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这是要干什么，挑明自己的背景关系嘛。发动机图纸结构，姜组长他们也明白已经弄出起码一半多了，很多设计和部件都比办公室里拆开的那台理念和性能先进不少。

　　姜组长他们好像是应该不能再犹豫不觉了，而且他们现在表面上是只在弄发动机部件。但也能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手在帮衬着这个汽车制造厂。

　　现在搞发动机，上面发的借调文件和协助文件其实已经没用了。但义安的各部门，好像收到指令似的，只要是他们上门去需要生产的配件，都几乎是优先弄的。甚至他们已经不是一次二次看见那边的厂领导直接让人停下正在工作的机器帮忙生产了。

　　最主要的是，刚去的时候和第二次去，那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还有就是轧钢厂，在首都和天户都有轧钢厂，而轧钢厂在重工业里都是举足轻重的厂。根本不会受地方限制管理，说句不客气的话，义安的轧钢厂的大领导绝对比这边的一把手权利还大。

　　但你看看现在罗成干了什么事，上午下订单，下午就送货。第一次弄手动叉车，轧钢厂还帮忙切割开孔。甚至运输的车子都是轧钢厂自己的，运费都不出一毛。

　　再看看机械厂，规模和利润目前起码是吊打汽车制造厂的。人家在轧钢厂面前大气都不敢吭一声，惹到轧钢厂，直接让你领导换人。

　　罗成看着几人都把烟小心的收起来了，虽然没抽，但他逼装到了呀。这中华果然是特供，没的错了。跟自己人就不多装了，下次去见其他厂的领导，好歹得整一句‘不是华子我抽不惯’，然后再掏出自己的烟，逼格起码能再上升一层。

　　这猪也杀了，其他人是看的津津有味，连捞下水都在看。罗成是觉得有点恶心，肚子一刀下去，哗啦的一下，一个大木盆都要满了。

　　罗成是撤了，回办公室去了。这学阿三那边一个车拉个二十几人的事情，还是下午安排人去吧。上午就让工人没事看看热闹，杀猪分猪肉愿意帮忙的就去帮忙。

　　而在办公室没待多久，厂里一下来了三个人，除了昨天妇联的女同志，还有高茹外，街道办的肖主任也来了。

　　如果高茹真安排到汽车厂这边，那户籍基本也是跟着工作走的，所以街道办的人肯定要过来落实一下的。

　　见是肖主任来了，罗成套出了特供烟，散了一根过去。而罗成也明显肖主任眼神都直了点，接烟的手都明显有点不自然了。

　　先是客套了一下，然后让来的人都先坐着。

　　“今天你们是来对时候了，厂里杀猪，大师傅卤猪肉吃。等会你们一人带点回去，肖主任我们也算老熟人了，你可别拒绝。”

　　“罗厂长真是客气，是这次来也只是顺道核实一下事情的，可不是来占您便宜的，不过既然这是赶巧了，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肖主任笑着说道，一般恭敬不如从命这话，不应该从他口中说出来。什么叫从命，就是听从你的命令。而如果是同级的，或者差一级又不是同部门的，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命令。这句话虽然是客套词，但也是有含义的。

　　现在罗成跟肖主任是同级，但罗成实权其实更大一点，而且只要按照这样的发展节奏下去，明年罗成的级别就会提升。

　　但刚才的香烟，这是一个科级干部就能简单弄到的嘛。烟他是舍不得抽，回街道办这烟得亮出来跟单位里的人显摆显摆。

　　说实话，肖主任这样说话，的确有一丝巴结的意味在里面了。而肖主任这样一说，妇联来的人怎么又好意思拒绝呢。这可是一块猪肉呀，她们妇联可是清水衙门，维护女人权力没有错，但也得吃肉呀。

　　而今天高茹，也跟昨天完全不一样了，都主动跟罗成打招呼了，甚至也主动介绍了自己在大学是理科生，所以别看她是女生但对机械构造之类的也挺感兴趣的。

　　罗成一听，倒是来兴趣了，现在厂里唯一难扩张的就是研发小组呀。就姜组长他们三个人，还要到处跑腿，这人家是带学徒，这完全是可以带学生。必须得立刻安排上，阴阳调和是为王道也。

　　只不过罗成忽略了一点，他自己才是厂里的最高级工程师，而且研究组里的几人都是有家室的。要收学生他们倒是愿意，但女学生不收，怕惹闲话。人倒是可以带着，但这学生的名义必须得罗成来收。

　　罗成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自己搬的石头砸自己脚，你们是有家室，可他自己也是有对象的。在这个年代，收一个女学生，的确是有闲话的。而他不收，昨天的话等于白说了，别人重男轻女或者男女之间提防严谨。你这昨天还开导人家说身子看光了也没啥的，今天就因为男女身份的原因，不收她这算啥。

