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大学军训时摸过两把木仓的奥尔,不断点头。
晚上六点左右,巡逻回了煤气站的奥尔和大麦克看见了来接班的警察。回警察局的时候,他们坐的是公共马车,毕竟公共火车只有一趟。
他们一样没给钱——假如未来独自出行,奥尔会给的,但现在不能例外。
大麦克把草药店指给他看,不过在布特里夫人杂货店里已经买了蒜和姜的奥尔,决定不去看了。他要节省一些,看着调料不能买的同时,想想一种又一种的美食从自己的菜谱上被移除,实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现在他就感觉到心痛了,空落落的痛,还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叫声。
不过,在回家之前,奥尔还得先干一件体力活。
“您买的东西都放在这了,清点一下吧。”拖雷太太打开了一楼的储物间,所有奥尔购买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堆在那。
“好的,拖雷太太。”花了五六分钟,奥尔完成了清点,“您把东西整理得十分清晰,我没有缺少任何一件东西,十分感谢。”
奥尔第一次看见这位严肃的夫人露出笑容:“开始搬您的东西吧,年轻人。我会在这帮您照看着财物。虽然这里居住的都是值得信任的先生,但我们最好还是按照规则来,您说是吗?”
“是的,您说得对。”奥尔稍微低下头,表示对长者的尊敬与赞同,“杂货店兄弟俩的工作也很尽责,餐具没有被磕破任何一点,我下次去杂货店应该多给他一点小费。”
“您已经给过他们小费,那足够了。一次得到太多,对那些孩子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您是对的。”虽然奥尔觉得这位太太太苛刻了,但作为初来乍到的新手,他决定还是听从老人的建议。
接下来就不废话了,奥尔开始搬东西。
虽然他只住在二楼,但这里的楼层很高,上一层楼,能比得上种花家上两层楼。奥尔还担心自己这刚出医院的少年小身板扛不住,但他很快就把东西搬回家了。
“我得说,您让我有些意外。”拖雷太太摸着下巴,毫不掩饰她的惊讶,“比德尔先生还偷偷告诉我,让我随时去找他,但您显然已经是一匹足够健壮的小马驹了。”
这个形容词,让奥尔哭笑不得:“实际上,我自己也有些意外。”
他现在已经将警服外套脱下了,挽高了袖扣,头盔也放在了家里。他也做好了身体稍微不适,就立刻休息的准备,但他干得还算轻松,也只是微微出汗而已。
“好了,我该去继续织我的袜子了,提前祝您夜安,蒙代尔先生。”
“也祝您夜安,明天见拖雷太太。”
奥尔本来就不大的房间,被多出来的杂物弄得更狭窄了。关上门,奥尔立刻眉头一皱,嘴唇也抿了起来,他走到了床边,一屁股坐下,开始脱靴子。
当靴子被拽下来后,奥尔光着的左脚踩在了地板上,他倒了倒靴筒,从里边掉出来了一只袜子。
奥尔叹了一口气,上一次袜子不受控制的想要脱离他的双脚,还是初中时。那时候的原因是他的脚不断长大,不知不觉袜子就小了。这一次,是袜子太缺乏弹性了。袜子是纯棉的,但很松垮。
上一次他穿的是柔软合脚的运动鞋,袜子缩了也没事。这一次他穿的是硬皮靴,新靴子,它十分的磨脚。
“嘶……”奥尔解救出了自己的右脚,这只脚比左脚更惨得多,大脚趾上的水泡已经被磨破了,“唉,有些东西的存在,果然是有必要的。”
这个“有些东西”,是吊袜带……
(ω\)不是奥尔买的,是跟着整套服装一块的,奥尔还研究了半天那些小布条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甚至一度以为它们是警服上衣的小装饰带,在纽扣上比划了半天。最后还是原主的记忆碎片告诉了他,它们是什么东西。
这是男士们专用的吊袜带,它们是束在小腿上,然后用夹子夹住袜子。
记忆碎片还附赠了奥尔另外一种知识,那就是男士也有用在大腿上的,那东西不叫吊袜带,叫衬衫夹。女士的吊袜带是向下吊住袜子的,衬衫夹是朝上夹住衬衫下摆的。知道有这种东西的瞬间,奥尔甚至兴奋了一下。
他梦中情人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衬衫夹,咳,只穿着……
虽然不知道梦中情人长什么样,但他知道自己最喜欢什么样的身材,这种打扮,可真是性感到冒烟。
正因为看见它们的第一眼,这些小东西给奥尔的X暗示太强烈了,他才没穿着它们,然后他吃到了苦头。
找出针刺破了没破的水泡,放掉脓水。破皮的水泡也用盐水消毒。这年代没有消炎软膏,只希望破掉的水泡能结痂。
晚上吃了两个烤土豆,给自己做了一锅萝卜汤,奥尔的两只脚也感觉好多了,他从房间里唯一的小桌子边,拿起了个木盒子。这也是他今天在杂货店购买的最昂贵的货物——三瓣蒜和两块姜,总价值为1金徽40艾柯,布特里夫人还给他抹了零。
作为一个家里蹲,有很多闲暇时间的奥尔,葱姜蒜都自己种过。所以,他也是经验丰富。
蒜很容易,姜让奥尔有些头疼。他过去都拿手掌大,饱满又健康的姜催芽,现在这两块姜虽然也是整姜,但只有火柴盒大小,表皮干瘪丑陋,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起了皱,这玩意还能成功催芽吗?
