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危险靠近
刚一进门, 烤鱼的味道便迫不及待钻进鼻子里,沈思故抱着木兰花跑到厨房,双手递给向文博:“师祖, 送你!”
向文博乐呵呵的, 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才伸手接花, 让沈思故去拿外面炒好的干货吃,顺便帮他把花找个好看的瓶子插上。
做鱼需要掌控好火候, 向文博这会儿暂时离不开厨房,沈思故先是去抓了把开心果让爸爸吃着, 仿佛个小主人招呼客人。
随后又去找了个青花瓷瓶插上木兰花, 跑回厨房给向文博评价好不好看。
傅岑看小崽崽忙前忙后, 将开心果剥好放碟子里, 等他忙完过来吃。
目光瞥见学徒到厨房拿了菜, 要到水台上洗, 忙叫住了他:“你手受着伤, 你放那,我先给你将伤口消个毒。”
向文博听到, 探出头问:“受伤了, 怎么回事?”
学徒忙说道:“一点小磕伤,没有大碍,是师哥小题大做了。”
傅岑拉着他坐好,去翻出师父家的碘酒, 先将伤口用清水洗了, 再用棉签沾着碘酒涂抹在伤口上。
他动作很轻, 怕弄痛学徒, 学徒看着傅岑给他上药时, 格外认真的神色,手指略微蜷缩了下,下意识想抽回去,但被傅岑攥住了。
“别怕,不痛的。”傅岑以为他是害怕,安慰道,“故故也老是磕磕碰碰,我手法已经练得很娴熟了。”
学徒配合地笑了下。
傅岑给伤口消完毒,让他坐着吃零嘴,自己拿了菜去洗,学徒没好意思坐着,跟在他旁边搭手递东西。
傅岑突然想起,问:“你今年多大啦?”
“十六了。”
傅岑诧异了瞬:“没读书了?”
“嗯。”学徒倒没觉得什么,“比起读书,给向老当学徒学画画,更有出路。”
话虽是这样说,但很少有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走一条,看不清未来的路。
大多数人都甘愿平淡一些,读书、考大学、找份体面的工作。
傅岑倒是很佩服他的勇气,择完菜叶,打开水龙头冲洗时道:“挺好的。”
这次倒是学徒主动说道:“刚刚那儿是我家,推我出来的是我妈妈,她脾气不大好,这会儿又跟我闹矛盾呢。”
也正是住得近,向老才勉强收他做学徒。
傅岑开始洗洋葱,思索着道:“你可以买下她喜欢的,回去哄哄她,母子没有隔夜仇。”
“好。”学徒又道,“等她下次情绪好些了,再邀你去我家做客。”
傅岑笑了下,将洗好的菜拿到厨房,谁知向老又让他将菜切了,沈思故闻言,拉着向老的衣角道:“师祖,爸爸他切不好菜的。”
向文博逗他:“你爸爸不切,那你来切。”
沈思故小脸认真:“也行。”
说着就去拿傅岑手里的菜刀,傅岑忙将手举高不让他碰:“你人还没橱柜高呢。”
沈思故更不想爸爸切菜,毁了师祖做的佳肴:“粑粑,泥让窝试试嘛。”
两人争夺间,沈梧风从外面阔步进来,将西装大衣脱下道:“我来吧。”
傅岑转头看到他,如见救星,连忙将菜刀递给他,接过他手里的大衣,顺便抱上崽崽出去了。
向文博转头看到沈梧风,毫不客气地指挥道:“洋葱切丝,土豆切片,魔芋豆腐切块,其他你看着弄。”
沈梧风点头,撩起衬衣袖子,向文博看他这一身名牌,又撵着他去楼上找自己的衣服换了再来,理由是:“不然等会弄脏了,又得劳累我徒弟给你洗衣服。”
听到这话,沈梧风勾起嘴角,很痛快地上楼换衣服了。
沈老的衣服都是些褂子,沈梧风穿着下楼时,不仅傅岑,连沈思故都眼前一亮。
这身灰黑色的褂子穿着沈梧风身上,要再戴个眼镜,就仿佛从近代来的文人,跟沈梧风往常的着装,给人精明冰冷的感觉天差地别。
傅岑心跳都加快了,好想画下来。
沈梧风回到厨房切菜,向文博给烤鱼上又浇了点酒,香味顿时更加浓郁,坐在外面的傅岑和沈思故,已经不知道吞咽了几次口水。
而沈梧风在厨房,默默偷师,将向老这一手本事学回去,就不怕傅岑不归家了。
终于等到烤鱼端出来,傅岑给大家倒上酒精浓度很低的果酿,小崽崽只能喝果汁,餐间都是沈梧风负责帮傅岑剔了鱼刺,见傅岑还要照顾沈思故,便顺便也帮沈思故剔了鱼刺。
吃过饭后,傅岑去找向文博问关于颜料配色的事,向文博道:“你多试试,试一百次找不到,就试一千字,这需要你自己在试验中拿主意。”
最后给出一个方向:“尽量用统一些的色调去配。”
傅岑拧眉沉思。
晚上回去,傅岑还在思考,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蓝色搭配白色或黑色,画海底的渐变,也可以用来勾勒物体的轮廓。
另一个是蓝色和紫色,可以通过颜色配比调出冷色调的梦幻系色彩,也能弄出渐变蓝,但这种蓝不太好调配出大海的颜色,傅岑得慢慢去试验。
和小崽崽都洗完澡,沈思故拉着傅岑要一起去看动画片,王姨说道:“先生新改装了电影房,前些日刚收工,如今也放好了,可以让先生带你们去电影房看。”
傅岑诧异地看向沈梧风:“你什么时候弄的?”
