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成是其他人,面对这种天降好事,大概没有第二种答案,但那个人是花重锦,是那只狡猾奸诈、向来不安常理出牌的小狐狸。
所以,他是会趁机答应做云家的干儿子?还是……拒绝?
其实傅琢祈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小狐狸精于算计,可他却也是最恩怨分明的那种人。面对这种“雪中送炭”,他肯定会选择不损害对方的利益。
就好像这么多年以来,花重锦分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利用云婷,利用云婷背后的云家,可他从未出手过。在这个利益纵横的圈子里,他跟云婷之间的友情,大概是最纯粹的。
“糟了!”
副驾上的小声惊呼,让傅琢祈收回了思绪:“怎么了?”
“今天是鹤瑄的生日宴,但是我忘了准备礼物。”花重锦看向自己的左侧,脸上写满了焦虑担忧,“爸爸一定会觉得我太不懂事的。”
“没关系,我已经准备好了。”
猜也知道。花重锦越发确信,傅琢祈是个非常在乎面子的人。
或许,自己也可以多利用这一点。
“那太好了!”花重锦用崇拜的语气小声欢呼,“果然,有祈哥哥在就不会有问题。能和祈哥哥结婚,我真的太幸运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却刚好够安静的车内,驾驶座上的人听清。
傅琢祈余光看向他,眼神晦涩不明。
——明明抵触自己的触碰,却又故意讲讨好自己的话、做讨好自己的事。
有些时候,面对这样的小狐狸,傅琢祈觉得,哪怕是对人际关系游刃有余的自己,也难免会感到一丝的茫然无措。
比如现在。
话说出去却只换来一车的沉寂,花重锦有些拿不准傅琢祈到底听到那句话没有。
毕竟开车的人有时候专心注意路况,确实容易忽略一些不大的声音。自己刚刚那句话的音量确实能让安静环境里的人听到,但前提是对方没有在做什么事。
然而让他再说一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讲了——万一傅琢祈听到了,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很急切?
无论是本性还是人设,花重锦都不想在傅琢祈面前,表现得太急切。有些东西,说出来的感觉跟付诸行动,差得还是有点多的。
“到了。”
直到车子顺滑驶入停车位,安静的车内总算有了第一声人声。
花重锦如梦初醒般地看了过来,随即又有些腼腆地低下头,慢慢解开安全带,自己下了车。
看着傅琢祈从后座取了礼物,花重锦跟着他一起朝里走去。然而走在台阶上的时候,花重锦脚下却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扑去。
“小心。”傅琢祈眼疾手快,单手搂住了他。
“谢,谢谢祈哥哥。”花重锦耳根涨红。
是羞愤的。
第二次了!不是他刻意设计,却被傅琢祈“救”了的第二次。
这些年来难得的真出糗,为什么偏偏全是在傅琢祈面前?!一次醉酒,一次生病!他向来酒量不错,身体素质也好,怎么偏偏都在傅琢祈面前失效?
花重锦愤愤不平,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羞臊的模样。
“没关系。”傅琢祈扶着他站稳后,这才收回自己的胳膊,“你刚退烧没多久,身体乏力也是正常的。扶着我会不会好一点?”
说着,傅琢祈动了动胳膊,弯出一个可以供人挽着的臂弯。
花重锦正犹豫,身后突然传来了谄媚的声音。
“傅总!您这么早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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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花鹤瑄的狐朋狗友,也是曾经“欺负”过自己的几个人。
花重锦回头看到结伴而来的人,低下头,让刘海遮住了表情,伸出手去,自热地挽住了傅琢祈的胳膊。
看到这一幕,几个人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傅琢祈的脸上。
然而傅琢祈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依旧是温润的微笑着:“你们来得也很早。”
“兄弟生日嘛,早过来一起多玩会儿!”
“真巧,一起进去吧。”傅琢祈轻笑一声。
说是一起,几个人还是下意识选择跟在傅琢祈身后。
然而跟在身后,也就意味着要一直看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背影。
其中一个用胳膊悄悄碰了碰身边的人,耳语道:“这是演的哪儿出啊?”
“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还少见多怪?傅哥肯定是为了面子啊!”
“看不懂,装恩爱能有什么面子?”
“啧,你想想,要是你结婚了,到处都说你是为了不知道什么联姻,甚至还有人说你是被人骗了娶了个废物,丢不丢人?”
“不丢人就怪了。啊——我懂了,傅哥不想让人说这些话,所以装着跟那个小废物恩爱,就等于是否认这是联姻,或者自己被骗着娶了废物啊!”
