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宋淮书这话,陆政安忍不住笑了出来,两人顺着山路小心翼翼的回到了家。
……
连着两天的晴天,山道上的积雪融化殆尽,已经露出了地面。
陆政安和宋淮书商议了一下,便由他先下山采买些耐放的年货备着,顺便也去宋家看看多日未见的两位长辈。
只是陆政安实在放心不下宋淮书,仔细的嘱咐了他几遍后,这才依依不舍的背着背篓下山。
这些时日,连着吃了月余的白菜萝卜和土豆,陆政安属实也有些吃腻了。
来到菜市街溜达了一圈儿,在看到有卖带泥的莲藕实在是有些馋了。也不问价格直接买了四段,让人帮着捆好扔进了背篓里。
这边不像现代那样的有温控的蔬菜大棚,各种反季的蔬菜应有尽有。陆政安在菜市街溜达了个遍,除了萝卜和白菜还能带点儿绿色,其他大部分都是干货以及鸡鸭,鱼虾之类的。
不过,这阵子下山的少,鱼虾陆政安倒没怎么买过。想到宋淮书也是个爱吃鱼的,便买了几条黑鱼和几斤河虾让人分成了两份提溜在了手上。
同时,猪肉,鸡鸭也都各买了一些,等背篓实在是塞不下了,这才往宋家走去。
等到陆政安进门的时候,宋兰氏正在整理给几人做好的新衣裳,以及一些吃的用的。
看到陆政安背着一堆东西进门,宋兰氏不禁又惊又喜。忙上前将陆政安背上的背篓卸下来,问道:“我正说要去你家看看你们呢,你就过来了。路上可好走,淮书最近几天怎么样?”
“都挺好的,淮书最近比先前能吃了些,脸上也见有肉了。这几日山道上的雪化的差不多了,我就趁今天过来看看您二老。父亲呢,可在家?”
陆政安一边活动着被背篓坠的酸疼的肩膀,一边问道。
“马上年关了,铺子里生意忙,小陈一个人忙不过来,你父亲一大早起来就去铺子了。”
听宋兰氏这么说,陆政安这才反应过来。
抬头看着宋家堂屋内堆了一堆吃的用的,不禁有些奇怪。正要开口宋兰氏是不是在收拾屋子,只见宋兰氏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
“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吃的用的,还有两包刚做好的新衣裳。我正说去外面租个车去你家看看呢,可巧你就过来了。如此正好,你去街上喊个车,我把这些东西归置好,我就跟你去看看淮书。”
陆政安本来想说不用的,不过想到宋淮书和宋兰氏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倒也没有再阻止。转身出了院子,去镇子口租了辆马车过来了。
在宋兰氏的指挥下,陆政安将那堆东西装上车,眼见着都快装了半个车厢,一时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母亲也真是的,怎么给我们带了这么多东西?您和父亲留着吃便是了。”
闻言,宋兰氏看着陆政安慈爱的笑了笑。
“我和你父亲年岁都大了,也吃不了这么多。再说了这里面很多都是自家铺子里卖的,也没花什么钱。你们在山上想吃什么都不方便,能多带一些就尽量多带一些。”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马车颠簸了将近一个半时辰这才到家。陆政安在院子外喊了一声,堂屋门应声而开。
片刻之后,宋淮书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儿便出现在了大门内。看着门口站着的宋兰氏,宋淮书愣了一下后心里又惊又喜,忙跨过门槛迎了过来。
“母亲怎么来了?”
