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很有礼貌的男鬼。
蒲续白预感到他下一步就要挂电话,抢先提高音量厉声道:“不准挂电话!说你在哪?”
对面的薄西沉像是被他吓到了,下意识回答了他的问题。
蒲续白听到薄西沉现在就在自己学校不远处,他想到了什么,眸色沉了沉,声音恢复平静:“别乱跑,等着我,我过去接你。”
“嗯,谢谢。”
一句听起来阴森又冰凉刺骨的话,薄西沉一反常态的有礼貌。
蒲续白看到薄西沉挂了他的电话,收起手机转身快步回到宿舍。他重新换了衣服和鞋,看见江著拿了伞递给他,问道:“你这是要出去?”
蒲续白随手拿了件外套,伸手接过伞,点头:“嗯,有点事要去办,我今晚在外面睡,明天再回来。”
“哦,”江著应了声,又提醒他,“明天早上有课。”
“知道了,走了。”蒲续白穿上外套,拿着伞出了宿舍。
薄西沉告诉他的地点距离学校大概只有五六分钟的路程,距离他在校外租住的房子更近。蒲续白很快就找到了薄西沉。
街上路灯很亮,把坐在路灯边的薄西沉照得清清楚楚,即使有暴雨阻隔视线,蒲续白依旧能清楚地看到薄西沉。
路灯光线打在薄西沉身上,薄西沉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衬得冷白的肤色更白了几分,看起来格外黑白分明。路灯的光将薄西沉的皮肤照得惨白,毫无血色,让蒲续白有种误入恐怖片拍摄现场的错觉。
他三步并两步到了薄西沉面前,将手里的伞向薄西沉倾斜,同时蹲下.身,伸手想把蜷缩着坐在地上的薄西沉拉起来。
薄西沉低垂着头,被他碰到反应很大地向后仰着身子。但薄西沉身后并没有能倚靠的东西,蒲续白见他快要失去平衡,不顾他的反抗强硬地伸手揽住他的腰,单手紧扣着薄西沉的腰把薄西沉直接从地上拉了起来。
薄西沉腰侧被他的手掌紧扣,后腰紧贴着他的手臂,被死死禁锢着。薄西沉用力挣扎却没能挣脱束缚,被迫贴在蒲续白的胸口。
蒲续白低头看他,他不知道薄西沉在路边坐了多久,但薄西沉没有打伞,整个人已经从里到外湿透了,冰冷又湿漉漉的身体在他怀里紧绷着,像拉到极致的弓弦,正在隐隐发颤。
薄西沉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沉默地抗拒着他。蒲续白觉得这里不是一个适合聊天的地方,他看到了薄西沉停在旁边的车,低声问:“你的车钥匙呢?”
薄西沉没有回答,也没有抬头,他只能看到薄西沉的头顶。他感觉到薄西沉的双手抵着他的胸腹处,依旧在和他较着劲,想挣脱出他的怀抱。
蒲续白没再问他,他把伞扔下,空出一只手去摸薄西沉的衣服口袋。
他在薄西沉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车钥匙,和被水浸湿摔碎了屏幕开不了机的手机。
他把薄西沉拦腰抱起,见薄西沉还在挣扎,他语气严肃地警告:“别乱动!”
他以为自己的话不会有效果,但薄西沉却像是接到了命令一样,僵硬着不动了。蒲续白低眼看了看他,走到车前把他放下,迅速打开车门把人塞了进去。他从外面关上车门,回去拿了扔在路上的伞,收起伞打开了驾驶座旁的车门。
他坐在驾驶座上,打开了车内的暖气,将温度调高,透过后视镜看着蜷在后座上的薄西沉。薄西沉始终低着头,周身气势却比往常看起来更加阴郁死寂,像个没有一点人气的水鬼。
大概是车内太过温暖,一瞬间的冷热交替,让薄西沉颤抖得更加明显。
蒲续白收回视线,把车子开进了他在校外租房的小区。停好车后,他动作强硬地拦腰抱着薄西沉,把人带到房门口才放下。他开了锁打开门,又把薄西沉拦腰抱了起来。
经过玄关时,薄西沉突然挣扎着要下去,他正要开口再警告一句,就听到啪嗒两声。他低头看了看,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黑色皮鞋。
蒲续白:“……”
所以刚才怀里的人挣扎着想下去也是为了脱鞋?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忘进门要换鞋,真的很有礼貌。
他把薄西沉抱进客厅,暂时把人安置到了沙发上,转身回去关门。等他锁好门回到客厅,却看到刚才还躺在沙发上的薄西沉蜷坐在了地板上,甚至还刻意避开了沙发下的地毯。
他走到薄西沉面前蹲下,伸手想要把薄西沉拉起来,和之前一样遭到了薄西沉的反抗。他用了些力气把薄西沉拦腰拽起来,又推到沙发上坐着。看到薄西沉刚触及沙发就猛地站了起来,就好像沙发上长了刺。
蒲续白有点不明白薄西沉这是什么意思,他伸手再一次把薄西沉按到沙发上坐下,手按在薄西沉肩膀上不让薄西沉起来。
薄西沉的状态很不对,蒲续白也完全没了逗弄人的心思,他俯身靠近薄西沉,尽量放缓了声音问:“为什么不想坐在沙发上?”
