闻帆的手拍下去,捂住额头:“就这么丑吗?”
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贺闻帆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意识到沈令误会了他的意思。
“不是,不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