宋兰氏仔细看了下宋淮书,见他确实如陆政安说得胖了几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儿腊八节呢,我本打算过来看看你们的,哪成想政安正好过去,我就随他一起来了。”
此时,陆政安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从袖袋里摸了十个大钱递给车夫。约定好了下午申时来接人,便将人送上了山道。
待回来看到宋淮书和宋兰氏还在门口叙话,陆政安弯腰将地上的背篓拎起来,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对两人说道:“淮书,你还是领着母亲去院子里说话,外面风大,仔细着凉了。”
闻言,宋淮书这才反应过来,搀着宋兰氏的手臂带着她一路往堂屋走去。
陆政安临去镇上之前,把碳炉给烧的旺旺的。宋兰氏甫一进屋立刻就感觉得一股热意。立在门口看着堂屋内的桌上吃的喝的,摆了大半桌子,心下更是对陆政安更是满意和感激。
“碳火烧的这般热,出去的时候千万注意别吹到风。你现在是双身子吃不得药,染了风寒可是要受罪了。”
“我晓得,前几天大雪政安门都没让我出,放风也是等天气好了,没有风的时候才让我出去一会儿。您瞧我这阵子,都胖了不少。”
说着,宋淮书捏了捏脸上的肉,表情既无奈,又满是甜蜜。
宋兰氏满眼是笑的看着宋淮书,帮他把头发顺到耳后。“嗯,母亲看出来了,政安把你照顾的很好。”
当初,宋兰氏选择陆政安当儿婿的时候,也是带着赌的成分。如今看两人相处这般融洽,陆政安对宋淮书有这么办体贴照顾,这把她也算是赌对了。
“今儿腊八节了,是想吃腊八粥,还是米饭?今儿我来给你们做。对了,你父亲前几天进货,买了一筐橘子和苹果回来。你以前最爱吃橘子了,我们留了一些,剩下的都给你带来了。”
说着,宋兰氏起身从那堆东西里把一筐橘子和苹果找出来,各拿了两个放在碳炉边。
“现在天儿凉,我给你放在火边热热,免得吃了肚子不舒服。”
宋兰氏与宋淮书多日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陆政安让母子二人在堂屋里叙话,自己在灶屋忙活了一个时辰,这才把饭菜端上桌。
今天既是过节,宋兰氏又过来走亲,陆政安准备的饭菜难免丰盛了些。
待宋兰氏看到桌上竟然还有一碟油炸小河虾和一碟红烧鱼,忍不住望向正在让宋淮书洗手的陆政安,说道:“今天就我们三人,政安怎么准备了这么多菜?”
“今儿过节嘛,自然要丰盛一些。这油炸小河虾我做的多,特意给父亲留了一些出来。等下午您回去的时候,给父亲带上,这东西下酒最好。”
“你们吃个饭都还想着那老头,他若是知道怕是嘴都要笑歪了。不过,家里什么都有,你也不用想着给他带。忙活了一上午了,赶紧坐下来歇歇。”
宋淮书已经许久没有吃过鱼了,眼下看到红烧鱼上桌便有些馋了。待看到自家母亲坐下之后,宋淮书便用公筷夹了鱼肚子上最嫩的一块儿放到了宋兰氏的碗里。
“政安烧鱼的手艺极好,母亲快尝尝看。”
宋兰氏笑着应了一声,捻了筷子尝了一口便忍不住点了点头。“这鱼做的味道确实不错,一点儿鱼腥味都没有。你们也别管我了,省的凉了就不好吃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吃了顿午饭,待陆政安和宋淮书将桌上的碗碟撤下去之后。想起她做好几日的衣裳,忙把带来的几个包袱全部打开。
“给你们做的衣裳,你们都试试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我回去再改改。”
自打陆政安来到这边之后,除了和宋淮书结契的时候去铺子里请人帮着做了套喜服之外,便再也没有去添置过其他衣裳。
陆政安接过宋兰氏递过来的一件宝蓝色的厚棉衣,刚入手便发现棉衣沉甸甸的,里面的棉絮蓄的极厚。
这件棉衣穿在身上,怕是这个冬天都不会再冷了。
抱着那件厚棉衣,陆政安去里间试了试,发现肩膀宽松,衣袖长短正好,身上胖瘦也都恰到好处。便也没再脱,直接穿在身上走出来给宋氏母子看。
“母亲的手艺真不错,这棉衣穿在身上刚刚好。”
宋淮书围着陆政安转了一圈儿,见他穿在身上确实合适,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母亲还帮你做了两件长衫,你都一起试试吧。”
说着,宋淮书将一件天青色和湖蓝色的长衫都递过去。
陆政安本就体型高大修长,容貌又随了母亲,长衫一上身立时显得整个人气质一变,好似世家出身的贵公子一般。
宋淮书看着陆政安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忍不住叹了口气,低头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只觉得心里一阵泛酸。
陆政安见他如此表情,哪里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东西是先天生的,羡慕也是没办法的。
于是,趁着宋兰氏低头整理包袱皮的时候,陆政安伸手在宋淮书的脸上捏了捏,见他鼓着脸瞪向自己,这才笑着松开手。
“淮书现在是双身子,后面肚子会越来越大。这次的棉衣就帮你做大了一些,裤子和里衣也都是宽松的。你先凑合穿,等到后面月份再大一些,我再帮你重做几套。”
说着,宋兰氏看着宋淮书不甚明显的腰身叹了口气,“算了下日子,你估摸着得到七,八月份生产。按照往年那时候还有些热的,到时候坐月子怕是要辛苦一些了。”
听宋兰氏竟然说到生产上去了,宋淮书忍不住脸色一红。
“这不是时间还早嘛,而且山上树木居多,比山下要凉快许多,母亲不用忧心。”
听宋淮书语气有些急了,宋兰氏也晓得他这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笑了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宋兰氏又仔细交代了一些事情,见时间差不多快到申时。
那车夫倒也准时,这边刚刚申时一到,马车便出现在了山道上。
陆政安想起厨房里装好的油炸河虾没有带,忙折返回家把装着河虾的食盒提了出来。
将宋兰氏送上马车之后,陆政安和宋淮书又往山下送了一段。直到马车下了山往镇上走去,两人这才依依不舍的返回家。
回去见天色也还早,陆政安见宋淮书精神不错,想着要给陆长根家送节礼的事,于是便收拾了两条鱼,一两斤河虾,又拿了四节莲藕,以及两封点心往山下走去。
……
当两人来到陆长根家的时候,陆杨氏正在帮羊羔铡草。看到陆政安和宋淮书进门,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迎了过来。
“这死冷寒天的,你俩怎么来了?”