薄西沉挣扎的动作停住,身体又僵硬起来,沙哑又低沉的嗓音很小声地回答:“脏。”
“什么?”蒲续白有些没反应过来。
薄西沉低垂着头,重复着:“脏。”
蒲续白这次听懂了,薄西沉是在说自己身上脏,怕弄脏了他的沙发。
“没事,我不介意。”他见薄西沉还是隐隐地想要挣扎,按在薄西沉肩膀上的手用了用力,“我说了不介意,沙发也不介意,老实坐着。”
他见薄西沉身上湿漉漉的,担心薄西沉感冒,他叹了口气:“算了,先起来洗个澡吧。”
他松了手,薄西沉立马就站了起来。他伸手指了指浴室的位置,说:“浴室在那里,你能自己一个人洗澡吗?”
薄西沉点了点头,稍微抬眼看向他手指的方向,迈着步子缓缓走过去。蒲续白视线落下,看到薄西沉身上有些凌乱的西装和穿着袜子的双脚,他打量了一眼就平静地移开了视线。
薄西沉的样子显而易见的不太正常,八成是出了什么事。他有些担心他落难的猫猫,担忧占据了大脑,让他暂时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他跟着走到浴室门前,听着里面很快传来水声。确认了薄西沉能自己洗澡,他也没有离开,只是伸手脱下了身上被淋湿的外套。
薄西沉洗澡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蒲续白靠着墙看了会儿手机,余光就看到薄西沉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去卧室坐着等我,刚洗了澡,别坐到地上。”蒲续白说完见薄西沉点头,进浴室脱了身上被雨淋透的衣服,花了不到十分钟迅速洗了个澡。
出了浴室他向客厅看了一眼,没有看到薄西沉,他关了客厅的灯走进亮着灯的卧室,看到薄西沉蜷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里。
他走过去拉上窗帘,顺手把薄西沉抱了起来,放到床上拽过被子把薄西沉裹好,才单膝跪在床上,凑近捏住了薄西沉的下巴。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薄西沉没吭声,蒲续白皱了皱眉,捏着薄西沉下巴的手用了力,强行抬起了薄西沉的脸。
他看到薄西沉脸色惨白,一双眼睛泛着红,眸子乌沉沉的,像漆黑的深井,晦暗又阴冷。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阴鸷偏执,和冰凉刺骨的疯意。
偏偏绷紧的下颌线和抿紧到没有血色的唇又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薄西沉被迫和他对视,目光却没有聚焦,像在走神,又像是陷入了什么并不愉快的回忆。
“薄西沉!”他声音严厉,但薄西沉并没有回过神来。
蒲续白皱紧了眉,感觉有些棘手,他捏在薄西沉下巴上的手下意识用力,逼问:“你到底怎么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蒲续白凑近他,反复地询问。大概是他不断的询问惹恼了薄西沉,他感觉到薄西沉看向他的眼光越来越阴沉,最后薄西沉挣脱了他捏在薄西沉下巴上的手,一口咬住了他手上的虎口处。
蒲续白没有挣扎,只是俯身看着薄西沉紧紧咬在他手上,柔软的唇紧贴他的手,舌尖时不时划过他虎口的皮肤,牙齿用力咬破皮肉,鲜红的血浸染那失了血色苍白的唇。
蒲续白静静看着,就好像薄西沉咬的不是他。薄西沉反而很快回过神,立马松了嘴远离他,神色慌乱无措。
“对不起。”薄西沉声音嘶哑,眼眶泛红。
蒲续白看着他不断远离自己,眸色沉了沉,他伸手连人带被子捞进怀里,用力禁锢着,嗓音一如往常的清朗:“没关系。”
蒲续白以为薄西沉清醒过来了,但下一刻,他看到薄西沉犹豫着,又凑近了他的手,伸出舌尖舔舐他的伤口。
蒲续白:“……”
看来还是没清醒。
他有些庆幸自己现在暂时没有世俗的欲望,他平静地移开自己的手,察觉到询问薄西沉发生了什么事会刺激到薄西沉,他也没再问,只是一只手抱着薄西沉,一只手伸到薄西沉唇边。
他看着薄西沉下巴上被他用力捏出来的红痕,手捧着薄西沉的脸颊,用拇指指腹按上薄西沉的唇,将沾在唇上的他的血轻轻抹开,让失了血色的发白的薄唇重新染上血色。
然后他又把手伸到薄西沉唇角,语气漫不经心的,像在哄一只受了惊吓的猫。
“要再咬一口吗?”