总之,还是要试试的。实在不行再去草药商店吧。
接下来奥尔煮了一壶热水,简单给自己洗漱了一下——他房间里的卫生间还不到两平,只有一个马桶,和一个洗手池。原主之前自己带来了一个小水盆,奥尔是拿那个洗漱的,现在他又买了一个大点的浴桶,不过今天是没办法洗澡了。
第10章
一夜过去,奥尔很愉快的发现他的脚结痂了,脑袋上的伤口也几乎不疼了。他这个早晨给自己煎了鸡蛋,还用牛奶与面粉摊了煎饼,他的胃得到了很好的抚慰。
着装时,奥尔老老实实穿上了吊袜带,虽然有些窘迫,但反正穿上了也看不见了。
依然和大麦克问好,然后一起下楼。依然是在见到拖雷太太后,也见到了更多的住户,在门口见到了送牛奶的丹尼,走到街对面,帮助昨天夜班的巡警把醉鬼们推进警局,到大厅的引导台签到。
如果不是今天的工作确实是留守警局,奥尔会以为他又不小心进入了重复回放世界。
就连那些酒鬼看起来也和昨天的酒鬼长得差不多,他们同样穿着肮脏得根本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浑身恶臭酒气,乱糟糟的头发加上乱糟糟的胡子。
和引导台后的班迪尼克打了个招呼,答应了稍后会和他聊天,奥尔跟着大麦克离开了,他们得去接班。
“同样留守警局,工作也是不同的。看守拘留室、在审问室门口执勤、押送囚车、武器库执勤等等,不过一般定下来就不会变,每次都会干这个。你跟着我,我的工作就是留守,当你成为正式巡警后,应该也是干这个。”
“就是留守?”
“对,就是留守。没事的时候我们就待在休息室里,不过一旦有事,就会叫上我们。”大麦克带着奥尔上了二楼,他指着右边的通道,“那边是会议室和局长办公室,老克里克今天还没到。”
然后两人走向了左边,大麦克站在第一扇门门口:“最里边是证物室,不过没多少东西,重要的物证都在教堂仓库里。”
“教堂?”
“对,就是半个街区外的正辉教教堂,因为原先警局就在教堂仓库里,但我们搬家了,证物就留在那了,后来一些没用的证物也都挪了过去,毕竟那地方够大,神父们还很愿意帮我们看着。”
“……”
“小子,你该知道,当我们内部切磋的时候,是友好的,所以不能使用警棍,或者任何其它的装备,明白吗?”
奥尔茫然眯了眯眼,总觉得这话题跳动有些快,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休息室的门一打开,奥尔差点当场嗝屁。烟雾弹浓度的烟瞬间扑了他满脸,刺鼻的烟味侵占了全部氧气的空间。
他退后两步,直到后背靠上了墙壁,才终于重新呼吸起来。
当十几个和大麦克一样体格的彪形大汉挤在一间十几平的房间里,抽烟、打牌,呃,还抠脚的时候,那种味道是灾难级别的。
即使没镜子,奥尔也能确定,他的脸色是发青的。
这是很不礼貌的,尤其房间里都是他的前辈和同事,奥尔立刻尽量让自己变得正常,重新走向房间。
“富商的儿子蒙代尔?”打牌警察的其中之一,半转身看了过来,他上下打量的眼神让奥尔不太舒服,“小子,你更该穿着裙子去弯钩酒吧跳舞,我们会很乐意把艾柯塞进你的袜子里。”
前者话音刚落,另外一个刺耳的声音立刻紧跟着响起:“直接塞进他的洞里更好!哈哈哈哈哈——”
大麦克直接扑向了最先发话的警察,就是那个打牌的,一拳头把他直接掀翻在地。房间里几乎三分之一的警察也在大麦克出手的同时,站起来揪住了刚才可能还在一起闲聊和玩耍的同事。
奥尔明白刚才大麦克那句话的意思了,他也一步跨进了休息室,径直走向那个刚才下流话的家伙。对方还在和别人缠斗,即使被奥尔拽住脖领子也并不看向他:“嘿,孩子,滚到一边去——唔!”
