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可真是非常期待了。”达利安重新控制了自己,脸上的红消失,嗓音也正常了。
奥尔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达利安是不是以为……这个菜谱里的菜,是由他本人充当主料的那种啊?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一定很好吃啊。
奥尔的脸上也有点热了,不得不说男人本色,刚刚那位“新神”晨曦带来的紧张感,甚至都因此被彻底冲淡了。
“白天和晚上的,是不一样的菜谱。”奥尔凑过去,把嘴唇贴在达利安的耳朵上,接着猛地一拽他,“回家!”
“哟!!!!”警车上的人们并没听清楚两人的全部对话,但都能猜到个大概——感情好,又刚刚小别了一下的伴侣,当然是~嘿嘿嘿~~啦~
不过坐在车上的奥尔,还是要小小地破坏一下气氛的:“向哈勒姆发个消息,问他们谢弗瑞情况怎么样了?”
“谢弗瑞?你抓到的那个假狼人?”
“半假,他有着不属于人类的力量,至少不是他那种体型的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不过我觉得他混的也不一定是狼人的血。”
“你怀疑他跑了?”
“我怀疑……他被他的仇人劫持了。”
他和那位晨曦之间毫无信任,但关于谢弗瑞这件事,那家伙既然主动坦白是他的人把囚犯带走了,也就没必要对他撒谎。但是,到底什么是洋娃娃?
——某个陌生的房间里,谢弗瑞刚刚从昏迷中苏醒。他看起来状况不错,穿着纯白的华丽长裙,长发用优雅的珍珠发卡盘起,细小的耳垂与白皙的脖颈间点缀的是与发卡同系列的耳环与项链,仰面躺在一张柔软的红色长沙发上。
被奥尔揍得肿成核桃的眼睛已经彻底痊愈了,脸上被割伤的痕迹也不见了任何痕迹,他的脸神奇地恢复到了毫无瑕疵的状态,手脚一直折磨着他的剧烈疼痛感也消失了。陌生的环境没让谢弗瑞惊恐,他的神色间反而带着一丝得意。
谢弗瑞想坐起来,活动活动身体,可他的行为只是让脑袋前倾,带动着身体抖动了一下。谢弗瑞露出几分疑惑,他刚刚以为自己是四肢麻木,但是,这种麻木也太彻底了,他醒来已经有一会儿了,却连指尖都无法移动。
他在长沙发上尽量挪动着身体,终于,谢弗瑞成功蹭掉了肩膀上的半截袖子。
低头看着自己的肩,谢弗瑞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原本圆润的肩头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陶瓷娃娃般的关节……
回去的路上,没人询问奥尔在那边的经历,他们一直都知道,这位王储殿下虽然善于破案,但他并不喜欢把它当成可以炫耀的资本。
反而是众人七嘴八舌地向奥尔讲着他离开期间,鱼尾区发生的案子——除了小偷小摸外,这里还发生了一起差点死了四个人的大案。
“那家伙真是个畜生。”
“那位女士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因为过度惊吓而早产,孩子没能活下来。”
有一栋房子着火了,不过,感谢鱼尾区有着充足的警力,还有现在基本上干着辅警差事的长沟帮帮众,以及十分团结的普通民众——不能说这些人都是忠于规则,或热心助人的好人,但当他们周围的整个体系都在向上,并且上级严守规则的情况下,很多事情也不会明目张胆,他们至少也得做个样子。
总之,所有人在发现浓烟后,反应都很快,很多人第一时间冲进建筑里救火。
然后他们发现,这房子的一楼没人,二楼的几扇门却用锁链锁得严严实实,甚至有两扇门上封着木板。而搭梯子直接从二楼阳台进入室内的人,也面临着相同的问题,门上挂着铁索,窗户用木板钉死了。
而隔着厚厚的木板,人们能听到里头拍打的声音,还有孩子的尖叫。
假如,只有人类,要迎着浓烟和火星子,弄开被封得严实的门窗救出里边的人,实在是有些困难。但有狼人和血族,他们能空手掰木板,总算是在火势蔓延开前,把里头的夫妇俩与他们的两个孩子救了出来。
男主人被打破了头,女主人衣服破碎,腹痛并出血,已经要小产了,四人都有轻微的烧伤,并因为吸入大量的浓烟无法出声。
然后房东回来了,他是个中年男人,他第一时间跑向女主人,抱着她嚎啕大哭。
从这家伙的嘴里,人们得知原来这对夫妇俩在住进他的家里后,很快女主人就和房东发生了私情,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房东的。本来女主人已经要和她的丈夫离婚,嫁给房东,可没想到房东出去一趟,就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情。
不过他话刚说完,就有一个邻居冲了出来,大骂房东无耻!