说完,陆杨氏看陆政安手里还提了不少东西,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你们两个又开始不听话了,早先就告诉你再来不要拿什么东西。我跟你叔儿又都不是缺嘴的人,况且淮书还怀着身子,你们留着自己吃就好。”
“上午买的多,我家就我们两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今儿我岳母也来了,给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灶屋的菜柜都快塞不下了,就寻思给你们送一些过来。”
说罢,陆政安帮着把东西放到了灶屋门口。
宋淮书等了这许久没见陆迎春出来,不禁有些奇怪,忙问道:“婶子,怎么不见迎春那丫头?可是同人出去玩儿了?”
“没有,今儿不是腊八嘛,缠着你长根叔一起去镇上了。去了半下午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说着,陆杨氏看了眼宋淮书被冻得通红的脸,连忙招呼他们进屋。
等到陆政安和宋淮书坐定,陆杨氏忙拿了包红糖给两人冲了杯红糖水端了过来。
“天冷,喝杯红糖水对身体好。”等到两人接了,陆杨氏这才在宋淮书对面坐了下来。
询问了宋兰氏的身体状况,又叙了几句闲话,就见陆迎春举着两只冰糖葫芦蹦蹦跳跳从外面跑了进来。
待一进门看到坐在自家娘亲身边的宋淮书后,陆迎春一双眼睛立时一亮。叫了声‘小宋哥’便把手里的冰糖葫芦给递了过去。
“喏,我跟我爹在镇上买的,刚好你来了,这根就给你吃。”
宋淮书对陆迎春的举动,有些反应不及。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又看了看面前的陆迎春,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这一根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欢吃这个了。”
宋淮书瞄了一眼红彤彤的山楂,只觉得嘴巴里冒酸水,连忙把头转向一边。
见状,陆政安不由一阵好笑。对着陆迎春招了招手,佯装吃味儿道:“你这丫头,枉我平日里那么疼你。你可倒好,满心满眼都是你小宋哥,你拿那么
一串糖葫芦,怎么不说给我吃一口?”
闻言,陆迎春忍不住白了陆政安一眼,如小仓鼠一般含着一颗山楂,口齿不清的说道:“那么大人了,还跟小孩子争嘴,你羞不羞啊?!”
正待陆政安抬手敲向陆迎春,只见陆长根背着背篓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屋内陆政安和宋淮书都在,笑呵呵的跟两人颔了颔首。
“今儿你们没事了?刚好我下午去镇上买了些猪大骨,晚上你们在这吃饭,让你婶子给你们酱骨头吃。”
陆长根话音落下,陆杨氏应承着起身接了背篓往外走。
陆政安本想拦着不在这边留饭,却听陆长根接着说道:“你们回去也没啥事儿,今儿就在这儿吃吧。正好,我也有事儿跟你说。”
一听陆长根这么说,陆政安也不好意思坚持回去。应了一声,又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陆长根喝了杯热茶暖了暖身子,开口让围着宋淮书打转的陆迎春去灶屋里给陆杨氏帮忙。而后才开口问道:“我看铁栓他们已经把山头给分了,等到一开春山上化了冻就要开工。这三个山头也不大,估摸着半个月就能清完。到时候你树苗儿打算从哪儿买?”
陆政安还当是陆长根有什么事,一听他在替自己发愁树苗的事儿,立时开口道:“咱们镇子周围种果树的不多,估计育树苗更少。我打算往周边州城走走,碰上合适的就直接下手。”
说完,陆政安笑了笑,“本来咱们也可以从自己树上剪枝来扦插的,不过入冬的时候,我刚给果树剪了枝,若是再从上面剪枝,怕是会伤了老树。所以只能先从周围买买看,若实在买不到,就先空一年,等到夏天摘了果子,再剪枝自己扦插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