“嘘——”眼见着声音超出耳语,解释的人赶紧瞪着身边人。
“知道了知道了。”发问的人总算明白过来,了然点头。
花重锦听着身后那群人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心里决定给他们几个,每人加一笔账——反正不管怎么加,总不会冤枉了这群混账就是。
“哎!琢祈来了啊!芝慧,鹤瑄,快过来!”花盛昌一看到来人,立刻招呼周母跟花鹤瑄。
“伯父。”傅琢祈先是点头跟花盛昌打了招呼,又把手里的礼袋递给花鹤瑄,“二少,生日快乐。”
“谢谢傅哥!”收下礼物,花鹤瑄挑衅地冲花重锦挑了挑眉。
花盛昌立刻客气道:“琢祈你太客气了!这孩子胡闹,非要提前办生日聚会,你倒是也配合,还给他买礼物。”
周芝慧也附和说:“是啊,都多大人了,还要你破费给他买礼物。”
“应该的,”傅琢祈看了依旧还挽着自己胳膊的花重锦,笑意终于抵至眼底,“怎么说也是阿锦的弟弟,不管是不是提前办,礼物还是要送的。”
看着这一幕,花盛昌满意地冲花重锦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这还是花重锦第一次见到花盛昌对着自己不是横眉竖目,而是认可。不过他不需要,也不在意。
花鹤瑄却是不满眼前这一幕,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转后,对花盛昌说:“爸爸,我跟大哥变成兄弟身份后,还没怎么碰过面呢。今天大哥难得过来,我想跟他聊聊天。正好朋友们也都过来了。”
“行,那你们去玩吧。”花盛昌立刻点头同意,“正好,我也问问你傅哥,你最近在公司表现怎么样!琢祈啊,你不用帮他隐瞒,有什么说什么就行。”
“二少最近……”傅琢祈一边跟花盛昌说着花鹤瑄的表现,目光却黏在了越走越远的花重锦身上。
小狐狸才刚退烧,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刚刚甚至还因为乏力差点摔倒。这样的小狐狸,能应付那群人吗?
要不还是应付几句,早点去找他吧。
*
一离开大厅,花鹤瑄便一胳膊搂了上来,紧紧勒住花重锦的脖子:“我的好、哥、哥!我知道你背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你再厉害,双拳能敌得过四手吗?”
“咳咳……”花重锦本就干痒的嗓子更加不适,咳嗽了起来。
“哟,今天怎么这么柔弱?我不坐轮椅之后,你那点小动作,也就没什么用武之地了吧!”话刚一说完,花鹤瑄就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突然腾空了!
花重锦一个过肩摔后,低头看着他,又咳嗽两声:“是啊,我好柔弱,咳咳……”
这里是这家酒店宴会厅外的后花园,今天大概是没有人租用,此时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人在。
这样的局面,花重锦这些年面对了太多次,已经习惯到,用脚趾想也能猜到这群蠢货是什么打算。
“你叫了其他人?快来了吧。”脚步声与交谈声渐渐靠近,花重锦勾着嘴角,弯下腰去,“你说,他们信我,还是信你呢?”
以翟彬为首的狐朋狗友们说笑着走了过来,就见花重锦正躺在地上,而花鹤瑄几乎坐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
花重锦看起来十分痛苦,两手紧紧抓着花鹤瑄的手腕:“放……放开我!”
然而花鹤瑄脸上并没有欺负人的愉悦,反而一脸惊恐。
“哟,花少这是什么表情?行了行了,放开吧!你再不放,你的好、哥、哥就要被你掐死了。”
“你爸现在不是还要用他吗?别真给掐死咯。”
“再怎么说,人家现在也是名正言顺的傅太太呢,你也不怕落了傅总面子。”
一群人嘻嘻哈哈,完全没在意花鹤瑄怪异的表情。
不过几人打趣几句后,花鹤瑄倒是放开了花重锦,猛地站了起来。
看着地上捂着脖子咳嗽的花重锦,再看看那些凑过来跟自己打趣的狐朋狗友,花鹤瑄已经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在他们眼里,就是自己差点掐死花重锦。
磨着后槽牙,花鹤瑄决定什么都不说。
“哟,傅夫人!这可怜的小模样,给我们这些外男看,不太合适吧?”翟彬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冲着他的脸咔咔拍了几张。
花重锦咳得双眼含泪,眼尾通红,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涩意。
有人贼笑两声,抬手捏上花重锦的下巴:“听说你嗓子都叫哑了?跟哥几个说说,傅哥床上是不是很猛啊?”
“肯定猛啊,都把咱们傅太太给做到医院去了呢!”
“哈哈哈哈哈!”
很显然,花重锦今天发烧去医院的事,已经不知道怎么传开了。
“说句话来听听,看看哑成什么样了。”
“你们……你们适可而止吧!”沙哑的嗓音配上外强中干的语气,并没有一点威胁的意味,反倒多了几分勾人。
花重锦双手依旧捂着自己的脖子,手腕下压,挡在领口上,似乎生怕别人看到点什么。
“哦哟哟!看这小模样,也不怪傅哥没个节制,我看了都有点心动。”
“谁说不是呢!啧啧,这小声音哑的,是深||喉了吧?”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yin笑着。
翟彬走过来,扯住花重锦的领带,朝泳池边带去:“这要是全身湿透的话,更招人疼吧?”
“你还真别说,自从听完那个节目里说的之后,我这越看越觉得,只要脸蛋好看、有个洞,男的女的有什么区别呢?”
花重锦在污言秽语中,努力拉着自己的领带,试图往后退。
“傅太太,就你这点小鸡力气,还是别挣扎了。”翟彬嗤笑地把他拖到泳池边,“你以为哥几个是在欺负你吗?错啦!哥几个这是在帮你讨傅总欢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