说这个房东一直骚扰那位女士,夫妻俩不堪其扰,最近已经决定了搬家。
两边各执一词,不过,一直努力敲打窗户是母亲和她十二岁的大儿子,另外一个六岁的孩子和男主人一起被放在浴缸里,浑身被水浇得湿透——一个要谋害自己丈夫的女人,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吗?如果是丈夫要和妻子同归于尽,也没有哪个母亲会敢把自己的孩子放在他身边。
后来男主人醒来,能够写字了,果然指证房东。
他们刚搬来几天,这房东就开始骚扰妻子,并且情况越来越恶劣,他甚至认为妻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可他们搬过来之前,妻子就怀孕了。
两人要搬走,这家伙劝阻无效,就开始在门窗上钉木板,以防他们把房子里的东西偷走;又在门上钉新锁,防止他们搬出去后又回来偷东西。
夫妻俩以为他只是最后给他们找麻烦,认为忍耐两天就好了,就放任了。谁想到房东竟然疯狂到这个地步。
他的这些行为,邻居也都可以证明。
至于为什么夫妻俩不尽早搬家?穷人找住处很简单,富人找宅子也很简单,找房子最难的就是中间位置的,他们得考虑与工作地点的距离,考虑舒适、安全,还得考虑这个地点是否体面,能在他们与朋友同事交际时,不会丢脸。
他们已经是新搬来的了,短期内再想重新找房子,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索德曼这边租房当然也是要交押金的,这一般是两到三个月的租金,这也是一大笔钱。
那么一个奇葩的房东,必定不会老老实实地把押金还给他们。
男主人说最近两天就要搬家了,他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谁能想到那个疯子疯到了这个地步呢?
“不过这家人还是决定继续住在鱼尾区,对他们来说,这里是最好的街区了。”说到结尾时,达利安叹了口气,“我觉得这应该是夸奖,却又觉得怪怪的。”
“我明白。”奥尔点点头,“因为对方很明显是矬子里头拔将军,可矬子里的将军,还是矬子啊。”
这句用诺顿话说出来的歇后语,还是非常容易理解的。
马车上的众人都笑了起来,就算是被塞在角落的劫匪都跟着咧了咧嘴。
路过电报局的时候,直接有位狼人下去,发了电报。大家也没走,就在门口等他。奥尔看见电报局门口有一辆甜蜜炸鸡的快餐车,很多人都在那排队。
炸鸡的香甜味道霸道地占据了整条道上的空气,一些家里贫穷的孩子站在街道对面,咬着手指,痴痴地看着快餐车。
奥尔转过头来,发现车上的众人也都在“痴痴”地看着他。
他错过了圣约翰节,哈勒姆那地方被谢弗瑞闹的,毫无节日气氛。
“家里准备了什么材料啊?”
“什么材料都有!”“整理好的鸡块!整鸡!”“苹果橘子!”“各种调料应有尽有!”
“还有您的猪!”“那猪好肥!”“一定能炸很多猪油渣!”
“还有牛肉和羊肉!”“海鲜!”“鱼、螃蟹、海螺!”
