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而来的,是警方的案情通报,THREE不止在直播间嘲讽,当面进行言语威胁,还曾经勒索过KAT一笔钱,而他在聊天记录中索要钱财的理由也很神奇,一会儿说“这是我的精神损失费,我虽然出了轨,但你竟然敢提分手”,一会儿又说“反正你(KAT)家里有钱,和我这种吃青春饭的选手不一样,你多给我点钱,于你而言,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与直播间侮辱和吵架中的言语威胁不同,一旦涉及到了金钱勒索,就是刑事重罪。
在征得KAT的同意后,俱乐部也将相关聊天记录打码放出,引发了无数网友的震惊吃瓜,一时之间,THREE的粉丝大部分都四散而去,只有少部分将脱未脱的粉丝发疯怒骂THREE“糊涂”、“自毁长城”。
公关团队卡着时间节点,让游戏博主放出了风声——星落俱乐部,将引入OTS代替THREE的位置。
OTS在各个方面都是THREE的高配版,不过上个赛季和俱乐部产生了矛盾,大家都在猜测他的下一家会是谁,之前倒也有人拉过他和星落俱乐部的适配性,然而有THREE挡着,倒也没有太多的呼声。
如今THREE自毁长城,进了局子,OTS的引入自然颇得人心,也给战队的粉丝注射了一针“强心剂”。
我敢让人放出风声,自然是因为昨日已经连夜和OTS的团队和俱乐部谈好了转会合同。
——还要感谢电子竞技行业的奇葩上班时间,凌晨一二两点工作人员还在精神奕奕,签完了合同,刚好了往日睡觉的时间。
处理完了网络上的纷争,我抵达了公司,继续处理公司的工作。
原本这应该是一个轻松的工作日,但上头人偏偏来我们集团视察,还点名要地产的团队陪同。
近两年,我已经看到了地产行业的颓势,并未参与任何大型地皮的竞拍,也没有挪用任何建房相关的款项,保质保量地完成了所有已售期房的交付工作,就在去年,我精简了几家地产公司,也没有将员工直接赶走,而是将旧员工直接安排到了新成立的版块公司工作。
我认为我的所作所为中规中矩,是依法操作,但架不住其他地产集团一个比一个能暴雷,一个比一个骚操作多,市面上多了不少烂尾的房子,很多地产从业者在被暴力裁员后直接将矛头对准了原公司,各类猛料频频登上热搜。
为了稳定民众对于期房的信心,延缓房地产行业的颓势,上头出台了一系列的措施,然而收效甚微。
就在前几天,平城又有几个期房项目出了问题,业主们自发地开展维权工作,上头协商不成,只好寻求其他解决问题的途径。
想来这一次直接来到我这儿,便是想让我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
其实上头的动作,我这些天也有些风声,毕竟排名前两位的地产老板已经断然拒绝,还拒绝得很不体面,对着媒体诉了好大的苦。
现在这击鼓传花轮到了我,我其实也可以拒绝,理由都是现成的,毕竟,我去年才刚精简了团队,员工虽然没有被我赶走,但早就接手其他的版块了,我“无人可用”,实在“难当大任”。
我的团队人员已经帮我拟好了发言稿,然而进了会议室,上头的一名干部却不谈工作,反倒是给我讲起了故事。
讲的不是旁人的故事,而是他自个同学的故事。
他同学是个勤快人,但不是个聪明人,勤勤恳恳地攒了很多钱,又掏空了他老婆和两家老人的钱包,好不容易买上了一套房,买房前还咨询过他,确认了是“五证齐全”的房子,确认了开发的是数一数二的企业,这才交了首付。
一开始还好,地面圈了起来,施工队络绎不绝,眼见着地基打了起来,每一层楼也在向上盖。
然而就在这两天,先是施工队传来了地产公司拖欠工资的消息,然后有一天,楼没建好,工人却消失了。
这之后就是漫长的维权道路,业主们闹得狠的时候,就派两三个工人敲敲打打,业主们稍微松懈一点,工地上又是没人。
他那同学,因为这套房子头发都白了,四处求告无门,租房在外,却不得不每月依旧交着高昂的贷款。
一个故事讲完了,另一位干部又开始接着讲,这次讲的是一个拼搏了十多年的未婚女士的故事。
我听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手中的发言稿,最后还是选择将它倒扣到了桌面上。
我不是个圣母,然而也不是个过于狠心的人。
正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顾天下”,过往我倒也没少做慈善事。
“我可以考虑接这几个烂尾楼的项目,也可以不向业主再额外要一笔续建费,但硬让我们公司来填这个项目的资金窟窿,也不太妥当。”我的话语说得恳切,手指却再摩挲着手中的钢笔,“该有的利税补贴应该有,除此之外,我续建的项目,我负责后续的物业工作,小区的公共用地,在一定年限内收入也归我的物业公司,多少也贴补我们一点点,别让我亏太多。”
几位干部对视了一眼,最后坐在正中间的那位说:“这是自然的,许董,你不亏是民营企业家的代表,很有企业负责人的担当。”
我扯起了嘴角,开口倒也回敬了一顶高帽:“我在平城读了大学,也是在平城正式发家,能为平城的老百姓做些实事,自然是义不容辞,些许损失,算不得什么。”
送走了这一批人,我让下属拟定了后续的计划,想了想,又把这件事说与了齐康听。
齐康果然很高兴,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也很乐意看到我做些善事。
我挂断了电话,到也不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做善事,上头对这些地产公司的清算显然已经列入计划,我不过是提前破财免灾、做一些布置。
时间仿佛一眨眼就到了五月份,我和齐康也定下了回到宁县的行程。
这一次,齐康同意了我迁坟的提议,我们在临行前,还去墓园买下了两大块目的——让我父母和他父母毗邻而居,倒也是个还不错的主意。
除了这两块墓地,我们还看了看风水,定下了挨着这两块的第三块——在我们死亡前,可以每年支付一笔费用,先预占着,等需要的时候直接买断。
——如果不是因为提前买墓地有些不吉利,我们或许会直接买下。
去过了墓园,齐康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说:“以后我们要葬在一起么?”
