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藤看着打出“未生无”和“黑洞”的关根,招呼黑部,“快看啊,黑部!关根同学打出了种岛同学和德川同学的招式!”
“‘无我境界’吗?”
黑部对关根的过去略有了解。
在他看来,关根是一个走上歧路的天才。
他成长得太快,周围的人都追不上他的速度。在他刚接触网球时,球网对面的人实力就远远低于他,毫无挑战性,以至于“网球”这项运动对他而言充斥着无聊。
而当他的周围出现实力和他持平又或是高于他的选手时,网球之于他的意义已经彻底偏离了正常的轨道。他没有目标,没有梦想,打网球仅仅是为了体验“心跳加速”。
其实网球,或者说大部分的运动、体育竞技都是一样的。
最开始可能只是爱好,又或者是想要锻炼身体。然而随着不断的练习、时间和精力的投入,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感受到了“付出会得到回报”的喜悦,体验到了“明明这么努力、却还是输了”的痛苦与不甘。
于是产生了“想要挑战”“想要赢”“想要一直打下去”“想要成为第一”“想要让这个世界记住自己的名字和存在”的想法。
渐渐地,网球就变成了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如果关根在刚刚接触网球时,身边就有一个能让他感受到网球真正魅力的人,现在的关根或许会更强。
不过现在发现网球的真正乐趣也不晚。
所谓天才,就是哪怕走上歧路、哪怕从歧路回到赛道时已经落后于其他人一大截,也能将天赋兑现,以令人惊叹的速度追赶上来的人。
裁判:“Game,日本代表队,1:2。”
“交换场地。”
交换场地时,关根对悠斗说:“这场比赛我会赢。”
关根前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悠斗边想边认真回答:“我不会输。”
和喜和悠斗都已经沉浸在这场比赛里了,只剩下——
种岛收回目光,朝大曲伸出手:“龙次,石头剪子——”
“饶了我吧。”大曲一看种岛的架势,就知道他要自己玩“朝那儿看”,“我赢不了你。”
悠斗听到种岛和大曲的对话,仰头看向他们。
“来试试看嘛,虽然我确实不会输~”
“你实在要玩,和这家伙玩吧。”
突然被提到的“这家伙”·悠斗:?
交换场地时有90秒的休息时间。
悠斗不需要休息,有时间和种岛前辈玩“朝那儿看”,但他意识到现在不是玩“朝那儿看”的时候。
他有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抱歉,种岛前辈,等比赛结束后我们再玩吧。”
“好,好。”
种岛背对他们挥了挥手,走向对面的场地。
关根又换了一支球拍,站在底线后整理着拍线。
“接下来是关根的发球局。”大曲问悠斗,“下一局我站哪儿?网前还是底线?”
站位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第一重要的事是——弄清楚当大曲前辈被种岛前辈拖进“毕竟无”的领域时,大曲前辈在干什么。
“大曲前辈,当我在回击关根前辈的球时,你有在尝试破解种岛前辈的‘毕竟无’吗?”
悠斗看着大曲,等待对方的回答。
大曲移开目光。
“我尝试过,失败了。”
“失败后有再尝试吗?”
刚才那一局、刚才那一球,有再尝试吗?
“饶了我……”
“不行。”悠斗很少说出这么强硬的话。
如果大曲前辈不想破解种岛前辈的“毕竟无”,悠斗是不会强迫他的。
可大曲前辈明明想要破解,却轻易地放弃了。
悠斗不知道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他只能把自己非常喜欢的一句话送给大曲前辈。
“幸村部长、我所在网球部的部长说过,‘让人停下脚步的不是绝望,而是放弃。让人继续前进的不是希望,而是意志’。”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无法破解’的绝招。”
只是不同的人破解方式不同。
“当我在回击关根前辈的来球时,大曲前辈要继续尝试破解种岛前辈的‘毕竟无’。”
裁判宣布第四局开始,由关根发球。
悠斗在转身去底线的同时,迅速说完想说的话:
“这场比赛我会赢。”
大曲前辈不是拖后腿的存在。
“但如果大曲前辈现在就放弃,那这场比赛获胜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这样是不行的吧?”
毕竟这是双打。
第196章
关根醒来时, 看到了医务室的天花板。
输了啊。
“无我境界”会极速消耗体力,通过有意识地控制“无我之力”,将其转移到脑部或身体各处, 就能减少“无我境界”带来的副作用。
关根知道这一点,也在比赛中做到了这一点。然而平时几乎不自主训练造成的体力空白在他奋力去接最后一球时真实地展现了出来。
他的耐力大概是整个U-17集训营垫底的存在。
这是他的致命弱点。
不过耐力是可以通过后期的训练锻炼出来的,下一次……
关根撑着床沿坐起来,才发现医务室里还有一个人。
他在这场比赛中的一次性搭档。
“哟, 你醒了。”种岛注意到关根醒来, 收起手机, “感觉怎么样?”
“很糟糕。”
无论是酸痛的肌肉,还是在心底翻涌的不甘情绪, 都很糟糕。
还有内心对“并非没有努力,并非没有认真,却还是输了, 因为自己现在的实力水平仅仅如此”的清晰认知,非常糟糕。
“那——以后还想打吗?网球。”
想。
关根眼前浮现出戴着赤鬼面具的身影。
想赢。
之于关根,悠斗就像一款名为“现实网球”游戏里的终极Boss。
他研究了悠斗的弱点、制定了周密的战术、带上了靠谱的同伴,在胜率并非为0的前提下进行越级挑战, 最终挑战失败。
还想再挑战一次。
关根没有回答, 但种岛已经知道了答案。
关根抱着膝盖, 放任自己在这些陌生的情绪里沉浸了一会儿,想起另一件事。
“大曲后来有破解‘毕竟无’吗?”
“破解了。”
明明是被破解招式的一方,种岛的语气却很轻松, “真没想到他会像拍打棉被的老婆婆一样,用空气的震动暴露出球拍和球的位置。”
在种岛第五次将大曲手中的球拍一同化无后,大曲高高跃起,落地时单膝跪地, 握紧手中的两把球拍砸向地面。
原本消失的球拍在波动的空气中出现模糊的影子。和两把球拍一同出现的,还有不远处即将掉落在地上的网球。
大曲在悠斗跑来前将球回击。
[三寸鬼瓦]
这是大曲给这一招起的名字。
关根听完在自己耗尽体力睡着后球场上发生的事,慢吞吞评价:“听起来像故意的。”
“只是试一下能不能把球拍化无,没想到意外给了龙次启发。”
种岛也吸取了教训,“看来下次不能轻易把对手的球拍化无。”
绝境和机会往往只有一线之差,被逼入绝境的人只要抓住机会,就很可能成功翻盘——这样的例子在网球比赛中并不少见。
在此之前,关根以为种岛是想拿回No.2的徽章,才和自己组队。
现在看来,原因并非如此。
事实和关根猜想的差不多。
大约从一年前开始,种岛发现大曲在面对自己时失去了求胜欲。
[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