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盛辞身上。

　　作为站在过好几万人的舞台上的人，这点注视让他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盛辞低眸，看着桌子面上雕刻出的暗色花纹，提起他和沈朝暮的过往，他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动于衷。

　　他的声音有点懒散和漫不经心，咬字很轻：“大一他问我要联系方式后，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手机上聊天，不同系、课表不同，再加上大一是最忙碌的一年。”

　　盛辞并没有像其他嘉宾一样开口就说出纸条上的内容，像是逃避。这只会更加激起大家的好奇心。

　　沈朝暮的心都悬在半空中，不知道盛辞要说什么，莫名的紧张。

　　他问盛辞要联系方式，却得到了同意跟他交往的回答，回去的路上都晕晕乎乎的。

　　答案来的太快，他反倒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像走在路上被大奖砸中了，回到宿舍，他省去了前因后果，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给室友简单讲了一下。

　　他记得室友当时信誓旦旦：“一要联系方式就答应了？这什么品种的渣男啊，绝对是在养鱼！”

　　第一次鼓起勇气跟人要联系方式，却被当成是一条鱼。

　　沈朝暮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想把手机里新鲜出炉的联系方式删了，又实在很想知道对方能使出什么手段。

　　那时在得知可能被当成是鱼后，狠下心还是没有删除联系方式的行为，换成现在的沈朝暮来看，其实就是单纯的舍不得。

　　潜意识里不想那么武断，感性又舍不得删掉。

　　接下来好一阵子他们都只在手机上聊天，连面都没见过。

　　盛辞抬眸看了沈朝暮一眼：“有一次在路上遇到了，他和同学走在一起，见到我，偏过头看我一眼就走了。”

　　【抬起头看一眼就走了？】

　　【我怎么觉得盛辞的语气有点怨念呢？】

　　【对不起，虽然还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我已经开始笑了。】

　　在场嘉宾眨眨眼，不约而同的看向沈朝暮。

　　沈朝暮：“……”

　　他要怎么说他当时的微妙心情？

　　嘉宾们稍微一琢磨，暗恋对象一要联系方式就同意在一起了，又不缺人追的样子，任谁来看都会觉得有点不靠谱。

　　他们心照不宣的露出笑容，连张紫苏都捂着嘴笑了两声。

　　【看来恋爱追人的步骤还是不能省。】

　　【哈哈哈哈盛辞你不值钱的样子被老婆觉得不靠谱了！】

　　【朝朝，他是太喜欢你啊啊，不早点答应，你被其他人拐跑了怎么办？】

　　沈朝暮长得清冷，路上遇到被冷冰冰地瞥了一眼，盛辞回去就觉得不对劲了。

　　盛辞无视嘉宾们的笑意，继续说：“第二天我去他们班找他。”

　　沈朝暮默默看着他。

　　那明明是去他们班上堵他，他一走出教室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少年长身玉立，那张脸在傍晚的霞光中俊美得不真实。

　　“我带着他去了他们那栋楼的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那天是下午，晚霞将大半边天都渲染成了瑰丽浪漫的颜色。”

　　嘉宾们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连弹幕都少了，在安静的听着。

　　沈朝暮已经猜到盛辞纸条上的内容是什么了，心脏紧紧地提起。

　　盛辞的声音放轻：“我当时问他，你知道我们在谈恋爱吧？”

　　他话音刚落，沈朝暮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打断：“……盛辞。”

　　盛辞视线从桌上的花纹上抬起来，深色的眼眸里倒映出沈朝暮的身影，看着那张脸不再是最常见的镇定表情，白皙的脸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睛都有点湿润。

　　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因为别的。

　　沈朝暮打断盛辞的声音，让在场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摄像机聚焦对准他。

　　沈朝暮顶着这么多人的目光，还有摄像头和无数的观众，感觉脸更烫了，他放在手上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他的记忆很清晰。

　　盛辞带着他一路找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那天是下午黄昏，路上还是有不少学生，沈朝暮跟在他后面，看着前方连背影都像是拽拽的人。

　　他一边走一边想，盛辞来找他班上不少人都看见了，他看过的渣男手册上养鱼是这样的吗？

　　他们一路走到偏僻角落，一直走在前面的人才停下脚步，那张俊美精致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脸，带着矜贵和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骄傲。

　　他骨相极佳，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看着很唬人，沈朝暮当时感觉到了一丝惴惴不安，不知道盛辞要干什么，紧张又无措。

　　这是在要联系方式后，他们第二次接触。

　　几秒的沉默后，终于，面前的人开口了。

　　男生看着沈朝暮，嗓音懒散，尾音拖得很长：“我们是在谈恋爱吧？”