薄西沉神色有些茫然,闻言很听话地咬住他的手掌侧面,垂下眼睫,用牙齿轻轻厮磨着他的手,没有用一点力。
不疼,但稍微有一点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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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大学生×总裁(10)
◎他险些就要心动了◎
蒲续白任由薄西沉咬着自己的手, 咬了近半个小时,他时不时低眼打量着薄西沉,察觉到薄西沉的情绪有所缓解, 他松了口气。
于是他走失了的世俗的欲望又回来了。
安静待在他怀里的薄西沉像只猫一样拿他的手磨着牙, 垂下的眼睫鸦羽般浓密漆黑, 眉眼深邃, 鼻梁高挺,唇形也漂亮,很适合接吻……
蒲续白喉结滚了滚,默默移开了视线。
下一秒他听到了来电铃声, 蒲续白转头看了看被他扔在床另一边的手机,松了手打算去接电话, 还在薄西沉嘴里被咬着的那只手也挣开了。
他在床上站起来, 正要走到床另一边拿手机,刚才待在他怀里时安安静静的薄西沉突然扑向他。柔软的床铺不太好维持平衡, 蒲续白又没有任何防备,身体的本能没让他被直接扑倒, 但还是让他被扑得半跪在了床上。
他偏头看向突然袭击他的薄西沉, 见薄西沉像扑到了猎物的猫,双手紧紧缠着他,向下拽着他的浴袍, 埋头咬在他肩膀上, 像刚才咬着他的手一样用他肩上的皮肉轻轻磨着牙。
蒲续白见他又安静下来, 摸了摸他的头, 伸手去够到手机, 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蒲怀砚等得有些着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蒲续白:“也没有很久, 哥, 已经很晚了,大晚上不要打扰我睡觉。”
“你不是说你们宿舍十二点前都不睡觉吗?”
蒲续白正要说话,突然被薄西沉用力在肩上咬了一口,他轻嘶了声。
蒲怀砚恰好听到了:“怎么了?”
“没事。”蒲续白看着把他肩膀咬出血的薄西沉,薄西沉抬眼瞪着他,又瞪了眼他手里的手机,这次没有礼貌地和他道歉,反而很没有礼貌地又用力咬了他一口,双手也在他身上抓出一道道印子。
蒲续白:“……”
“到底怎么了?”蒲怀砚有些担心地问。
蒲续白看到薄西沉脸色又阴沉了起来,眸色更加晦暗阴鸷,刚刚还有所缓解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他看到薄西沉泄愤似的又咬了他一下。模样凶狠,喉咙里还隐隐发出像是低吼的声音,只是因为用力咬在他肩上,声音传不出来,所以听着不是很大声。
但电话那头的蒲怀砚还是听到了,只是没有听清:“你那边在干什么?”
蒲续白语气平静,嗓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又漫不经心:“没干什么,只是在路上捡到了一只猫,刚才咬了我一口。”
蒲怀砚:“……”
蒲怀砚以为他真的捡了一只猫,眉头皱了皱:“流浪猫吗?看着有没有病?你怎么被咬的?现在去打疫苗吗?”
蒲续白见薄西沉伸手要来抢他的手机,一边抬手把手机举高一边制止了薄西沉,见薄西沉愤愤地在他脖子上留了个牙印,又去咬他肩膀,没忍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