　　虽然罗成更想说的是自己这个工程师是伪货，但说出去可能也没人信。收肯定是要收下来了，以后再尽量多收几个，只收一个的话，真会有闲话。

　　要是戴茜茜不能打，罗成倒也不怕，收一个女学生，还怕家里对象有意见嘛。敢唧唧歪歪，看老子不打你。但现在是真的打不过呀，以后真在一起，谁上谁下都不清楚呢。

第194章 一信封的票据

　　把高茹的事情落实后，让妇联的和肖主任去接待室喝开水等待了。吩咐了后勤人员，给他们一人弄个半斤。

　　别觉得半斤少，巴掌大一块肉就半斤了。但得知道普通人现在城市定量都才二两，其实也有数据统计的，在河南那边，各种肉平均一个人一年都不到一斤。其他地区除了大城市也强不到哪里去。

　　不过今年会稍微好一点，虽然今年收成也一样不好，但上一年导致大家那么多人没肉吃。是因为没考虑到农村没东西喂鸡鸭猪了，而城区的养殖也没加大养殖力度。今年虽然农村也没养殖，但基本地方上的养殖企业都加大了养殖的力度。

　　半斤肉，就算肖主任有补贴，一个月也就这样多了。一家子几口人，一个月吃一餐就没了，而且真每个月吃了，过年过节怎么办。

　　有半斤肉，别说等一两小时了，等一天都可以。

　　而运气好的，今天并不是肖主任他们几个人而已。这边刚安排妥当，又来人了，地方财政的。是来给汽车厂送福利的，同时也是表达地方单位意见的。汽车制造厂生产的三轮货车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一些小把戏就别玩了。这车的需要可不比方块车小。

　　来的人叫给了罗成一个信封，半鼓。

　　啥意思，里面不会是装的钱吧。地方单位也贿赂人的嘛，我罗成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厂之长，你拿一点钱就想贿赂我，真当企业领导受不起这点考验嘛。

　　当着地方财务人员的面，罗成打开了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嘿，哥，我错了，财务部的不愧是财神爷。罗成立刻向对方表示忠心，这两天统计一下配置货源，看看会不会在某些部件上卡住产量，然后就会派人去上报生产数量。

　　恭送财务部人员离开的时候，割了一个猪耳洞给对方带回去下酒了。

　　发～发达了，这次是真的发达了，之前拿车子去捞好处，但毕竟不能私吞。或者说为个人单独捞不了太多好处。

　　但这次财务部送来的，都是票据呀，各种大件的或者大量的票据。自行车票就五张了，收音机二张，缝纫机票三张，手表票三张。还有木炭票十来张，一张就是一百斤数量的，这是木炭不是煤炭。办公室用来烤火不要太舒服呀。

　　还有面粉票，家禽票，肉票，油票，烟酒票，棉花票。都是好票据，差的人家都不送。

　　看着各种票据，其实想想也是，要是当地没有自行车和缝纫机之类的厂家，如果不靠地方单位去弄来，罗成去哪弄自行车之类的大件票呀。

　　但看着这样多的票，罗成头疼了，他才上班一个月不到，都已经预支工资了。虽然他还有岗位补贴十几块钱，但加一起也不够买一辆自行车的。

　　必须买一块手表，有边三轮在，自行车对于罗成来说根本就不急。而且边三轮的油还是从厂里的油箱免费加的，修理车间以前就有两个大油箱的，一个装汽油一个装柴油。修车的时候，有些油箱裂了之类的，都是修好了，给加上一些，也都是要算钱的。

　　这些票是奖励给汽车厂的，但票给谁用，决定权还真在罗成这里。有这些票，对于技术人才，干部，都是很好的拉拢手段。

　　“张主任，上来一趟。”

　　把票收好，罗成走出办公室，在走廊护栏上看见还在下面看热闹的张主任，也不用下楼了，直接喊他上楼。

　　领导呀，对下面的人真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张主任已经习惯了。怀是怀念以前当厂长的滋味，但看着现在厂里蒸蒸日上的样子，觉得这样也挺好。

　　来到办公室，罗成就让他把门关上了，然后又把信封里的票倒了出来给他看。

　　泥马，张主任刚才就看见地方财务的人来了，还觉得奇怪你，对账也不是这个时候呀。现在罗成把票一倒出来，他算是明白了。可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打击，他当厂长这样多年，总共累计也就是获得了几张票而已，比如两张自行车票，他一张和安保处的张队长一张。

