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酌早上上完理科,下午猝不及防面对了一个班的幼崽。
本来四皇子是他预计最小的学生,现在萧琢淹没在幼崽里,毫不显眼。
他咽了咽口水,嗓子已经要冒烟了,他与卷王不共戴天!
裴酌深深吸了口气,幸好,官宦子弟从小别的不学,规矩是一定要学的,这些小孩子被家长耳提面命地嘱咐过,都很乖巧,调皮的没被选上。
教一个也是教,教一堆也是教。
裴酌昨天已经教会了一个有语言天赋的学生,可以由他领读,他只要稍加指点便可。
他听着奶声奶气的读法,助教真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人才。
半个时辰后,裴酌打了个响指,“出去玩一刻钟,换换脑子,下节课学数学。”
还可以玩吗?
幼崽们互相看看,然后一窝蜂地跑出去,嬉笑打闹。
“夫子。”四皇子比这些幼崽更早接触拼音,不止会读,还会写,他哒哒跑到皇嫂身边,“我都会读。”
裴酌揉揉他手感很好的脑袋,温柔道:“四皇子好厉害。”
裴酌从桌上摸了一本数学教材,翻着给他看:“给你开个小灶,你喜欢先学图形,还是先学单位?”
四皇子:“什么叫单位?”
裴酌:“就是你要会描述你有多重,多高,回宫的路多长,等等。”
他抱了一下四皇子,“唔,你有一米二,四十斤上下,有点瘦,晚上多吃两块排骨。”
四皇子觉得皇嫂说话声音轻轻的,可好听了,他靠在皇嫂怀里:“夫子,我要学这个。”
裴酌:“好噢。”
裴酌没办法准确把标准长度单位跟大宣现行单位换算,不过在刚才他抱四皇子的时候,灵光一闪,他知道自己的身高,正正好一米八,这不就有参考物了?
他笑眯眯摸了摸萧琢的脸蛋:“真棒的小宝贝。”
四皇子被夸的晕乎乎的,坐在课桌上主动拿出数学课本,没有跟其他孩子一起打闹。
其他孩子看见萧琢的准备上课,玩够了便也收心回到课堂。
一节数学课过去。
裴酌宣布下课,他喝了好多水,立刻跑去上茅房。
幼崽们见夫子不在,呼啦围住四皇子,叽叽喳喳。
“刚才夫子说我有一米五,等于一百五十什么?”
“厘米。”
“萧琢,你喜欢数学吗?我不太喜欢。”
“数学好难哦。”
小奶包皱着脸,“我也觉得好难,但这是皇嫂教的诶。”
“什么是皇嫂?”
“没有,皇兄不让我告诉你。”
裴酌洗完手回来,就听见四皇子的真心话。
他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皇嫂?
哪个皇兄不让你说?
你们兄弟在密谋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是他敏感,而是因为他能生孩子啊!
教幼崽累得四大皆空的裴酌,本来打算在太子别院将就过夜,毕竟搬家也好累,听完当即决定摆正跟太子的君臣关系。
他一个教书先生,住太子家算什么,马上搬。
李二一边帮裴酌搬家,一边焦急地等待宫里的消息。
他已经上报太子了。
不搬不知道,一搬吓一跳,裴酌发现管家不知不觉给他定制了好多衣服,春夏各十几套,许多都没穿过。
一道黑影从宫里的方向飞来,李二连忙把行李放下,压低声音:“太子怎么说?”
传话侍卫:“太子没说话。”
似乎是很疑惑地说了一句“还不够忙吗”,侍卫不确定,因为气场有点低沉。
第19章
李二摸不清太子的态度了,他刚才还自作主张通知了太傅夫人。
太傅夫人原定十五日上门拜访,但是太子在宫里值守,其实就是来替太傅见一见义子的。
裴酌要走了,李二告知太傅夫人明天不用过来,并且暗示今晚可以来吃饭。
据他的观察,裴酌一吃饱就困,困了就不想动。
裴酌搬着一张太师椅,抱着胳膊,抿着唇,坐着听管家清点他的财物。
他住的屋子经常出现新的摆设,他只当是定期轮换陈设,结果管家告诉他:这些都是太子随手赐给他的。
赐的时候也没说呀……现在他的身家非常庞大。
裴酌说这些不用搬,管家非要他带走,整理了半天。
原来他的工资这么高?裴酌都做好搞教育穷困潦倒的心理准备了。
太子别院门口路面宽阔,铺着平整的青石板,转角处,一辆青色朴素的马车慢悠悠靠近。
裴酌提醒车夫将马车赶得靠边一些,不要阻碍别人通过。
他认出了跟李二说话的侍卫是太子常用的手下之一,哦?从宫里来的?
正好他有些话想带给太子。
裴酌叫住侍卫,道:“你急着回去复命吗?”
侍卫:“不急。”
裴酌翘起二郎腿,因为想到要说的话,眼睛愉快地眯起来:“你回去跟太子说,我有一种很科学的工作模式。”
李二侧耳倾听,他在印坊时见识到了裴酌的无所不能,每一句话都比金子还珍贵。
他杵了杵侍卫:“一字不漏地听。你记性好不好?要不还是用纸笔写下来吧。”
裴酌挥挥手:“不用不用,很简单。我想把七天定为一周,周而复始的周,第一天是周一,第二天是周二,以此类推,七天之后,又回到周一。”
“我们做五休二,称为双休。”
“学生周一至周五上课,周末回家团聚。”
“官员也可以周末非必要不上早朝。”
李二:“……”
侍卫:“……”
裴酌:“我将今天定为周几的权力交给太子殿下,你回去汇报吧。”
侍卫:“是。”
裴酌又补充道:“太子殿下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吧,我个人希望今天是周五。”
侍卫:“这句话要带吗?”
裴酌:“要。”
……
太傅夫人杨眉,坐在马车里,听完了裴酌这番高见。
朝廷本就有旬休,十日一休,裴太傅恨不得日日点卯,这人竟嫌不够,要做五休二。
裴清许太忙,裴酌是太子塞过来的义子,他不愿拨冗相见,所以杨眉来替他见,互相了解身世,免得外人问起来,口供不一。
杨眉撩开帘子,看见一个青年人的背影,光天化日,竟然搬来一把太师椅坐在路边翘着二郎腿。
裴清许一生清正严明,怕是要被这个放荡不羁的义子连累了。
杨眉沉了沉脸色,她的娘家侄子里有行为不端者,连太傅府都进不去,裴清许却要给这样的人当爹,太子未免强人所难。
她调整好神色,面容平和地下了马车。
裴酌余光里看见有辆马车停下,下来一个妇人,衣裳考究,发髻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笑容比较客套。
“太子有客人吗?”裴酌问李二。
李二:“是来见您——”
“啊?见我?”裴酌闭了闭眼,完蛋,一看就是很龟毛的学生家长找来了。
他猜是下午那群达官贵人小崽子的娘,不禁回想是哪个小崽子磕了碰了。
不对……哪个家长敢找太子府的麻烦?
裴酌骤然想起,他有太子这个靠山,再也不用像前世那样应付家长了。
李二把话说完:“她就是太傅夫人,你名义上的义母。”
裴酌站起来,正面朝向太傅夫人,他不打算跟太傅一家多亲近,没事多个爹干嘛,但该有的礼貌要有。
“有失远迎。”
天色擦黑,杨眉走近了才看清裴酌的容貌,那一张脸白皙昳丽,不需要太好的光线便能看得分明。
一瞬间,杨眉脸色一变,似乎被裴酌吓到了,身体踉跄,身边的丫鬟赶忙扶住她。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