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默然的抬头去看他,终于看清了男人眼中的深沉与警告。
他勒令自己不去想那个吻,命令自己的脑子从迟缓和激越的情绪中拔离。
眼前是什么情形?宋城南为何如此行事?另有隐情还是精心设局?一个个问题浮现在他终于清醒的脑子中。
“谁要罚你,你以后别骗我就行。”他顺着宋城南的话答道。
这是脑子上线了?宋城南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笑着揉揉少年的头发,无奈又宠溺的说道:“知道了,祖宗。”
“这是?”矮胖男人再次问道。
宋城南“啧”了一声颇为尴尬:“家里的,年纪小,脾气大,让齐老板见笑了。”
“家里的?”矮胖男人色眯眯的将秦见瞧了个通透,“又嫩又帅,脾气还够劲儿,宋老板眼光不错。”
“齐老板,见到新人就忘了旧人。”胖子怀里的少爷扭了一下身子佯装吃味。
风月场中的调情谁又能做真,胖子哈哈一笑,将青年压进沙发靠背,五短的猪手挑起细软的衣襟伸了进去,青年娇笑连连,主动凑了唇过去,黏腻的亲吻声与包厢内的腐败与糜烂融为一体。
天不怕地不怕的秦见,吓!坏!了!
宋城南怀里的人似乎在微微颤抖,一个连提及“对象”二字都要脸红的少年,一个连“老婆”都说不出口的男孩儿,如今却在直面如此的腌臜龌龊!
宋城南的心疼死了,夹杂着内疚与自责,他第一次深切的认识到这个看似狠厉淡漠的少年竟是如此的需要保护。
“靠在我身上,不要看。”男人将慌乱的少年揽进怀里,看似暧昧实则安抚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害怕就只看我,跟着我,少说话,回去和你解释。”
他把少年的头按进自己肩窝,手在他背后轻拍:“一会儿你找个理由先离开。”
怀里的少年动了一下,男人强势的将他的头又按了回去,合着烟味的热浪打在少年耳畔:“今天乖一点,求你了祖宗。”
万分之一的概率发生了。秦见松了脊背,乖乖靠在宋城南怀中。
这是拥抱吗?他想。他与宋城南离得从来没这样近过,近到...没有一丝距离。
秦见喜欢宋城南身上的烟味儿。别人或许能从叼着烟的宋主任身上看到的狂放潇洒,而秦见却从绕指的烟雾中看到他的温柔与迷离。
他贪恋宋城南身上的味道,却羞于启齿。为了靠近,少年总会耍些心机,摘掉男人发上的一片子虚乌有的叶子,或故意掉一件东西在宋主任身旁,凑过去,给养一般的大口呼吸,让那味道包围,幻想着与之相融。
如今,他被抱在宋城南的怀中,紧紧的、密不透风的,像是投入了一张巨大的温柔的网中,刚刚的惊慌无措慢慢退怯,心安和悸动两种截然不同又相得益彰的心绪占据了秦见整个胸怀。
宋城南与他耳语,低沉暗哑,热浪袭人。他说了什么了吗?心悸如鼓的秦见听得一知半解,他用力回忆,却只记得自己耳尖发烫的热度。
“老板,”一个犹豫地声音打断秦见澎湃的心绪,“我今晚算是没戏了呗?”
