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专门负责他外公的司机。
岑惊有自己的司机,但显然她没来的及通知司机过来。
陆巡拉开了后车门,看着岑惊:“你先回去吧。”
“头……记得去医院看看。”岑惊拧着眉说。
“回吧。”陆巡说。
岑惊深深看了他一眼,弯腰上了车。
陆巡看她坐好,关上了车门。
司机接到陆巡示意发动了车子。
因为太阳太大,陈也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的遮阳处,就那么瞪着眼睛看着慢慢开走的车。
陆巡走过来,摘了帽子,戴在了陈也头上:“走。”
“走去哪儿?”陈也看着他。
“前面有个凉亭。”陆巡说,“这边叫不到车,只能等司机再过来。”
陈也抬脚就往前走。
应该是还在生气,走路都是甩着胳膊走的。
陆巡有些想笑,跟了上去。
“陈也。”陆巡走到他旁边。
“干嘛?”陈也依旧不爽的大步走着。
“谢谢。”陆巡说。
陈也放开迈的步子一顿,叹了口气,停了下来。
“我就是……就是气不过。”陈也看着他额角的血,皱了皱眉,“车什么时候来?这要去医院吧。”
“没事。”陆巡抬手擦了一把又流下来的血,“磕了一下,伤口不深。”
“对,现在血流的还是太少了。”陈也无语。
“往前走吧,前面有个亭子。”陆巡笑着说。
这边很安静,房子一栋栋的相隔很远。道路两旁都是很高很密的大树,阳光只能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穿下来,但也就那么几束。所以也不算太热。
往前走了一会儿,出现了一栋跟这边统一的独栋别墅不同的建筑。
大门口的大石头上刻着潜山疗养院。
陈也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大片区域应该都是疗养院的地盘。
陆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解释:“老人情况不稳定,这边每天都会派医生上门检查。万一有什么情况,也能及时救助。”
陈也终于知道陆巡为什么让老人住这么远了。
陈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你外公他病很严重吗?”
“暂时比较稳定。”陆巡顿了一会儿,又说,“只是有时候会有一些应激反应。”
陈也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又指着他额头上的伤口:“进去处理一下。”
“不行,里面说不定认识我外公的老头老太太。”陆巡笑着摇摇头,“他们还有个群,我一进去估计我外公立马得给我打电话了,走吧。”
走过这栋楼,前面转角处就出现了一个亭子。
亭子前面对着的是一大片空旷的农田,刚播种好的小麦绵延很远。
亭子里应该是有人常坐,里面很干净,甚至角落还有个自饮水机。
陆巡血就这么一会儿又流了下来,陆巡抬手又擦了一把眼角,
陈也让他坐下后,凑过去看了看,找了找出血点,在靠近额角的头发里。
确实跟陆巡说的一样,伤口不深,只是破了个小口,血已经自己止住了大半,但中心点还有些血在继续渗出。
陈也拧着眉头,脸色不是很好的问:“你妈拿什么砸的?”
“不是她砸的。”陆巡说。
“我听到了。”陈也明显不信。
“是柜子倒了。”陆巡叹了口气。
岑惊脾气是大,爱砸东西,但也不会那么没数,往他头上砸,就算砸他也不是躲不掉。
“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是吗?我没有感情是吗?你觉得我冷漠是吗?”岑惊挣开被他抓着的手,红着眼睛对着他这么说。
陆巡沉默看着她。
“说话。”岑惊指着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见陆巡没有任何反应,她回头在后面的书柜抄了个圆盘,狠狠砸在了他脚边:“说话!”