　　手表票也就是一张，否则他明知道罗成没手表，有票的话就给他一张了。其他的，几乎就没有，很多都是他去化缘化来的。

　　但现在罗成才当上厂长多久，这票都是用信封一下装一沓送来的，而且各种票几乎都有。

　　这两天立刻去订货，核对一下目前人数能生产的里量。再核对其他配件供应的数量，把一个月的总生产量算出来，先报一个百分之七十的量上去。然后后期在适当增加产量。

　　“张主任，有想要的就挑一两张吧。”

　　罗成笑着说道，这些票，他自己要拿，也只能大概合理的拿。总不能因为自己是厂长，就拿去送厂外的人换好处之类的。而给弟弟妹妹也不现实，被工人知道了，就会觉得不公平。这可是工人阶级时代，领导做事情，得明白什么叫适可而止。

　　张主任看了看，拿了一张棉花票和缝纫机票，其他的都没要。也不敢多要，他也是知道的，这些票可不是拿过来就一下大家分了的。地方财务那边也不可能经常给这边送票过来，这也就是目前厂子规模小，大了的话，这点票还真不够分的。

　　一些大厂还有八级工呢，平时有点东西还不得想着点他们。而且到时候各部门的领导也多，人家有能力有学历的人来厂里，想要自行车啥的，不也就指望厂里这一点票嘛。

　　见张主任挑好了，罗成挑了一张手表票，也挑了棉花票，这上面的棉花票可都是十斤一张的，不是世面上小额的票据。

　　张主任问罗成为什么不多拿点，罗成笑了，这票都是自己保管的，要用的话还不容易嘛。他主要是现在没钱，可能这手表一买，下个月要用钱的时候，又得预支工资。

　　听到罗成的话，张主任也是笑了，的确是如此，高工资有高工资的花钱方式，真要舍得花钱买这买那，一百多块工资又如何。就算是领导，不工资许多年也不会有多少存款。这还是建立在不帮衬什么亲戚的情况下。

　　这些票，其实等姜组长那边真的把工作关系转到这边来了，以后等于就是跟着他罗成在这边发展了。最少都得给他们一人一张自行车票，其他的票肯定也是优先考虑他们的。但是现在，就算了，他的工资和福利都还是在汽一厂那边呢。

　　而且姜组长他们带的都是全国粮票，买十斤粮还带油的。不过就算带油也不划算，不如换成本地粮票，可以多换很多。

　　罗成把木炭票给了张主任，让他安排人先去买十个火盆来。一百斤一张的木炭票，看上去有十几张一千多斤。但厂里二百多人，要是分木炭的话就没意思了，又不是吃的，一人五斤十斤的能烧几天。不如就单位里用了，坐办公室的，还有在车间盯梢的主任，组长之类的。

　　张主任把票收好，但这买木炭的事情不急于今天，今天发工资的日子，后期部的人也走不开。人手太少，没看见今天李小彤都不在宣传部的办公室待着了嘛，都在楼下仓库里拿着剪刀和尺子在裁布分布呢。

　　工厂的出纳，也今天到一楼的一个带窗口的办公室里面去了。工人凭借工作证来领工资，哪怕是临时工，也有厂里发的临时工作证的。只不过临时工作证上没有编号，包装上也简陋。主要是用于内部核对名字身份的。

　　这领工资，也是一批一批的，也不用喊，看见人不多了，就排上去。人多的话，就先去干活。大厂才会组织起来领工资，一个车间一个车间的人去领。

　　而这次领工资，因为在制衣厂弄了不少月经带票。昨天就通知了，厂里男性的话，结婚了的，拿结婚证来，可以领月经带票，没结婚的就没有。女性的话，直接可以领的到，一人两张票。还有火柴票一人一张，这火柴票是以前罗成没来，张主任弄来的。

　　这月经带还好是只发票，要是发东西，那些大老爷们都不好意思拿。

　　领了工资的，几乎都是眉开眼笑的，就那么几张钱，拿在手里是左数右数的。然后基本是每个人身上都有隐秘藏钱的口袋。

　　今天小雨和兵子他们也领工资了，因为是统计到二十五号，也没多少天，每人就发了两块多钱。但这也是发钱了，高兴的很。起码发的月经带票，她们自己就可以花钱去买。

　　而且有两块多钱，起码下个月中午吃食堂就不用问大哥罗成要钱了。厂里只是给她们发饭票菜票而已，钱她们还是要给的。没钱的话，可以预支工资，但罗成没让她们去预支。有他一个人预支就可以了，搞的一家子都在厂里预支，多不好。而且她们中午一餐有时候一毛钱都吃不掉。吃的是窝窝头，经常两个人一起吃一个菜，罗成让她们别省，也不听。

　　“罗厂长，肉已经卤好了，您下来尝尝味道看看。”

　　跟张主任交代好后，罗成其实就站护栏边看着楼下各忙其事的人，每个人都是挂在笑容的。这年代的人，满足感是真的低，随便一点东西就满足了。

　　“来了。”