　　沈朝暮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握成拳，茫然又慌张地点了下头。

　　…

　　沈朝暮从回忆里抽离，抬眸就对上盛辞看过来的视线，似乎是想起了过往的事，他的心跳的有点快。

　　其他嘉宾看到沈朝暮打断盛辞的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面上不显，心里都在猜测盛辞抽到的纸条是什么，会让沈朝暮露出这幅表情。

　　往常总是冷冷清清的人，现在整个人都生动起来，那张漂亮的脸染上了一层淡粉。

　　……是在生气吗？

　　不会抽中的是第一次吵架之类的吧？

　　嘉宾们在心里猜测，小原也询问了一句：“不能说吗？”

　　【沈朝暮的反应不太对啊？】

　　制造悬念的结果就是，全场除了盛辞和沈朝暮，谁也不知道盛辞抽中的纸条是什么。

　　沈朝暮制止完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小题大做，他垂下眸，眼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没有不能说。”

　　这是恋爱综艺。

　　他第一百次在心里告诉自己。

　　盛辞看向他，看到他泛着红晕的耳朵，嗓音有点哑：“他从我面前走过，只转头看了我一眼……我很介意。”

　　盛辞第一次谈恋爱，几乎没有意识到哪里有问题，但没时间见面在手机上聊天就算了，见面以后沈朝暮的态度让他觉得不太对劲。

　　他回去后就对照着打听来的他的课表，逃了一节课赶在他下课的时候去他们班门口堵他。

　　黄昏时分，霞光满天。

　　盛辞在得到答案后，眉骨微扬，来时匆忙，也没有考虑那么多，真正站在这个人面前，他发现他还是紧张的。

　　盛辞的声音很轻：“我当时低下头，亲了他一下。”

　　【！！！！】

　　【我听到了什么？】

　　在场嘉宾和观众一样，眼睛“噌”地一下就亮起来了。

　　窗外的夜色昏暗，透过窗户能看见周边有几栋吊脚楼亮起了灯，像是在欢迎主人回家。

　　盛辞喉结微动。

　　他现在还能记起在他低头亲下去后，脑袋里一片空白，像是从尾椎骨升起一股电流，而后大脑骤然炸起的烟花。

　　他亲完后，看着沈朝暮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变得通红，眼睛浸了水汽，呆呆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佯装镇定地站直身体，丢下一句“你记得就行”，他脚步匆忙，再晚一步就会被看出破绽。

　　盛辞看着沈朝暮，声音淡而清晰。

　　“那是我第一次接吻。”

　　他松开一直握在手心里的纸条放在桌上，只见被握出褶皱的纸条上的提问是：第一次接吻是在什么时候？

　　盛辞抽到的问题是这个……

　　大家联想到沈朝暮的反应，刷地侧头看向他，明亮灯光下，沈朝暮低垂着眼睫，从盛辞重新开口后他就没有再说话，泛红的耳垂在灯光下异常明显。

　　【我以为沈朝暮是在生气，结果他是在害羞！！！】

　　【好几年过去了，谈到第一次接吻你们都记得也就算了，还会害羞？！】

　　【啊啊啊啊盛辞第一次接吻是跟沈朝暮，你们真的不要把我嗑死！】

第35章

　　一旦意识到沈朝暮是在害羞，嘉宾们看向沈朝暮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早早就猜到盛辞抽到的纸条是什么，所以在盛辞说到关键地方时才会急急打断。

　　不是他们猜测的是在生气、或是吵架。

　　只是单纯的因为在他们面前，在镜头后面的无数观众下提及亲密过往而感到不好意思。

　　沈朝暮上次有这么大反应还是听到盛辞的采访，那句“宝贝”一出，他整个人从脸红到了脖颈，这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听盛辞讲述他们第一次接吻的过程。

　　沈朝暮感觉自己热得快融化了。

　　契约婚姻都上恋综假装真夫夫了，就不能随便编一个吗？

　　一定要这么……诚实吗？

　　沈朝暮垂着的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感觉到周围人放在他身上的视线，白皙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了。

　　第一次接吻，就只是亲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太多深入交流。

　　他记得在盛辞低头凑过来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有一股很清爽的香味，他无意识的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顿时全都是他的气息。

　　盛辞的脸在他眼前放大，随后他就感觉嘴唇触碰到柔软，他那时连呼吸都忘了，心跳声如擂鼓，还没反应过来那个浅浅的吻就从他唇瓣上移开。

　　沈朝暮当时真的又懵，心跳的又快，僵在原地，呆呆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盛辞脸上还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镇定地站直身体，说了句“你记得就行”就走了，走了！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