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尔脸上露出笑容:“中指吗?”
“食指!”
笑容消失,奥尔阴冷地看着房东:“就是中指。”
“我记错了我——”
又是一脚,奥尔看着房东:“我在你家里发现了乔尼的行李,他的帽子。还有红蝎子,也就是那些女被害人的行李。”
“他、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但那些行李箱都十分的干净,没有沾染任何一点血迹,而那些箱子的大小,它们可塞不进那个大柜里。”
“它们在床下。”
“你说的是那个被乔尼躲藏着的床下吗?”
“我不知道,总之我没杀人,我什么都不——”
这次奥尔没踹他,他一把捏住了他的脖颈,房东说不出话,踹不了气,他用手掰奥尔的胳膊,但是那双手臂就像是钢铁一样,稳稳地捏着他的脖颈,把他吊在中间。房东的眼睛逐渐泛白,舌头吐了出来,突然,那双手松开了。
房东咳嗽着,大口呼吸,可他刚刚吸了两口空气,脖颈就再次被抓住了。
当房东第五次被放开后,他一边咳嗽,一边哭泣。那双手再次来了,不过这次他的脖子没有被捏住,他被按着胸口,按在了椅子上,一柄铁锤,就是刚刚被拆下了锤头的,他自己的铁锤,出现在了他的双眼上方。
房东惨叫着,双手狂乱地挥舞,双脚乱蹬,但锤子开始朝着他下来了!凄厉的叫声,戛然而止……
奥尔松开手,坐回了他的位置上,沾血的锤子在他手中化为飞灰——当然不能用证据。
在一些小黄油上,让别人窒息会有快感,奥尔刚刚没有一丁点的快感,更没有复仇的喜悦,他只觉得愤怒!
尿骚味在马车中弥漫,达利安无言地打开了窗户,房东当然还活着,锤子擦破了他的左面颊,砸碎了他的一只耳朵。他发出呜咽的哭泣声,从椅子上滑下来,坐在了地上。
第405章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因为你的罪被吊死。二,因为无法承受你自己的罪而自杀,死因是被敲碎了脑壳。你可以放心,我的技术很好,我会从你的手指和脚趾开始敲,如果你疼得受不了,我会停一停,绝不会让你在中途就被活活疼死。”
房东哆嗦了一下,竟然又从膀胱里挤出了几点尿液。
马车在鱼尾区警局的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一脸冰霜的奥尔,拽着房东的腰带,拎着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继而大步前进。
“嘭!”审讯室的大门打开,沃卡在五分钟前已经等在这了,奥尔如狂风一般走了进来,把房东朝角落一扔,坐在了沃卡的对面。
房东立刻用双手抱住膝盖,十分乖巧地缩在了角落里。
沃卡看了看房东,又看了看奥尔:“啊……看来您比我聪明,蒙代尔先生。但是,我只能对您说,这件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说完,他就对奥尔露出了矜持的笑容。
奥尔站在他的对面,双手撑在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身体前倾,怒视着沃卡:“是你租下的那间房子,你认识红蝎子,甚至还在乔尼认识红蝎子之前。是你告诉了红蝎子,让乔尼信任她的方法,甚至,就是你为他们两人牵的线。你还是个暗地里的掮客,是你给艾斯瓦尼亚男爵牵的线。也是你,用天使药让红蝎子和乔尼失去意识,让这个畜生侵害了乔尼。”
来之前,他们还去了沃卡的五金店。沃卡足够小心,店员们对他也足够忠诚,但那些店员们毕竟没有沃卡这么狡猾,总归还是有些蛛丝马迹的。另外一些事情,就很容易地被推测出来了。
关于乔尼,有些事一旦细想,就会发现疑问越来越多。
——乔尼这样容貌不错智商又有问题的人,是如何在独身一人的情况下,成为帮派成员的。并且他在很多帮派的地盘杀过人之后,不但没有被追杀,依然来去自由。他经常能接到保镖的工作,谁做的中间人。
乔尼……很可能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成为了一个“清洁工”,被利用来除掉那些不能被外人所知道的对象,他杀的人甚至可能比表面上的要多得多。毕竟一个几乎不说话的傻子,他是很难泄露出什么的,那些被害的女性们,只是让狂躁的他平息下来的“供品”。
不过这些完全是奥尔自己的猜测,他缺少证据。
沃卡一言不发,甚至在奥尔停顿后,他的笑容更灿烂了一些,他的眼神近乎挑衅
这是个狡猾的混蛋,沃卡很清楚,不说话就没有破绽,而他……是贵族。虽然只是一个勋爵,但终究是贵族。
艾斯瓦尼亚子爵夫妇的案子,是不可能上普通法庭的,毕竟贵族夫妻那样死去,大贵族们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成为普通人的谈资?