“发现你喜欢和沈思故一起看电视的时候。”
沈梧风牵起他的手,带他往电影房走,这边之前是做接待室用的,如今被改造成了小影院,整个电影房一共弄了三排的按摩椅,中间放着个可以躺卧的沙发床,四面都做了遮光隔音设计,还弄的下沉式构造。
诺大的屏幕跟电影院比丝毫不逊色,音响同样配备的DTS实现环绕立体声,暗红色的地毯铺在地上,墙边还有冰柜酒柜,以及零食架,都放得琳琅满目。
“哇——”傅岑和沈思故发出惊叹声,一齐扑到沙发床上,垫子太软,他两还回弹了两下。
沈思故抬起小脑袋,挨在傅岑耳边小声道:“架子上有吼多零食呀。”
傅岑听出小崽崽的弦外之音,用同样小的声音回道:“等会儿我们吃个够。”
正在打开大屏幕调试的沈梧风仿佛长了顺风耳:“每天摄入的零食都得控制,如果你俩吃得太多而不吃正餐,我会将这些全部收回。”
傅岑和沈思故再次同步得嘴角下瘪。
沈梧风回头看到,又改了口:“好好吃饭,就不会。”
大屏幕调到他们最近在追的动画片,傅岑给沈梧风在旁边留了位置,沈梧风很默契地挨着傅岑坐下。
电影房里开的空调偏低,搭上毛毯就刚刚合适。
旁边就有个零食小推车,还能将伸缩小桌子拉到面前来,傅岑抱着一堆零食放推车上,挑选几样拿出来,一边看动画一边跟小崽崽窸窸窣窣吃着。
而沈梧风则抱着电脑在处理工作。
等他将手头上的工作弄完,放下电脑时看到傅岑已经抱着崽睡着了,动画片也播到片尾后自动关闭,大屏幕亮着淡淡的荧幕光,映在傅岑莹白的脸侧。
沈梧风先是将傅岑抱回卧室,又回来将沈思故抱过去,到儿童房门边时他停顿了下,还是将沈思故抱到了傅岑房间。
最后,他也在傅岑身边躺下,傅岑感觉到怀里缺了点什么,意识模糊地摸了摸身边,本是想重新抱住崽崽,但摸到的却是变大好几倍的“崽”,就直接挪了过去,伸手揽在怀里。
沈梧风轻轻笑了下,低头亲了亲傅岑发顶。
冷落在旁边的小崽崽呈大字型地仰躺着,今晚睡梦中的崽总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爸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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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巷子里亮着老旧暗淡的灯光,更多是洒在青石板上的月光在照明,学徒提着在向老那打包的饭菜,路过一家快关门的店铺时,摸了摸兜里的钱,又去买了几块母亲爱吃的桃片。
回到家,学徒发现院门被锁上了,敲了敲门没人开,便翻着墙进去,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了。
刚落地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嘭地一声,紧忙将东西放桌上,学徒推开门,看到翻滚着摔到床下的女人,快步上前去扶她,却被重重推开。
“滚!”
学徒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转身去柜子上拿了药,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喂给女人吃下。
等她情绪稳定下来,说道:“妈,还是回医院治疗吧,我经常不在家里,不方便照顾你起居。”
女人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着泪光,有怨也有望着儿子的不甘:“明知我这病治不好,你还自毁前程,我曾经一天打三份工送你去学画画,不是为了让你有一天去给人......”
话说到一半,女人剧烈咳嗽起来,学徒拍着她的后背,在外人面前侃侃而谈的少年,面对母亲的指责却沉默不言。
等女人安静下来,学徒出门去将桃片拿进屋,放在床头,叮嘱女人记得吃,别放潮了。
之后带上门出去,手指攥紧了手机,屏幕停顿在舒记笙的手机号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学徒想着先去将打包的饭菜放冰箱里,收拾袋子时却看到,傅岑塞给他的果酿,而在果酿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学徒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久到眼眶都酸涩了,他将纸条放回去,最终还是选择拨打了舒记笙的号码。
“喂?”
“你还需要我给你提供灵感吗?”
对面笑了起来:“不需要。”
学徒心底一凉,就又听舒记笙道:“但我需要你帮我做别的事。”
学徒:“什么事?”
“你跟傅岑最近关系挺近的吧,想必制造出意外,让他在总决赛前夕一不小心手指骨折,也挺容易?”
“不可能!我不会去做的,现在赛制对你有利,你没必要这样对付傅岑。”
舒记笙冷冷道:“我记得没错,你母亲的疗程又快到了吧,你是想前功尽弃吗?”
学徒紧咬着嘴唇,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舒记笙:“你母亲的命跟刚认识不久的师哥的手比起来,孰轻孰重,我想没有人会犹豫如何选择,你也是个聪明人。”
电话那端传来嘟嘟的忙音,学徒徒然坐在地上,手指带到袋子,东西哗啦啦的砸落下来,最后飘落下的,是那张写着清隽字迹的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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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决赛终于定下比赛日期,三天后开售进场票,傅岑应援区的票几乎一扫而空,部分没抢到应援区票的粉丝,只能去抢普通观众席的票。
画协给每位选手都发了五张亲友票,傅岑给沈梧风和沈思故准备了一张,师父学徒准备了一张,剩下一张放着。
这段时间傅岑不仅确认了总决赛用哪两种颜料,还画了几幅之后办画展展览的作品,加上之前画的,基本够用了。
趁着热度正大,梭月娱乐上上下下都张罗起来,开始联系黄家举办画展的流程和场地,同时李乾文用梭月娱乐的官博,发出傅岑第一场画展的预热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