说话的人是小栋,他坐在离宋城南一个沙发位的地方,双手放在膝盖上好好学生似的看着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
宋城南依旧拥着秦见,他笑了一下从身边的手包中拿出一沓子钞票打算扔过去:“帮忙倒酒吧,其他的不用你了。”
钱还没扔出去,宋城南就被秦见反手抓住腕子,他从温热的怀中起身,锐利地看向男人。
那是多少钱啊,甚至是宋主任几个月的工资。
忽地,他腰间被人轻轻刮了两下,意有所指。秦见思量了一下垂下眸子,缓缓放手。
这边小栋千恩万谢,那边矮胖男人从温柔乡中挣扎出来,他理理乱了的头发,笑道:“宋老板对MB倒是大方,可养在身边的却穿的这样寒酸。”
这话听起来是玩笑,实则带着猜忌,宋城南只得随口扯了个谎:“这孩子死心眼,从来不花我的钱,送个礼物都能和我摆三天脸子,我还就喜欢他这个劲儿,作点闹点也就哄着了。”
胖子挑眉,饶有兴趣的再次打量了一遍秦见,对他戾气外漏却青春帅气的长相颇为垂涎,状似玩笑似的说道:“小帅哥,你的宋哥哥觉得家花没有野花香,要不你跟我吧,我保准将你供起来。”
秦见下意识就握起了拳头,嘴角下压露出迫人的神情。
“呦,还挺忠贞,有点意思。”胖子眼中的兴趣越来越浓重。
宋城南将秦见往身后一带,用身体将少年掩了大半:“齐老板,孩子还小不抗逗。”他亲昵地拍了拍少年的腿,以命令的口吻说道,“太晚了,你先回家吧,我和齐老板还有事谈。”
“放心,我绝不偷腥。”男人轻浮地揉了揉秦见的耳垂,待血色欲滴,又靠了上去轻轻一吻,嬉皮笑脸的说道,“再犯错,任你处置。”
秦见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顿时倒涌,全部集中在耳垂一处。心中不知名的什么东西像要冲破胸膛,浴火重生一般想要重塑一个全新世界。
秦见鸦羽轻颤,他带着那个轻吻起身,看了一眼宋城南,眸中写满了依恋与担心。
宋城南最知如何安抚他,他轻拍他垂在身侧的手,笑着说道:“乖,回家煮好宵夜,我一会回去吃。”
秦见微微点头,像只收了爪子的温顺小兽,转身打算离开包房。
“等等。”矮胖男人忽然开口,他摘了口中的雪茄,唇边垂着一丝冷笑,“宋老板,我们这间屋子今晚就只进不出了吧。”
宋城南心口一震,抬眼向秦见望去,发现少年也在看着自己。
两个人的命运再一次捆在了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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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清啊~~~~有回声。
第45章 囚禁
“齐老板...这不合适吧?”姓徐的细瘦男人一晚上都在添茶倒酒,如今他手握方尊,却怎么也倒不下去这杯酒,“事先说好了的,钱货两讫。”
此时包房中已经清了外人,充塞四虚的颓堕之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矮胖男人将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怀中少了奴颜媚骨多少有些难受:“钱货两讫?你是想让我明晃晃的把货带到这儿来?”
他看了一眼沉默的宋城南和他身边冷着脸置身事外的少年,推了推眼镜说道:“宋老板,风险太大,弄不好我们都得去蹲笆篱子。”
宋城南将雪茄在银质的烟盒上墩了墩,挑起锋利的眉,面带不善的说道:“齐老板,规矩是你定的,钱我带来了,你却变卦了?”
“风险?”男人将雪茄夹到手中嗤道,“齐老板若是畏首畏尾,就别吃这碗饭了。”
胖子不怒反笑,凑过来拍拍宋城南的肩膀:“听小徐说宋老板有能力有魄力,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不过...”他停顿了片刻,“现在风声太紧,条子无时无刻不在盯着,我谨慎一点也无可厚非吧?”
宋城南垂着眸子沉吟,良久才道:“那怎么样齐老板才能放心?”
“你付一半定金,然后找个人跟着我的保镖去提货,你的人提到货,你再付另外一半钱就行。”
宋城南微微蹙眉:“找个人去提货?”他看了一圈包房中的所有人,自己能信得过的只有秦见。
“那就小徐去吧。”他转头看向细瘦的男人,“收了货,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小徐打了个哆嗦,目中有些畏惧和犯难。
“就这个小美人去吧。”矮胖男人突然指着秦见,“看着也机灵。”
牙齿磨出火星子,手背上青筋蹦起,秦见强忍着冲上去揍人的冲动,他的目光落在宋城南身上,发现的男人的眉间更加阴郁了。
他轻轻一笑,表示蔑视:“一个小孩牙子,屁世面没见过,最大的能耐就是捉个奸,齐老板,您能不开玩笑吗?”