陆巡蹙起了眉,转身准备走。
“你给我站住!”岑惊说着又转身回头从书背上胡乱抓下来几本书往地上砸。
但书柜不知道怎么被她抓着动了动,紧接着整面柜子斜着压了过来。
岑惊侧过头,吓的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试图用手去撑,但柜子的重量她根本撑住。
陆巡冲了过来,拉住她的胳膊把人甩开,抬手撑住了柜体。
书柜是实木的,几乎跟墙面一般宽,连着上面的书以及摆放品整个柜子重量不轻。
连陆巡都没能一下就撑回去,只能挡着不让柜子往下倒。
书柜高处有个摆件花瓶失去了平衡,晃了晃,对着陆巡头笔直砸了下来。
陆巡稍微偏了偏头,花瓶重重擦砸在了他额角,而后跌碎在地上。
岑惊吓得小叫了一声,立马过来想看。
“别过来。”陆巡沉声说着,接着双臂肌肉绷紧,往前迈了一步,用力把柜子推回了墙面。
陆巡低头在书柜底部扫了一眼,发现了左下角缺的一角后拧了拧眉。
老头子喜欢在书房里面写字,这书柜要换了。
再转过头,温热的血顺着额角流了下来。
岑惊蹙着眉头,朝着陆巡的额头伸过了手:“你——”
陆巡偏头躲开了岑惊的手,自己抬手用手背擦了擦:“没事。”
岑惊手在半空僵了僵,看着他,好半天才开口低声问:“陆巡,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陆巡眯眼看着远处刺得他眼睛发疼的太阳光芒。
为什么,他也想问为什么。
他只是用自己从他们身上学会的方式去对待他们。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他不是吗。
陈也偏头看着陆巡看着前方没有表情的侧脸,忽然间仿佛看见了他第一次见到陆巡的样子。
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眼里像是浸了一整块冰,冷的吓人。
那是陆巡藏的很深的一面。
可是那也仅仅只是陆巡的其中一面,陆巡是个挺……陈也不知道该什么说。但就凭着第一次打完架这人还因为怕他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不好跑过来送药,他其实就知道陆巡这个人远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冷漠。
现在重新没有了情绪的陆巡让他对有种想把人像揉包子一样揉吧揉吧再把平时的陆巡揉回来的冲动。
陈也伸出了手——
“咯咯咯咯——”
一声鸡叫很清晰传了过来。
陈也猛的一转头,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会儿:“这儿怎么还有鸡啊?”
鸡个头很大,应该是伙食不错,比一般的鸡胖很多,也不怕人,直直的就走了过来。
“应该周围农户散养的。”陆巡说完就发现了陈也脸上的不太自然的表情,他也愣了愣,问,“你怕鸡?”
陈也不想承认,但这只鸡实在太大,所以嘴也很大,而且在阳光下尖的发亮。
陈也小时候被老太太从乡下带过来的鸡咬过,乡下的鸡很凶,咬住了就死不撒嘴,让他现在看着这鸡的嘴都觉得肉开始疼了。
陈也趁着鸡还没走过来,换到了陆巡的另一边坐下了。
陆巡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现在笑我保证你不会活的比这鸡久。”陈也看着他说。
陆巡还是笑了,但趁着陈也没反应过来之前转过了头,低头在角落捡了块鹅卵石,朝着鸡脚边扔了过去。鸡吓了一跳,咯咯几声小跳步着走远了。
“这鸡真胖啊。”陈也看着鸡的背影,咂了下嘴,“烤都不用抹油了,肯定好吃,靠,说饿了。”
陈也说着说着突然伸手在外套兜里掏了过去:“差点忘了。”
“什么。”陆巡偏过了头。
陈也从兜里掏出了个塑料袋,塑料袋里面是被压扁的包子,要不是陆巡认出了挤在某个角落的包子褶,根本猜不到这究竟是烧饼还是压扁了的馒头。
“你——”
陆巡很想问他是什么时候还抽空打了个包。
但陈也已经打开了塑料袋,把挨在一起的包子扒了开来,给他递了一个。
陆巡接过。
“那胖大姨给我找的袋子。”陈也低头咬了一口,很惊喜,“还热的!快吃!”
陆巡偏头看着陈也。
他发现陈也对吃的,尤其是好吃的面前会变得很像一只看见食物的小狗,跟平时横眉竖眼看谁谁不爽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种状态的陈也让陆巡心里一软,想伸出手摸一摸他头什么的……
微风刮过远处的麦田,翠绿色的麦苗微风轻轻晃动着,陆巡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