他会到国王,或者至少一位大贵族的面前接受裁决,指控他的主要证人,就只有这个房东,还有他的伙计,精神不正常的乔尼连话都说不完整。而既然抓住他的线索不是从艾斯瓦尼亚男爵那边得到的,就说明男爵已经从这件事上被十分强力地摘出去了,他彻底不会参与这件事,更不可能站出来指控沃卡。
在没证据的情况下,裁判他有罪或无罪的,就得看贵族的想法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给奥尔更多的证据,然后用自己的好口才,在那天为自己辩解。
突然,奥尔也对他灿烂一笑。
“您认为,我会把您关在这里,一直等到国王那边来要人吗?”奥尔问,“不,让您在我们的警局里白吃白喝,那和将一坨狗屎放在我们自己的鼻子底下,有什么区别。我会把你交给艾斯瓦尼亚公爵夫人。”
“!”
“彼得!把他送去艾斯瓦尼亚公爵夫人的府邸。”
当彼得真的进来将沃卡从座位上拽起来,朝外拉的时候,这个男人才终于露出了几分惊恐:“不!你们是警察,你们没有资格——你们!”
换成别的大贵族,沃卡还有信心能有至少一半的可能说服对方,毕竟贵族总是庇护贵族的,不是吗?但是公爵夫人?奥尔刚找回了萨曼莎小姐,找到了杀害她侄子与侄子妻子的罪犯,目前奥尔假如找她帮忙,那么公爵夫人必定是有求必应。
而奥尔把一个在子爵夫妇被害案中,牵涉颇深的从犯送给她……
公爵夫人一定更相信奥尔说的话,会把沃卡所有的话都当成放屁。另外,她正因为没办法动男爵而肚子里憋着火呢,沃卡很可能将会收到“公爵夫人的处刑大礼包”。
沃卡瞬间就想明白了很多,但他刚被拽出审讯室的时候,还是很冷静的,他认为奥尔是在恐吓他,要不了多久……
不,他已经被拽到大厅了!而且这个拽着他的拥有巨大力量的警官还叫了别人过来,他们正在准备囚车。
“等等!我说!”他大声嚷嚷着。可这个警官没把他带回去,奥尔也没有突然从某个拐角蹦出来。
他们已经到了后院,他被扔上了一辆小囚车,手铐被铐在了囚车中间的铁棍上。
“我什么都说!我有很多情报!我知道很多‘人’的秘密!”这个时候,沃卡才确定奥尔不是吓唬他,他声嘶力竭地叫嚷着,但马车辘辘,一路没有任何停歇地,将他送到了艾斯瓦尼亚公爵府。
公爵夫人这时候正在照看入睡的萨曼莎,已经两个白天一个黑夜没睡的她双目满是柔情地看着酣睡的小女孩,在她皱眉或发出不舒服的哼唧声时,就会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脊,或握住她娇嫩的小手,直到她再次安静下来。
“夫人……”管家进来了,俯下身一阵耳语。
公爵夫人的目光顿时变得凶悍起来:“挑断他的脚筋,关进水牢去。把水牢的水放到腰部以下,别让他淹死。给他送饭,不要送水。一周之后,我要去看他。等等,给蒙代尔孤儿院捐献5万金徽。送钱去的时候,问问他们还缺什么。”
“是的,夫人。”
吩咐完之后,夫人的视线重新回到了萨曼莎的身上,她的面容上露出了温馨幸福的笑容。
“啪!”那对祖孙无比温馨的时候,诺顿帝国最尊贵的母子却动了手,当然,是母亲打儿子。
起因是钱德勒对国王说,他要特赦乔尼。
国王说:“你疯了吗?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钱德勒回答:“我没疯,母亲。我知道他干了什么,但他也只是一柄刀,您见过有谁吊死一柄刀的吗?”
国王因为过分激动扬起了手臂,不过这时候她还没动手打人,毕竟她这辈子都没亲手打过几个人:“你就是疯了!您认识阔特·艾斯瓦尼亚,也出席了他的婚礼。那是个温和的年轻人,他的妻子也是个好女人。阔特被活埋了!我的光明啊,活埋!那可怜的女人死得更惨,甚至我听说了都要做噩梦。
你现在告诉我,做下这一切的,只是一柄刀,然后你要宽恕他?一对儿那样好的年轻人惨死,凶手却被特赦?他们活该吗?”
