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明天就周一。
周一这天陈也醒的很早,收拾完就跑去学校门口站着。
他预计在门口把人堵上,可校门口今天是蒋建军值勤,陈也在门口站了没五分钟就被蒋建军赶进了学校。
陈也没办法,只能在教室等。他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里抽了本书竖着放在了桌子上,眼睛却一直盯着前门。
每进一个人陈也都得看看。
可直到早自习开始,陆巡也没出现。
陈也有点坐不住了,悄悄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
陆巡向来回他消息很及时,倒是他有时候不拿手机容易看不见。
可这样的陆巡,这次到第一节课上课铃响,都没有回他消息。
陈也就这么熬了一节课,一下课,陈也揣着手机走到走廊尽头,给陆巡打了一个电话。
手机那边响了没两声,冰冷的女声开始播报,然后自动挂断。
陆巡电话关机了。
陈也心里一沉。
第一个反应就是陆巡真生气了,要跟他断。
接着就觉得不对。
陈也盯着陆巡的号码看了一会儿,转头跑下了楼,冲进了他们学年办公室。已经冲进去一半,他们一班班主任的办公桌靠着门,抬头见他进来,抬手用手背对着他扇了扇,那是让他往后退的指示。
陈也只能压着性子往回走了两步,停在了办公室门口,他敲了敲门。
“进。”班主任沈玉卓看着站在自己办公桌前面的陈也,抱臂开口,“有什么事?”
“陆巡……今天没来。”陈也说。
“是。”沈玉卓点头。
这就是知道的意思,陈也蹙着眉追问,“为什么没来。”
“他请假了。”沈玉卓看着陈也难看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家里有事。”
陈也皱了皱眉,陆巡家里有什么事。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陈也接着又问。
“他请了一周的假。”沈玉卓简单明了。
陈也直接怔住。
陆巡因为什么事会请一周的假。
家里有什么事儿能让陆巡请一周的假。
只有……外公。
“我要请假。”陈也立刻说。
“什么事?”沈玉卓看着他,脸色平静,像是预料到了。
“家里有事。”陈也说。
“也请一周?”沈玉卓挑眉看着他。
“不知道。”陈也说。
沈玉卓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点了头,“行。”
上课铃声响起,所有人都朝着教室赶,陈也逆着人流,快步下了楼,在校门口抬手拦了辆的士。
陈也到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在路上陈也给陆巡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关机。
陈也心里有点发慌。
陆巡外公的院子里很安静,但大门是开着的。陈也直接走了进去,拴在狗房子里的小黄见来人,飞快的从狗房子里跑了出来,只是没什么精神,呜咽的哼唧着。
陈也在狗头上狠狠摸了一把,像是在稳自己的心。
只要不是最坏的消息就好。
陈也敲响了门。
门开的很快,是家里照顾陆巡外公起居的刘姨开的门,
“陈也?”刘姨看着陈也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陆巡呢?”陈也忍不住朝里看了看,“外公……外公是不是出事了。”
刘姨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扯出了点笑容,“进来说吧。”
房子里没有人,很空,住家医生也没在。
刘姨眼睛还是红的,倒了一杯水过来放在了陈也面前。
“到底怎么了?”陈也心里做了最坏的猜测,放在腿上的手都抖了起来,“陆巡外公是不是……”
“没有没有。”刘姨一看他表情就知道这孩子吓着了,连忙摆手,“只是情况不好,昨天夜里危急,今天早上状态好了一点,岺小姐带着人把老先生送去了之前一直在联系的国外医疗机构。”
“现在应该还在飞机上。”刘姨最后说。
陈也松了口气,不是最坏的情况就好。
刚放下心来,陈也又突然想到一件事,问,“外公是什么时候不好的 ”
“这一个多月情况都不太好,有几天晚上都在抢救。”刘姨说到这里,忍不住摸了摸眼泪,“有一次昏迷了整整一天。”
陈也捏紧了拳头。
陆巡外公这一个多月情况都不好,可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上两周他还问过陆巡外公的情况,陆巡当时怎么说来着?
还好。
陆巡说了一句还好。
陈也心里又疼又酸,一颗好好的心,被他自己捏来搓去,最后拧成渣了,也没个结果。
陆巡什么都没告诉他。
陈也下午回了学校,坐在教室里发呆。
他查了陆巡坐的航班信息,飞机晚上才落地。
陈也按着手机,又给陆巡发了条信息。
—到了告诉我一声。
这条消息发出去,陈也就没在看手机了。
一下午的课陈也视线都在黑板上,看着聚精会神,可实际数着时间算着秒,过的煎熬。
晚上八九点的时候,飞机应该落地了。
但陆巡还是没回消息,陈也怕陆巡忙着外公的事,也不敢再发消息过去。
但陈也也不敢睡,怕陆巡回过来消息他没看到。
陈也就这么睁着眼睛等着。
凌晨一点,放在陈也脑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
陈也按开手机,是陆巡发了条消息过来。
—没事,别担心。
陈也看完消息后,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滴了一声接通了。
“喂。”陆巡声音里听得见的疲惫,“你怎么还没睡。”
陈也听着陆巡熟悉的声音,眼眶瞬间红了。
“你……”陈也咬了咬下唇忍住了鼻酸,立刻问,“外公怎么样了。”
“刚刚稳定下来。”陆巡说,“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陈也顿了顿,小声问,“怎么不……告诉我。”
陆巡那边缄默。
他外公是在上个月月初开始恶化,那时候陈也一个人面对老太太,身上已经够沉了,他不可能再拿这件事压他。
“已经没事了。”陆巡说。
陈也没忍住擦了一把从眼睛里掉出来的眼泪。
两人沉默着,互相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陈也看着桌子上被台灯照着的干枯树枝,“陆巡。”
“嗯,在呢。”陆巡应了一声。
“我不应该这么废物,”陈也忍着不断涌出的眼泪,“对不起,你……你别生气。”
“别哭。”陆巡声音有些哑。
陈也狠狠擦了一把眼睛,“没哭。”
“陈也,”陆巡叹了口气,“我没生气。”
陈也就算脑子再直也不会真以为陆巡真不生气了。
陈也深吸了口气,认真说,“是我扛不住了,我怕你忍来忍去,不想忍了。也怕你为了我继续忍下去,最后让你一个人担着,我受不了这个。”
陆巡安静的听完了陈也这一顿剖析,最后说,“我真的没有生气。”
没等陈也那边再出声。
“我是害怕。”陆巡接着说。
陈也愣住,陆巡是在害怕吗。
他没想过陆巡是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