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等我想清楚了,再和沈总讲。
发完这条信息,没再等沈渟渊回复,闻清临就直接退出微信把手机锁屏了。
回去包间的路上,闻清临思绪依然纷杂——
虽然讲了等想清楚会和沈渟渊讲,可事实是,闻清临自己都不确定,最后能和沈渟渊讲什么。
毕竟其实现在,他就已经想得足够清楚了——
或许是家庭原因,闻清临近二十八年人生中,从未真正与人建立起足够的亲密关系,和沈渟渊是第一次。
从最开始的无所谓到感兴趣一直至今,虽然确实也没有刻意去建立,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是越来越亲密了,只是或许一直以来,自己从这种亲密中收获的惊喜与乐趣都更多,因此生出一种,自己能够同人建立正常亲密关系的错觉。
但现在闻清临才意识到,错觉终归只是错觉,终究会被打破。
就像是忽然到了一个报警的临界值,现在只要想到沈渟渊,闻清临感觉到的就不再只是纯粹的惊喜与乐趣了,不安定感开始如影随形。
而他向来喜欢可控范围内的放纵,却本能排斥完全失控。
闻清临感觉自己现在就如同悬在半空,一面想要不管不顾和沈渟渊继续向前,却又因此而不安,可另一面想要和沈渟渊回退到最初结婚时的那种状态,却又因此而不舍。
好像无论选择哪一种,都不能让自己再毫无负担地愉悦起来了。
“闻老师?”童柠的声音忽然响起,将闻清临拽回了神,“闻清临你要去哪儿?”
闻清临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竟因为一直在走神,甚至没注意走过了自己包间…
或许是此时他脸色看起来确实很差,童柠担心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闻清临摇了摇头,忽然问,“去喝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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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依然去的是上次那家清吧,但闻清临这个晚上却喝得要比上次多很多,他其实很久没一次喝这么多酒了,第二天睡醒的时候,闻清临感觉头痛到像要爆炸,甚至记忆都有些混乱了,根本不记得在喝酒时候同童柠讲过什么话。
一只手抬起揉按眉心,闻清临想起什么,另一只手就立刻摸过手机解锁,打开了微信——
确认了自己并没有发疯给沈渟渊发微信打电话,闻清临才略微松了口气。
倒是沈渟渊在昨晚国内时间凌晨一点时候发来过一条信息——
闻老师,睡了吗?
这条信息显示已读,可闻清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读”的了,只是他确实没回。
而还有一条未读,是在一小时前,巴萨罗那的凌晨四点,只有三个字——
闻老师。
闻清临盯着这三个字看了两秒,抿了抿唇,指尖还是敲了敲屏幕,回过去一条——
怎么了?我刚醒。
可一直等到起床洗漱过,沈渟渊都没再回信息过来。
闻清临估计沈渟渊是已经睡着了,便也没再继续发信息。
喝了场酒又睡了一觉,他情绪却并没有好上太多。
或许是悬空的状态依然没有落到实地。
磨咖啡的时候,闻清临犹豫一瞬,干脆又打开微信,给张歌发了条信息——
今天有空吗?
得到了“有空”的回复之后,闻清临立刻便不再犹豫,直接买了去苏市的高铁票。
毫不意外,两人是在赛车场碰的面——
这么多年过来,闻清临已经习惯了靠赛车发泄情绪。
只是从没想过会有一天,他来发泄的情绪不再和家庭有关。
连续跑了三个整圈下来,闻清临摘下头盔,任由冷风吹起他额前汗湿的发丝,觉得总算得到了片刻喘息。
张歌也摘了头盔,递过来一支烟,边随口问:“沈总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闻清临点烟的手微顿一瞬,才轻描淡写答:“他出差了。”
张歌偏头过来,看了闻清临两秒,才语气小心问:“你俩…吵架了?”
闻清临呼吸微滞,片刻后,他才吸了口烟,挑眉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跑太凶了,”张歌直白道,“正好他又没来,我就随便猜的…”
闻清临扯了扯唇,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忽然问张歌:“你准备什么时候再找个女朋友?”
张歌和前任分手也快两年了,女生出国定居国外了,两人算是和平分手。
“哪儿那么容易,”张歌笑了一声,指间烟雾都成了波浪形,他随口道,“还不是得碰上合眼缘的。”
合眼缘。
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又一次听到这个词,闻清临心尖倏然一跳,他下意识问:“怎么才算合眼缘?”
张歌斜睨过来,语气揶揄:“你和我请教感情问题?”