我反问他:“不然呢?”
齐康笑了笑,没说什么话,只是签上了我的手。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按照宁县的传统,二婚的人是不吉利的,一般都是自个儿一个坟墓,无论是前头的还是后头都“两不沾”,省得带去晦气。
但我偏偏不信这个。
我就是要和齐康死也在一起,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一则我不信,二来就算是真的,那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生死相依,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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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我和齐康乘坐飞机抵达了距离宁县最近的机场, 然后换乘房车前往宁县。
这次的旅途我们的心态有了很大的变化,至少我的情绪非常稳定,几乎算得上“平和”。
宁县已经没有能威胁到我的人或事了——至于田媛媛, 我巴不得她作妖, 以便于我顺水推舟“解决”掉她。
齐康的情绪也很稳定, 他一会儿写作业, 一会儿拿起手机回几条队友的消息——等到达目的地,他需要把自己的电脑链接上网络,以便于准时参加晚上的常规训练。
——能够让人情绪稳定的, 只有稳定而有意义的忙碌。
在回村子之前,我们在高中学校门口的面馆里吃了两碗牛肉面, 往碗里洒葱叶的时候, 我突然反应过来, 齐康之所以不给我葱花,或许是因为我们最后一次吃牛肉面的时候,他说“绿色的, 不太吉利”, 而我没有吃哪怕一片葱花。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 我突兀地问了齐康一句:“丁晓君爱吃葱么?”
齐康沉默了三秒钟,他说:“他是爱吃的, 不爱吃的那个人是我。”
——那你为什么不爱吃?
我没有问出这句话,我已经想到了答案,因为“绿色的, 不吉利”,因为齐康吃了那碗带着葱花的面, 最后收到了很糟糕的高考成绩。
因为齐康不吃葱,所以店员那时候才习以为常地问, 是不是一碗带葱花的、一碗不带葱花的。
也因为齐康不吃葱,他下意识地做了两碗不同的面条,最后送上餐桌的时候,却把有葱的那一碗,留给了自己。
“你为什么要瞒着这件事?”
“我现在已经能吃葱了,谈不上什么瞒不瞒的。”
“但我误会了你。”
“本来也是我的错,我不该把没有葱的那一碗递到你的面前。”
我们吃过了面,重新回到了放车上。
我忍不住,又问齐康:“你那时候是不是有点怕我?”
齐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说:“我不怕你会欺负我,但我怕你会嫌弃我。”
“我不会嫌弃你的。”
“但我像个废物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也做不好。我不知道你把我带在身边,是因为可怜我,还是因为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我不会娶一个我不喜欢的男人。”
“万一你得偿所愿,又发现我没那么好了,后悔了,该怎么办?”
“你会怕这个?”
“会。”
“你低估了你对我的影响力。”
“我低估了你的良心,你和过往一样,说着最狠的话,做着最柔软的事。”
“我一开始对你,可没有心慈手软过。”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并没有那么想反抗你?”
“你是在半推半就?”
“我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做你的累赘,连累你照顾我。”
过往的那些相处的细节,在此刻或许都有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含义。
那些尖锐的、透明的、仿佛会刺痛人的“玻璃”,握在手心、尝在舌尖,竟然是甜味的糖块。
我有一点点被情感冲昏了头脑,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我说:“你别用这些话来哄骗我。”
齐康放下了手中的纸笔,他站到我的背后,搂着了我的腰、亲吻我的颈后。
他说:“我对你说的情话,每一句都是真心实意。”
——我们共同体验了放车内最大的能容纳两人的伸缩床,床很结实,我们也很满意。
我们在县城的宾馆里修整了两天,养足精神去了村里,迁坟相关的事宜处置得很顺利,我的工作人员前期已经将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我们选定了一个适宜搬迁的黄道吉日,决定由丧葬队伍起棺后,将棺材抬进冥车中,再通过陆运,长途跋涉几千里,赶上另一个黄道吉日,再迁入我们购置的新墓地之中。
冥车司机原本不想接这一摊活——毕竟太远了,但我给的钱比行价要高上很多,他略一犹豫,喊了朋友,一起答应了,两人将轮番开车,也一起作伴“壮个胆”。
选定的日子在五日之后,我和齐康商量后,决定在我们的“婚房”里住上几日——毕竟此次离去后,应该很久不会再回到宁县了。
我虽然很嫌弃村里的环境,但也满足了齐康小小的心愿,于是躺在齐康给我铺好的厚厚的床上,侧耳听着齐康在外间低声与每一个上门拜访的村民交谈。
有一部分村民是很令人愤怒的,有一部分村民却还算是淳朴的,我上次临走前派人给村里修了路,资助了一些孩子读书,竟然有不少村民念着我的“好”,得知了我和齐康回来小住几天后,自发地带着东西前来“串门”、“送礼”。
我不耐烦与他们交际,齐康便只得代替我出面,他处置这些事竟然十分妥帖,几句话便哄得那些来访的客人满面笑容,等聊上几十分钟,又叫人“自觉”地不再打扰、起身离开。
这一下午来了三四拨人,快到吃晚饭的时候,齐康锁上了院门,开始用灶火给我做晚饭。
我在炕上躺了一下午,此刻也慢吞吞地下了炕,问齐康:“帮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