“这都是肉,有菜吗?”奥尔笑嘻嘻地问。
他离开的时间还不到十天,他在家里的时候,做饭也大多只给达利安,只有狼人一期(达利安、安卡他们九个,但托马斯和伊维尔常年在白桦镇)和马克西姆能常来蹭饭,其他人也是最多十天半个月奥尔研究菜式之类的时候,能吃上一口。
——狼人二期(残疾狼人们,不过他们大部分在孤儿院与食品店里工作)偶尔来露个头,后来的三期(血族和狼人的混合)对奥尔更多的是敬畏了。
他们看起来像是很久没吃饭的,可实际上……只是为了大家开心一下吧?
那就开心一下吧。
“有!”“啊……不想吃蔬菜……”
“萝卜丸子还是很好吃的。”“我想吃芜菁卷。”“炸土豆!炸土豆!”
去电报站的狼人回来了,闹闹哄哄的一车警察,直奔警局去了。
鱼尾区警局门口支起了大锅,板油被从整猪身上切下来,当场开始炼油。大块大块的油渣还滚烫着就分了出去,淋上加了一点点柠檬的糖浆,一脸幸福地被人咽下肚。
奥尔看着都腻,但不止狼人、人类,就算是血族,也吃得一脸惬意,只能说饮食习惯真的不同。
苹果切块,各种肉类切块,鱼肉切块、虾去虾线,裹上淀粉鸡蛋液,裹上面包糠,下锅炸——啊,隔壁小孩儿的哭声真的传来了。
两种蘸料,一种经典甜味,一种辣椒油。
甜味蘸料很快就没了,辣椒油只有一期的狼人们动了手。
奥尔看出来了,不是所有人都吃不惯辣,是不敢下手。辣椒是奢侈的调味品,其实甜味也是,但谁让奥尔的麦芽糖把价格稍微打下来了呢?警察们的家庭情况,不可能天天按顿吃,但终归是吃得起的,所以他们吃的时候很自然,辣椒就不行了。
奥尔直接把辣椒油倒进刚出锅的炸鸡里,搅合搅合。
“吃!管够!”
啊~他就喜欢看一群从没吃过辣的家伙,被辣得龇牙咧嘴,泪流满面的样子。
大家彻底放开,能吃辣的会继续吃,不能吃自己会放弃。
没时间做太麻烦的食物,奥尔就做了炸面果,里边大多数是麦芽糖馅的,但也有少数……
“啊啊啊!”这个喷火的吃到的是辣椒的。
“唔——”这个脸皱成一团的,吃到的是酸橘子或柠檬的。
“咦?”这个一脸惊喜的,吃到的是咖啡馅的。
说起来……好像咖啡还真的没有被做成馅料过,可以试试?
还有吃到肉馅、海鲜馅、苹果馅,也有吃到钱币的。
或惊喜或惊吓的声音,在人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
看着开心的众人,奥尔摸了摸下巴,达利安看着他:“炸鸡新品?”
“对。”奥尔点头。
他早该想到的,这简直是开盲盒的乐趣,大家怎么会不喜欢呢?
各种肉排放进油锅里煎炸,猪蹄子和羊蹄子放进大锅卤制,贝类、虾和螃蟹上蒜蓉酱烤,只是遗憾没有粉丝。
油炸的滋啦声,水沸的咕嘟声,伴随着音乐声,响彻整片街区……
晚上睡觉的时候,奥尔满身都是油烟味,他自己觉得难闻,达利安表示:“好吃。”
于是,奥尔履行承诺,给达利安喂了个饱~
~(⊙ω<)~幸福啊~
而且,他们可以晚起,达利安轮休了,奥尔外出任务后,回来按照规则有三天的假期。
早晨达利安一睁眼,就看见平躺在他旁边的奥尔,一边摸着他的手,一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花板。
“在想什么?”达利安问。
“……我其实遇见了那位‘新神’。”奥尔觉得,这件事至少对达利安,不该隐瞒。
“昨天我们去接你的时候吗?”
“你发觉了?”
“一开始只是奇怪你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了,后来我意识到时间不对劲,我失去了大概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这个世界上,能做到那种事情的,就只有几位亲王,与传说中的‘新神’了。
他威胁你了?”
“没有。他只是来提醒我的。”
“提醒了你什么?”
“要有乱子来了……”奥尔从胸腔里,呼出了一口沉闷的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