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用吐在外的舌尖无意识地舔着。
宁轻鸿病时并非起不了欲,他本就兴致不高,情绪也更难被挑起,太过稀疏平常的,反而比不过少年单纯赖在他怀里,静静地贴着人陪着一起睡着,更能起到抚慰。
他此时抚着人的乌发,垂眼看着这幅模样,许久,才轻笑了一下,喟叹般,“乌乌好生厉害。”
只是他起了欲,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兴致,总算放过了人,将乌憬抱着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
宁轻鸿托着人的指尖已经黏腻一片,他垂首看人时,墨发也跟着垂了下来,将神色都遮挡住。
只能瞧见他用手执着少年的脚踝,高高抬起。
乌憬连反抗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晓了,双眼无神地看着上方,他连嘴巴都闭不上,又怎么能顾得上此时被人用眼神仔仔细细地一寸一寸看过去,会如何如何丢人。
当真是好不可怜。
连那铜球什么时候被人挖出都不知晓,头脑放空着,连今夕是何夕,自己在哪,姓甚名谁,都记不清了。
只被人抓着脚裸,颤摆着。
那铜球被丟落在地,发出“叮里当啷”的滚动声,滚到岸边也未停,径直掉落进那热汤池子中,溅起一片水花。
这水花声落在乌憬耳里也是空茫一片的,内里虽已经没了东西,但余韵还是未停。
他连自己正被人看着喷都不知晓。
宁轻鸿等着人流完,才重新将少年抱起来,嗓音极轻,“先擦干净,免得将池子里的水都弄浑了。”
他久久听不到回应,也不管人还未缓过来,便拿了一旁放置的巾帕。
乌憬被迫让人扶着跪起来,腰腹抵着人身前的肩骨处,向下弯着,那巾帕也是蚕丝制成的,布料比绫罗绸缎还要更之顺滑。
但抵上时擦拭的动作,还是让本就才结束的他受不住。
不管擦多少次,扔了多少巾帕在地上,都擦不干净,直至宁轻鸿又拿了新的巾帕卷起塞进堵住时,伏在人肩上的乌憬才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
总算回过神了。
只是经过这么一遭,乌憬却哭都不敢哭出声了,宁轻鸿怎么动他,他都不敢挣扎跟反抗,安静又乖巧地将自己蜷着,窝在人怀里。
被独自放到美人榻上时,也没不听话地重新攀过去。
宁轻鸿淡声,“乌乌自己坐一会儿。”
乌憬埋着脑袋,点点头。
下人都不在,宁轻鸿只能自己进一旁放着衣裳的暖阁内理,他进去时乌憬是什么姿势,拿着衣裳出来时乌憬仍旧是什么姿势。
连自己悄摸着用手指将巾帕拿出来都不敢,只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蜷缩着。
这个姿势甚至还能叫人一眼就从侧瞧见,他并起的双膝下露出的一丁点透白色的巾帕。
已经完全沾湿了。
宁轻鸿俯身要抱起他时,即使害怕地发颤,也会乖乖地搂抱过去。
乌憬伏在人的肩颈处,他的眼泪已经干涸了,已经哭不出来了,但眼睑跟鼻尖还残留着湿润感,脸肉晕红着。
神色有些迷蒙的呆愣,
又分外乖觉。
怕是得缓好久才能彻底地恢复过来。
宁轻鸿用皂角仔仔细细给人擦拭了一遍,就算他将巾帕扯下来,从里到外都拭过去时,乌憬也合着唇齿,乖乖地张开,一动都不动。
还会低着脑袋,一边情绪呆愣,一边认认真真地去看对方的动作。
连怕羞都意识不到了。
乌憬又被抱上了岸,放到榻上,他身上裹了层浴衣,怔怔地看着对方又回到浴池,去换洗衣裳。
宁轻鸿清洗过后,也换上浴衣过后,乌憬仍维持着被他放下来的那个姿势,也哪里都没看,只低着脑袋,连身上的水都不会用浴衣擦一擦。
一直到他又被人抱起,让人帮着擦干净水,换了身干燥暖和又被熏过了香的干净衣物。
宁轻鸿长身玉立,对坐在榻上的乌憬道,“过来。”
乌憬愣了一下,又小心又很快地下了榻,小跑过去,搭上对方对他半伸出的指尖。
宁轻鸿将人牵至暖阁外,低眼看着少年即恍惚又乖巧到失去自己意识的神情,轻叹了一声,“乌乌自个回去?”
