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童琢磨了会儿,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陆匪轻嗤了声,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怎么不可能。”
“乖宝该不会以为谢老二真的是个好人吧。”
温童有理有据地说:“找人杀你是犯法的。”
“其次,谢由又不知道你在哪里,就算知道你在泰国,怎么会精确到这条船上?”
陆匪有些诧异,居然是用事实证据说话,而不是盲目偏袒谢由。
他唇角一松,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乖宝说的对,是该好好查一查谢老二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
温童:“……”
什么你们我们,他可没那么说。
陆匪继续说:“其次,乖宝,谢老二从来就不是个遵纪守法的东西。”
“比起来,谢老二可比我阴险十倍百倍。”
温童第一次听有人用阴险两个字形容谢由,他抬了抬头,看到陆匪眼里深不见底的浓稠恨意。
谢由当初没有帮陆匪瞒着差点杀人的事,会记恨的那么深吗?
念头一闪而过,他冷静地开口:“证据呢?”
“乖宝信我说的话?”陆匪眉梢轻挑,面上挂着虚伪的笑,眼里仍充斥着对谢由的嗜血杀意。
温童:“我信证据。”
陆匪垂下眸子,对上他透彻清亮的瞳仁。
自己的倒影映在他眼瞳里,衬得少年的眼睛愈发清朗,一尘不染。
他喉头微动,心跳开始加速。
温童没有被和谢由的多年情谊迷惑。
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冷静,更为清醒,这瘦削身躯对他有着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不只是皮囊,更是皮下的灵魂。
无法抵抗的致命吸引。
“我当然会给乖宝证据。”
陆匪感受着自己强烈跳动的心脏,不紧不慢地说:“刚才乖宝身边没有掩体,他们没有对你开枪。”
温童平静地说:“他们的目标是你。”
陆匪:“可是乖宝对我很重要,对你开枪更能威胁到我。”
温童思索片刻:“可能他们没看出来。”
陆匪低笑了声,左肩微微一动,示意他看自己的伤口:“老公可是为你挨了枪子儿,长眼的人都能看出来。”
被这么一说,温童心里生出几分狐疑,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人的确是在有意无意放自己走。
他再次开口:“这种话主观臆断没有必要,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我想怎么说也可以。”
“你没有其他证据了吗?”
“有啊,”陆匪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说,“老公现在胳膊有点疼,要乖宝亲亲才能拿出证据。”
温童:“……”
丫的爱说不说。
陆匪:“乖宝不要证据了?”
温童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在乎。”
“在乎证据的人应该是你。”
他轻描淡写地说:“是你想让我知道谢由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不是我求你告诉我。”
陆匪笑了笑,见他没掉进自己的陷阱,心脏跳动的更快了。
温童话是那么说,但脑海里还是不自觉地回忆这些年和谢由相处的时光。
谢由是个典型的别人家孩子,成绩好长得好脾气好,几乎没有缺点。
除了谢由的身世之外,温童这些年也没有听别人说起过他的不是。
但是仔细想想……好像是有那么点不对劲。
谢由是不是……太好了点?
没有人是完美的。
温童陷入了沉思。
没过多久,小弟提着医药箱来了。
蛇一打开看了看,皱眉道:“麻醉剂呢?”
小弟摇头,苦着脸说:“都用完了。”
“船上的麻醉剂本来就不多,刚才甲板上不少人受伤,那帮大少爷大小姐又娇生惯养,一点儿小伤就要麻醉。”
“我真的跑遍了都没找到。”
蛇一看了眼陆匪血肉模糊的伤口,皱眉道:“三爷,要不我先简单的处理一下,再过两个小时应该就能靠岸了。”
陆匪坐到椅子上,往后一靠:“不用麻醉了。”
“子弹不深,赶紧处理了。”
蛇一犹豫片刻,没用多说什么,带上手套,开始清创。
温童一开始没有关注他们处理伤口,直到陆匪的视线越来越炽热,像是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似的,才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陆匪嘴里叼着烟,缓缓吐出烟雾,狭长漆黑的紧紧盯着他,仿佛看着他能止痛似的,就那么看着。
从清创到缝合,期间没有皱一下眉头。
温童眼睫颤了颤,抿紧了唇。
陆匪是个狠人。
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不能再贸然行动了,一切都要从长计议,好好计划。
…………
陈金被捕一事,宾客们本来就有些乱了,这会儿又发生了枪击案,闹得船上人心惶惶,客人们大多都是泰国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及亚洲各国陈金的生意伙伴,出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情,不少人都呆不住了,都要求坐应急救生艇提前离开。
“诺亚,你不准备走吗?”
诺亚看了眼手表,估算时间:“不了,差不了多久。”
那些人已经都被抓了。
更何况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没必要坐人挤人的应急小船。
“好吧,”金发美女耸了耸肩,对他说,“我先走了,到曼谷记得联系我。”
诺亚翻找手机充电器,头都没抬:“宝贝儿,有缘再见。”
金发美女听懂这是婉拒的意思,他们俩这段露水姻缘结束了,没有多说什么,提着包一脸可惜地离开。
诺亚翻出充电器,又拿出刚刚捡回来的被摔碎一角的手机,试着充电开机。
片刻后,微光亮起。
手机还能用。
他兴冲冲地点开微信,戳开和白越的聊天对话框。
界面还停留着两人之前的对话。
【Noah:你肯定想不到,我来参加陈的生日宴,结果他被警察抓走了!】
【Noah:LOL!】
【Noah:陈还晕了,是被警察抬走的。】
【Noah:对了,我还看到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个漂亮的华国男孩了,和他的男朋友一起。】
【Noah:用中文来说,我和他叫什么?】
最后一条是白越的语音消息,告诉他有缘和英雄救美两个词汇。
诺亚打了几行字,又觉得文字无法描绘出刚才事情的真正情况,便拨通了语音电话。
铃声响了两秒,被毫不留情地挂了。
【诺亚:你好冷血,你都不知道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诺亚:我刚刚差点儿去见上帝了。】
下一秒,收到了白越的语音消息:“在洗澡。”
夹杂隐隐的水声。
的确是在洗澡,不是故意挂的电话。
【诺亚:好吧,原谅你了。】
诺亚打了两行字,又删了,最终决定发语音消息:“白,我刚刚在船上遭到了枪击案!”
“七八个东南亚男人开枪,好多人都受伤了,幸好我跑得快,不然你就听不到我美妙的嗓音了。”
“对了对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在船上见到了那个漂亮的华国男孩么,我逃跑的时候又遇到他了。”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那些持枪的人其实是想杀他的伴侣,也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陆三。”
“唔……可能也不是伴侣。”
“他背着陆三偷偷给我做了个口型,让我帮他,我想他或许不是自愿和陆三在一起的……”
诺亚声情并茂地描绘了自己是如何发现温童的不对劲,又从哪些细节推断出了温童不是自愿的。
发了足足七八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