　　听到楼下何师傅的喊声，早就在楼上一直闻着香味的罗成，也笑着回了一声。当了厂长虽然要稳重，但他可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稳重也分时候的。直接是撒开腿就往楼下跑，这说是让他来尝味道，不可能真只给一小块的，真那样，何师傅就太不会做人了。

　　卤的肉，何师傅已经帮他切成了一片一片的，还在厨房里给他拿了酱油。不沾酱油也可以直接吃，但有些人喜欢沾点酱油吃。

　　直接是一碗肉，罗成也没吃独食，让张主任，姜组长几人，甚至妇联的和街道办的肖主任一起先品尝一下。而且给肖主任和妇联的两块半斤的肉，也捞了出来，汤汁稍微干一些后，好用油纸给包起来。

　　罗成以前是讨厌吃肥肉的，主要是怕胖。现在也不讨厌了，但也不算喜欢，感觉肥肉一点味道都没有，而且也没口感。但这次吃卤的，肥瘦相间的，皮也有Q弹的感觉。味道是真的可以。

　　一碗肉，大家有说有笑的几下就吃掉了。不过其实吃卤味，吃肉其实没意思。好吃的是卤猪头，内脏，尾巴之类的。不过这些东西量太少不适合大家分，肯定是优先把工人要分的猪肉给卤出来。

　　而且猪头肉，猪腰子之类的，厂里领导不私下尝点。他们厨房的人也不敢私下带点，猪头肉肯定是会炒菜卖的，不可能一点都不卖。肥肠猪肺猪心甚至猪血也是一样要卖的。但剩余的猪尾巴猪耳朵，肯定要给领导下酒的。

第195章 悔呀

　　今天汽车制造厂的职工，中午基本都是回家吃饭的。发的东西太多，不拿回家，一是没什么地方放，二是肉要带回家跟家里人一起吃。

　　而且就算没这些东西，很多人放几十块钱在身上，都会觉得心里不踏实的。不回去也有，少数人。

　　不光是汽车制造厂，其他单位发了工资，中午也会在食堂多打一个菜回家，或者去市场买点好的改善一下伙食。

　　很多家庭都是这样，每次发工资的时候，都会尽量犒劳一下自己。

　　而且罗成直接安排罗兵回老家一趟了，这米糠和豆粕得带回去，换粮食回来，如果是换给亲戚，多点少点别计较。

　　不过就因为这米糠和豆粕的事情，罗兵不好意思的把罗成拉到了一边。她媳妇的，也就是秦茹分的十斤米糠和十斤豆粕，她想送回娘家。罗兵说下个月他们发工资愿意多交一块钱开支。

　　罗成听了兵子的话，稍微沉思了一下就点了点头同意了。在他的观念里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说，但帮衬娘家人，得有一个度。秦茹娘家那边困不困难根本不用想，整个龙阳镇除了公职单位的，有哪家不困难的。

　　如果以后农村日子稍微好点，秦茹要是也惦记娘家。那行，他会让街道办安排找一个房子，让他们出去住。吃喝什么的，他也不会管。厂里的工作当然还是会让他们继续上班的，但别吃自己的救济，去贴秦茹娘家人。

　　这边是已经商量好了的，以后发工资每个月一人交五块钱生活费的。别说罗兵和秦茹要交，连十五岁的诗诗都要交。

　　不是罗成在乎这点钱，而是不想让她们形成依赖的形势。而且只交五块钱，罗成也是要贴钱的。在家里，可是吃两餐，而且都是米饭。自来水，煤炭，电灯，甚至油盐酱醋的。可能有些家庭一个人真花不了五块钱。

　　比如天天棒子面，而且还吃不饱的那种，一大家子还要挤一个房间。像罗成给她们住的房子，家具什么都俱全。在街道办，两块钱都根本租不到。

　　中午，罗成还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一条不要票的便宜香烟。有些烟是不要票的，自己卷烟抽的话，烟丝也是不可以直接花钱买不想要票的。酒倒是买了一瓶好酒，用的是今天财务局那边送来的票买的。当然了，也在很多人羡慕的神色中，罗成买了一块手表，一百多，如果不是他也领了十六块厂长职位的补助，基本就空军了。

　　一般厨房的班长，也就是厨师长每个月有两块的补助，车间的组长也是如此。安保的队长是二块五的补助，车间主任和一些科长级别的管理员补助是五块钱。张主任是八块钱的补助，张主任目前是虚职，部分以后发展起来了，补助才会高。

　　这些都是建立在同级别的情况下后加的职位补助，这也是为什么说领导并不会比工人多多少工资的原因。甚至一些技术等级高的工人，比干部工资还高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