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准备是否充分’、‘主题是否明确’、‘节目效果及表演稳定程度’这几个方面综合考虑。”
牛猛也不参与审核评定,所以对这些并不清楚,陈濯知道自己跟他争只会让他为难,所以并没有往下深聊。
他只继续问:
“那这个淘汰节目的名单是个人决定还是……?”
“啊,这个是审核组和学生会一起在所有节目中投票决定。你们放心,这里面绝对没有什么针对和黑幕,可能就真的不是很合适吧。”
“知道了,谢谢老师。”
听了牛猛的答案,陈濯没再多说什么,他跟他道了谢,就带着夏子澈离开了办公室。
准备充分、主题明确、节目效果……
如果以这三项为标准,夏子澈他们根本不可能被裁。准备充分和表演效果稳定程度不用多说,唯一有争议的就是主题明确这一块,但老师提出的问题夏子澈一直在改,说一遍改一遍,几乎是完完全全贴着他们的要求来。要真的横向对比,比他们稚嫩的节目多了去了,只刷三个,怎么也轮不着他们。
但牛猛说,这结果是审核组和学生会投票决定。
审核组一共五个老师,有三位都明确表示喜欢夏子澈他们的表演。陈濯又不傻,现在这个结果,他当然能猜到是谁在搞鬼。
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节目被裁的理由正当,投票决定的事情再纠缠也没什么用,想来是没有办法挽回了。
可能是看陈濯脸色实在太差,一路上夏子澈都在安慰他,一直等小电驴停在家门口还在劝他开心点。
陈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他解下头盔递给他:
“夏子澈,一个劲安慰我,你自己难道不难过吗?明明准备了那么久。”
“嗐,我没事啊,我还松了口气呢。我的歌改了那么多遍,都快面目全非了,我自己也不太想唱,这样正好。”
夏子澈把他递来的头盔收好,自己晃晃手臂,语气吊儿郎当道。
“真的吗?”
陈濯直勾勾盯着他。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夏子澈一点一点变得心虚,晃动手臂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他不敢和陈濯对视,磕磕巴巴地又说:
“当,当然,我连轴转了这么多天,突然落空肯定也是会失落的嘛。但也没有特别多,毕竟,要是连我都丧了,谁来负责安慰你们呢,总得有人先想开吧。”
“确实。”
陈濯点点头。
他目光温柔了些,冲夏子澈轻轻弯起唇,像是一个安抚的笑:
“你不用想开,你来安慰他们,我来安慰你,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难过委屈都可以跟我说,虽然我不太擅长安慰人,但我……”
陈濯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因为他注意到夏子澈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慢慢红了眼睛。
夏子澈还坐在小电驴上,他目光盯着别处,眼睛睁得很大,眼眶却慢慢泛上一点淡淡的薄红。
他脸上挂着的笑也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他撇撇嘴,抬手戴上自己的衣服兜帽,然后拉着两根绳,一点一点收紧兜帽边缘、把自己的脸藏了起来。
“陈濯,我真的……我真的……”
夏子澈声音从帽子里传出来,闷闷的,带着些哽咽:
“我按照他们说的把词改了呀,他们说的意见我都认真听了呀,为什么还是不行呢,为什么还是不要我们呢。陈濯,是我写的歌不好吗,是我唱得不好吗,是我不配上那个舞台吗?我只是想在老薛走之前让大家有一次真正正式的演出,为什么,为什么……”
夏子澈有些说不下去了。
看他这个样子,陈濯心里疼得揪成一团。
更疼的是,如果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前世的走向,那当时的夏子澈会有多难过。
因为一个陌生人没来由的针对,他做的一切努力都化为泡影,而他甚至不清楚内情。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所以只能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陈濯知道,夏子澈虽然表面上看着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但心里其实特别细腻,遇见这种事情,他肯定比谁都难过,在没人的时候,肯定也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当哭包。
可现在陈濯在。
陈濯不能让他一个人哭。
陈濯走近了些,他抬手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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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帽,轻轻摸了摸夏子澈的头。
“夏子澈,你可以难过,但我只允许你难过一会儿,因为你没有问题,你已经很配合、也努力做到最好了。
“你的去留是别人的主观决定,你可以改词改风格努力配合,但任你如何努力也改变不了的是别人对你的成见。既然无法改变,那无论你做到多好,都只会迎来这一个结局。你没必要为此自责难过。”
他垂眼想帮夏子澈把帽子解开,但夏子澈死死拽着绳子不松手。
陈濯有些无奈:
“你要闷死自己吗?这衣服透气吗?”