一拳击中了他的鼻梁,那力度不会让他的鼻梁骨折断,但会让他双眼发黑发酸,又一拳正中胸口,这家伙黑暗的视野里立刻充满了金银两色的小星星。
奥尔以为再一拳就能把这家伙KO时,对方竟然忍受住了不适与目盲,直接一拳头挥向了奥尔。然后他打中了奥尔背后的倒霉蛋,被奥尔两拳打在了脸上,彻底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这个时代的格斗还很原始,拳击比赛中的拳手双方还是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殴,看谁把谁先捶倒,日常斗殴也相差不多。
不是谁都像那位说脏话的家伙那样,保持着一点绅士风度,不打“孩子”的。不过无论是奥尔主动动手的,还是向奥尔动手的,最终都倒在了地上。
——这身警服看起来很拘束,但对于活动没有任何影响,奥尔有种关节彻底活动开的放松感,十分的舒畅。
战斗结束,胜利的一方开始整理着装,戴上头盔,从躺了一地的失败者中间寻找自己被扯掉的警徽或警衔,系好扣子,甚至有人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了一个针线盒,开始帮助战友们缝补他们破掉的警服和掉落的扣子。
失败者们哀哀惨叫着,也逐渐从地上爬了起来,干着和胜利者一样的事。
胜利者在这房间里占据了更大的空间,失败者则非常遵守胜负规则的,缩进了更小的空间里。
刚才的场面那么混乱,但椅子和桌子竟然都是完好的,最多只是侧翻在地上而已。
奥尔也在整理自己的着装,胜利者们来来去去的拍着他的肩膀,还有人主动帮他找到了头盔。最后大麦克也来了,他咧着嘴,很开心的笑着,对着奥尔比了个大拇指。
“非常棒,蒙代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麦克用一种很神奇的节奏大笑了起来,有点憨,有点诡异,竟然还有点萌?
奥尔也咧嘴笑着回应,对于昨天心情压抑的他来说,这一场打架,也让他的心情舒畅了很多。
“这是麦斯·瓦特、古利克·布奇、万斯·卡多、丹尼·卡多,还有乔治·李希。”大麦克这边一共只有五个人,其中两人是一对兄弟,“这是蒙代尔。”
奥尔觉得他对于欧美人的脸应该是不脸盲的,现在他对此不那么确定了。
除了卡多兄弟是红头发红胡子之外,其他三个人,加上大麦克,都是黑棕色的头发,略带点卷,再加上黑棕色的大胡子。同样身材高大,体格壮硕,有一个大肚子,简直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如果不是大麦克比他们还要大一圈,那和他们站一起,奥尔绝对分辨不出来。
还好,他现在“只”要在四个壮硕警察里分辨出大麦克。奥尔扫了一眼人更多的败方,那边可是有八个,事实上,他刚才能分辨出说他脏话的那个,也是按照位置找的,现在让他找,那是完全没可能的。
“我要先道歉,你们长得就像是亲兄弟,我很可能会无法在外边认出来你们到底是谁。”奥尔先低头认错,都在一个警局里,很可能还都是宿舍的住户,如果下次迎面走过,没认出来对方,那就太失礼了。
“哈~我们确实长得像兄弟!”
“我们会先和你打招呼的,蒙代尔。”
“我是蓝眼睛,古利克是棕眼睛,乔治是绿眼睛,大麦克也是蓝眼睛,但比我的眼睛颜色深。”在一片傻笑和吆喝里,麦斯·瓦特很认真的向奥尔介绍,“作为一个警察,无法认清楚人脸,可不合格。”
“嘿,别这么严肃,麦斯。来,蒙代尔,来看我的眼睛。”其余几人,包括大麦克,都很搞笑的扒开自己的眼皮,让奥尔看。
没想到,大麦克原来也是这么活泼的时候。
“您说得对,是我的观察不够仔细,我会努力的。谢谢。”
奥尔算是被接受入伙了,他们围着他坐到窗户边,古利克去把窗户敞到了最大。显然,他们没忽略大麦克开门时,奥尔的表现了。
几个人开始坐下打牌,为奥尔介绍刚才跟他们打架的那伙人——菲斯·戴克里。
他的职位和大麦克一样,都是巡警,但巡警也是有队长的。鱼尾区分局有四个队长,大麦克、菲斯·戴克里、鲍文·班迪尼克、拜迪·舒尔顿。
大麦克还是给奥尔详细解释了:“这个鲍文·班迪尼克,就是引导台的那个。他虽然是队长,但手下只有十几个人,他的人不出外勤,都是些老头子和残废。如果有一天我们也成了老头子和残废,同样要换到他的那组去。”
听到大麦克这么说,其他人表情都有些讪讪的。
“舒尔顿管的是文员,虽然他也只是个巡警,但他是这两年最有可能升警探的。”大麦克说到最后一句时,看了奥尔一眼,“他不屑于和我们在一块,只想给那些警探们泡咖啡。”
“那家伙外号铁拳菲斯,但你也看到了。”大麦克耸耸肩,向对面的戴里克投去了挑衅的一瞥,“即使今天我的人大多去值外勤,但我们还是能揍赢他。好了,蒙代尔,我带你到警局里逛逛。”
大麦克挺胸抬头站了起来,让五个小弟继续玩,带着奥尔离开了。
第11章
大麦克再次带着奥尔回到了一楼:“那边是更衣间和浴室,警探们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