“……您该看看乔尼的过去,只要看看,您就知道,他为什么会做下这一切了。虽然这么说不好听,但是我得承认……作为贵族,是的,他们确实活该。”
“啪!”这就是刚才的那个巴掌。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威廉?我原以为我可以接受你的善良,只要你不愚蠢,但是我错了。你可以仇恨贵族,找他们的麻烦,杀掉他们。但前提是,你自己想那么干。而不能是为了什么可怜的平民。
当一个暴君,你的宝座会很稳当。当一个怜悯平民的国王……那么未来在历史上,你只会留下一个傻蛋的称号。”
钱德勒依然梗着脖子,国王捂住了自己的嘴:“光明啊,有多少年,我没有想哭过了。你认为只要你善待他们,那么那些平民也会拥护你?就像蒙代尔一样?那么,好吧,威廉,我们来试一试。”
“赦免乔尼?”
“不,这件事不行。我们来试一试别的,一些比赦免一个罪犯更重要的事情,我们去善待那些民众,然后来看看,你到底是否能够得到拥护?当然,是有时限的,一年怎么样?”
“好的,母亲。”钱德勒的眼睛发亮,他大概觉得,在这件事上,他取得了胜利。
“我……能去看看乔尼吗?”爱丽丝站在奥尔的面前,问。
作为帮了他们大忙的人,爱丽丝和一些人被带到了鱼尾区。
“您不想把贝蒂接出来吗?”奥尔问。
“不,她在那,比和我在一起好得多。”她顿了顿,“至少现在比和我在一起好得多。”
“鱼尾区的孩子,都能免费上学,在学校可以有免费的早餐和午餐。孤儿院再怎么好,也和妈妈不一样。您已经把她教养得很好了,为什么不继续呢?”
“我……”爱丽丝用手背擦掉眼泪。
奥尔看得出来她动摇了,于是也不再劝:“可以让您去见一见乔尼,但乔尼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所以,得有我们的人在一边看着。”
“当然,我明白。”
乔尼在拘留所里拥有一个单间,大门是铁门而不是栅栏,戴着重刑犯镣铐的他,此刻蜷缩在墙角里,双手抱着头,几乎与墙角的阴影融合在了一起。
爱丽丝得承认,她现在有点害怕,她过来完全是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甚至让她有种回到少女时代的感觉,充满了冲劲,浑身都是热血。
以至于她突然就想和曾经的小伙伴再见一见,毕竟,十二年前时,他们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再见。
“乔?”这是当年的昵称。
乔尼立刻抬起了头:“妈妈?”
“……”爱丽丝想否认,可乔尼已经哭了出来,即使是黑暗中,他晶莹的泪水也依然那么清楚明白。
“妈妈!妈妈!救救我!我害怕!”
爱丽丝瞬间哭了出来,她也走了过去,跟着爱丽丝一块来的约德尼抬了抬手,但最终没有阻拦她。
爱丽丝跪在地上,把乔尼搂在怀里:“会好的,宝贝,会好的。”她哄着他,就像是哄着自己的孩子,但不敢做出任何的承诺。
爱丽丝一直抱着乔尼,直到他入睡……
爱丽丝在亲吻了他的额头后,准备离开。但不知道是乔尼睡得很轻,还是她跪麻了双腿动作太大了,总之,爱丽丝只动了两下,乔尼就醒了。他一把拽住了爱丽丝的胳膊,爱丽丝像刚才那样,轻声安抚他:“乔,放……嘶!”
“你要走吗,妈妈?”
“乔尼,放开!”爱丽丝开始感到害怕了,乔尼的眼神不再像刚刚那样,纯真如一个孩子了。
“你要走吗,B子?”
约德尼这时候一步冲了上来,一把捏住乔尼的胳膊,乔尼表情扭曲,非自愿地松开了手。爱丽丝立刻窜出了囚室,约德尼紧跟在她身后离开,一把锁上了囚室的门。
“嘭!”爱丽丝听见了可怕的撞击声,所以她继续朝前跑。
“嘭!嘭!嘭!”“妈妈!妈妈——!回来!救救我!救救我——!”
她不断地跑,但乔尼巨大的声音依然像是追在她身后,就如一个紧追不放的怪兽,直到约德尼将她拉住。爱丽丝下意识地挣扎,可她看见了红色,不只是这位警官身上,还有周围的那些人身上,他们都穿着皇家警察的红衣,刺眼,又热烈。
爱丽丝大大地吸进了一口气,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憋着气。
约德尼把这位脸色苍白嘴唇发青的女士搀到了引导台,班迪尼克拿出了自己的糖浆罐子,舀了大大的一勺出来:“吃点甜的吧,女士,您的心情会平静很多。”
“谢谢……谢谢……”
爱丽丝坐在那,哭得难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