夏子澈点点头,小声道:
“你说了可以难过一会儿。”
“……行。”
陈濯看他这傻样子,没忍住笑了。
他知道他不想被人看见他哭鼻子,这哭包比较要面子,所以他也就由他去了。
他只伸手把哭包抱在怀里,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夏子澈闷在兜帽里,靠在陈濯肩膀上,很轻地吸着鼻子。
陈濯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后脑,沉默片刻,很小声地说:
“……对不起。”
虽然他声音很轻,但这句话还是被夏子澈听见了。
那家伙带着鼻音,仰着一张兜帽脸冲着他的方向不满道:
“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你道什么歉?我跟你讲,陈濯永远不能说这三个字,陈濯做什么都是对的。”
那家伙声音还拖着点哭腔呢,就在这教育起他来了。
陈濯没忍住笑,他像是想说什么,张张口,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轻轻抿起唇,只很低地应了一声:
“……嗯。”
夏子澈在家门口抱着陈濯哭了一鼻子,哭完人就好了,就那样睁着俩红眼睛高高兴兴跟陈濯挥挥手算作告别。
陈濯的心情却依旧沉重,他在夏子澈的目送下一个人回了家,自己在书桌前坐了很久。
他盯着手里的手机屏幕,屏幕里的拨号界面躺着一串数字。那个电话并不在他通讯录里,他却对它再熟悉不过。
陈濯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电话打过去,但最终,他还是删除了那串数字。
事已至此,兴师问罪没用,纯粹浪费时间浪费情绪,说不定还会让那家伙更来劲。有这时间,还不如去做点有意义的事。
这样想着,陈濯翻翻自己的通讯录,从中找见赛谣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
赛谣很快接通了电话:
“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有。赛赛,我想找你帮个忙。”
陈濯微微蜷起手指。
陈濯答应过夏子澈,这次不会让他有遗憾。一条路走不通,那他就带他换一条路走。
校庆不要夏子澈,陈濯要。
命运不给他机会,陈濯给。
有人不喜欢夏子澈和他的歌,陈濯偏要他大声唱。
失去一个舞台又怎么样。
陈濯在。
陈濯给他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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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050-夜话
◎帮少年实现梦想,原本就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不是吗?◎
校庆节目取消这件事并没有对少年们产生多大的影响, 在短暂的失落之后,他们归还了活动教室的钥匙,重新恢复以往悠悠闲闲的生活, 每天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哪样也不落下。
薛知源的送别演出算是泡汤了, 但他本人并不怎么在意,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他们约好在薛知源离开前找个周末,陪他好好玩一整天, 想做什么都随他, 全场消费夏老板买单。夏老板还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要让自己兄弟风风光光地走。
他这话把薛知源听懵了, 等反应过来话中歧义, 他怒吼着追着夏子澈在操场上跑了三圈。
又一个周五中午,几个少年一起约在食堂吃了午饭, 往回走的时候, 夏子澈突然问:
“哎, 你们明天都有空没?城北新开了家火锅店, 最近老火了,过去尝尝呗。”
他说这话的时候,林荫道对向走来几个没穿校服的同学,陈濯记得他们是校庆某一组演出的演员, 现在正朝礼堂方向走,估计是准备过去彩排。
毕竟一起经历过审核和彩排, 加上夏子澈社交能力超群, 早就跟人家都混熟了。所以, 在他们路过的时候, 两拨少年互相打了招呼, 简单聊了两句后,才路过对方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夏子澈多看了他们两眼,等人家都走远了还忍不住眼巴巴回头望着。
陈濯看他这个样子,若有所思般微微垂下了眼。
“哎,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