闻清临噎了一下,摇头道:“不想说就算。”
“没不想说…”张歌也又吸了口烟,想了想才道,“主要是我也不知道,得碰上才知道,碰上的时候心跳会加快,可能就是合眼缘了。”
张歌对于“合眼缘”的定义竟和闻清临完全不同,闻清临愣了片刻,才忽然笑了,他揶揄一句:“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纯情的。”
张歌顿时无语翻了个白眼。
没再继续聊这个,闻清临熄灭烟,又下去跑了两个整圈,才回到了更衣室换衣服。
出了赛车场,闻清临又提议去玩射箭,张歌平时玩射箭不多,基本全程都在看闻清临个人秀。
结束后已是傍晚,张歌说要请闻清临吃晚饭,闻清临没拒绝,两人去了家生意很火爆的川式火锅。
这一整天,沈渟渊竟都没再回信息过来,而闻清临也有意般基本不去看微信。
吃饭时候,张歌想起什么,随口问:“闻老师明天生日准备怎么过?我礼物都已经寄去你家了。”
闻清临笑了笑,摇头道:“还没想好。”
童柠倒是提了要给他过生日,但闻清临也没给准话。
张歌再直男也早确定了,闻清临这就是和家里那位间出什么问题了,但闻清临不想说,他也就不问更多,只是试探道:“回海城的票买了吗?没买的话不然今晚住这边,明天我给你过个生日?”
对这个提议,闻清临是真有一瞬心动的。
但最后他还是玩笑般拒绝了:“算了,我回家收你礼物去。”
具体闻清临也说不明白,就好像是一种莫名牵引,让他还是想要今晚回到海城。
听他这么说,张歌便也没再多讲,转而聊起了其他话题。
冬天里吃火锅确实很快乐,一顿爆辣吃下来,闻清临感觉整个人都爽了不少。
不过这种“爽”也没能持续太久——
闻清临到海城高铁站,从高铁上下来的时候,已是晚上23:58分。
再过两分钟,就是新一年元旦的零点了。
就是自己的二十八周岁生日了。
且很巧的,站在站台的时候闻清临才注意到,海城竟然下雪了——
在这个年末的最后两分钟,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随意找了个石柱靠着,闻清临又点了支烟——
他这两天好像确实抽烟变得频繁起来。
吸了口烟又缓缓吐出,抬眼看烟雾与雪花交融在一起,闻清临忽然感觉到一瞬空茫。
好像不太明白,明明沈渟渊只是去出了个差而已,为什么就忽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支烟闻清临只抽了第一口,剩下的时间里,他只是任由烟丝在自己指间燃烧,同时解锁了手机,垂眼看着时间一秒一秒走向零点。
……
零点整的时候,闻清临手机便开始连续震动起来。
除了童柠和张歌,还有很多认识但不熟的人发来祝福信息。
但闻清临一个都没点开,他又看了眼唯一置顶的对话框,依然安静,正要收起手机离开站台,却眼睁睁看着那个对话框弹出了一个语音通话。
闻清临罕见手比大脑更快,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电话接通。
或许闻清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耳机中就传出了失联近二十个小时的,沈渟渊的声音:“闻老师,生日快乐。”
他气息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紊乱,嗓音很沉,像压着什么难以言明的情绪。
闻清临在这个瞬间,心跳陡然加快。
荒唐念头腾然涌起,闻清临脱口一句:“沈渟渊,你现在在哪儿?”
“机场,”就听沈渟渊略稳了气息,沉声答,“海城机场,刚刚落地。”
荒唐念头乍然落实,闻清临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问出口的话更是失了一贯理智:“飞机能飞了?”
“是巴塞罗那回海城能起飞的最早一班了,”那边沈渟渊简单解释道,“正好有张退票出来的,我就立刻买了回来了。”
闻清临微愣一瞬,下意识问:“退票这么巧,正好能退到头等舱吗?”
耳机中一瞬静默,片刻后,才听沈渟渊低声道:“是经济舱。”
闻清临在听到这个回答的瞬间,就不自觉瞪大了眼睛,心尖涌起难言的荒谬与酸软——
二十小时的长途飞行,不是两个小时…
闻清临自己也出过国,深知长途飞行的疲惫,因此他金钱自由之后出国也是只坐头等舱,最次也要买商务舱的。
从来没试过坐二十个小时经济舱。
他都尚且如此,又遑论沈渟渊?
以沈渟渊的地位与财力,或许是人生中第一次坐经济舱了。
而在这二十个小时的经济舱之前,沈渟渊或许还因为一直在等航司信息,临到凌晨四点起飞前都根本没有阖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