乌憬愣了愣。
宁轻鸿松开他,道,“便回先前那处别院,自个待几日。”
“去罢。”
乌憬让人牵着的手被放开,他仰起脸怔怔地看着宁轻鸿说完便回了暖阁,眼睁睁看着那道雕花木门在自己眼前合上。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才愣愣地往外走。
是一步一步走的,并没有急着要逃开跑走的步伐,很听话,自己走到了殿门边上,推开来。
里头带着浮金靥的暖香一下被外头秋夜寒凉隔开,本应该有一种终于被放过一截的松活感,可乌憬就是缓不过身,他的腿甚至还是酥软的。
站久了有些累,他想蹲下来,在门外抱膝坐一会儿,可当他回头看门槛有多宽时,手却不自觉地放到了门边上。
只要推开,就会有人抱起他,温声同他说话,再亲昵地吻吻他的眉眼。
而他什么都不用做。
可也并不是全因为这个舍不得,就是很奇怪的,他被作弄成这幅模样,明明想象里他是很害怕的,但还是迈不开腿。
可能因为是很舒服,也可能是因为也没有让他觉得疼,没有让他受苦受累。
有很多很多他弄不清楚的可能。
可他走了也会有好吃的好喝的,暖和的地方等着他,另一处也不差,他只需要等几日,就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
他知道宁轻鸿没有在赶他走,
而是又给了他一个机会。
乌憬吸了吸气,方才还没哭够的情绪,又让他有些反扑地想掉眼泪,一边抹眼泪,一边吸着鼻子,慢吞吞地往回走。
偶尔还仰仰脸,停一下,看着上空把泪憋回去,憋回去了,才会继续走。
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热汤池子前,宁轻鸿已经出了暖阁,他换了身干净的雪衣,只披了件单薄的海棠红长袍大袖。
地上的巾帕衣裳都被他叠好,叫一会儿拿去烧掉的下人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只是正净着手,不疾不徐地用帕子擦着指尖的水渍,下一瞬,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扑了过来,乌憬忍不住,又开始丢人地哭。
宁轻鸿半叹着放下帕子,转过身,垂眼去看又埋在他颈边抽抽噎噎的少年,问,“怎么又不怕了?”
乌憬吸着鼻子,说话都说不清,“怕,怕的。”
声音很小,先前的情绪还是有些残留,即使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敢不回答。
“但我之前说过了……”
“我,我说话算话。”
第94章 温养 长了脚,便要会用
乌憬比刚刚受不住的时候还要哭得难受,他哭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觉得自己很丢人。
他都被别人弄成这样了,还记吃不记打的,被人放过都要自己找回来。
他明明是害怕的,甚至也想象不出方才变成那样子的真的是自己,更害怕自己接下来还会承受更过分的事情。
可是,可是他就是转头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乌憬愈发觉得自己丢人,哭得甚至要不停地张着嘴巴去小口小口地吸着气,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对方只是生病了。
他现在抛弃人家走,是不是有些太没有良心了,就好像那些只会锦上添花,雪中却不送炭,得了好处就走的人。
乌憬脑袋一片混乱,什么乱七八糟地想法都堆在一起,什么都一箩筐地冒了出来,就好像他自己在催眠自己忘记方才那些丢人的事。
可又做不到真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在宁轻鸿用手心轻触着抚过他脸肉挂着的泪痕时,乌憬还会下意识将哭声收回去,颤颤巍巍地看着人。
明明怕得要死,还只呆在原地,怔怔地憋着泪,满心满眼都是旁人,笨得连跑都不会跑。
宁轻鸿修长的手指甚至还能微插进少年的发中,指根绕过人的耳颈,手心抚着人染着泪的脸,静静无声地低眼瞧了人许久,甚至眼神都是平静的。
只藏着几分叫人看不出的晦涩。
乌憬连呼吸都不敢喘了,只敢放得很轻,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话,他指尖都开始发起颤,又一句声都不敢出。
连“哥哥”都不敢喊了。
直至凭空响起“咕噜——”一声,乌憬才窒了窒,小心翼翼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有些瘪,他没用晚膳,现在自然饿了。
少年抿了抿唇,窘迫地站在原地,却没有那个胆子说自己想吃东西。
又委屈又难受。
片刻,才能察觉到宁轻鸿俯首下来,听见人嗓音微冷道,“乌乌既然要留着,便要学些新规矩。”
什么新规矩?
乌憬茫然地眨了眨眼,有些不好的预料,想后退,又把自己逼停。
宁轻鸿温声,“不用怕。”
总算哄了人一句。
乌憬被轻声细语地对待着,紧绷的神经才浅浅放松下来,可一抬眸又对上宁轻鸿淡垂着看他的眉眼。
便知晓对方可能心情还是不好,只敢怯怯地点点头,但又有些大胆起来,开始巴巴地看着人。
宁轻鸿看了他半响,垂首轻吻在人的眉眼上,薄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少年的泪,却并不在意,只轻叹了一声。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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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下人传膳过来时,已是一个时辰后,膳食并未端去膳厅,而是一个接一个地如流水般送到了寝房的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