“呦,真是心头肉啊,护的还挺严实。”矮胖男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放心,做我们这种生意得罪了一个客户,就意味着失去了整片森林,我们是不会黑吃黑的。”
“亮子,带小兄弟去吧。”矮胖男人向身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不行!”宋城南翻起眼皮蓦地瞪向胖子,一时没有控制住的眼神过于犀利骇人,以至于胖子手中的酒微微荡了一下。
宋城南快速收回眼神转变语气,他向胖子的方向倾身,低声耳语:“就一个玩意儿,喜欢我就哄哄,厌了我就蹬了,我怕他日后嘴不严,坏了我们的大事。”
“想让人嘴严还不容易。”胖子笑得阴森森的,“宋老板用完他这一遭就把他转给我,经我手调教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听话的。”
坚硬的雪茄被宋城南的两根手指夹得变形,他面上却扯出一个佩服的笑容:“可是...”
“我去。”蓦地少年的声音响起。
秦见的声音不似其他少年明亮,又没有成熟男人的低沉浑厚,带着散漫与冷漠,让人难忘。
他站了起来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耐,“办个事磨磨唧唧的,还大佬呢。取什么?快点。取完回家睡觉。”
“嘿,这脾气,我喜欢。”矮胖男人的目光更加灼热而放肆,“成,就听小美人的,痛快点。”
宋城南的眼神又深又沉,落在秦见身上重若万钧。少年不敢细看,匆匆去问:“取什么?去哪取?”
胖子呷了一口酒,挑眉:“去了你就知道了。”
秦见同保镖离开的时候,宋城南甚至都没有一句嘱咐。可谁又能知,男人淡然的神情下是他声擂如鼓的心跳声,是他怕一开口就泄露的担忧与慌张!
害怕的感觉很陌生。很多年了,宋城南以为自己已经缺失这种情绪,可今天、此时、这一分一秒,他真的怕了,怕事有变故,怕不能掌控,怕...秦见出事!
男人饮了一口酒,将所有心绪隐藏了起来,他笑着,闹着,浪荡着,心间却只有一个名字——秦见。
车行三十多分钟才停。
刷的一声,破面包的车门被拉开了,有人推了秦见一把,恶声恶气地说了声:“下车。”
刚下车,耳边就传来火车呼啸而过的声音,眼睛蒙着黑布的少年心忖,这里离火车站或者铁轨不会太远。近处隐约有孩子的嬉闹的声音,还有隔空传来的男女对骂声,以及酒瓶子落地的碎裂声。
秦见支起耳朵收集着一切细碎的声音。
忽的,面上一湿,一块软塌塌、湿哒哒的布盖在了秦见脸上,布上还有廉价洗衣粉的味道。
“他妈的,这些老娘们是不是眼瞎?看不出咱们不好惹?妈的,又把洗完的衣服晾在咱们院子里,哪天把佬子惹急了拖到苞米地里给她们全奸了。”
另一个保镖嘿嘿一笑:“你他妈也不挑嘴,就那些大婶也下得了手?快别抱怨了,把他带进去,免得让人看见。”
三十分钟的车行距离,呼啸的火车,夜深还嬉闹的孩子,院子里晾衣服。
城中村!
这里是晓晓住过的城中村!
城中村鱼龙混杂,基本都是流动人口,这些人住在这里不容易引起注意。
“快走!”秦见还没收回思绪就被保镖推进了屋子。
暮色深重,从蒙着眼的黑布边缘判断,这些人进了屋子也没开灯。
秦见感觉自己被压着进了屋子中的某个房间,保镖从身后猛地一推,反手带门想把他关在里面。
即便蒙了眼秦见的反应也是极快的,他逆着力道迅速回身,一把扳住了将关之门。
他拽下眼上的黑布,因为没开灯,眼睛并没有不适,月光从保镖背后照过来,勾勒出面前人高大的身形。
“不是要取东西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少年阴郁的问道。
保镖根本没把这个卖屁股的少年放在眼里,嗤笑一声:“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说罢,破开少年扒着门的手,再次用力一推,随即重重关上了房门。
随着一声上锁的声音,秦见心里一惊,此时的情况与最初的计划完全不同!他想起临行时宋城南担忧的眼神,显然他对事情接下来的走向也没有绝对的把控。
秦见快速的冷静下来,他贴在门缝上试图听到些什么,可令人失望的是除了门外偶尔响起的脚步声,并没有其余任何一点有价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