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这里是代表个人,管事的意思是可以趁机替二皇子拉拢官员。
……
翌日。
萧绯去上朝后,贾大人携同僚如约而至,他们品阶低,不需要上朝。
裴酌换个更软的床,赖在床上简直不想起床,他痛苦地睁开眼,天刚刚亮而已,不怕走夜路摔着吗?
……
两名官员上门,萧绯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他还知道,这两人是太子提拔的骨干,平时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
裴酌可太行了,直接跟太子抢人。
萧绯在话本上看见,据说有个小岛的习俗是男女和离,会把家里所有物品一一清点,一人带走一半,老死不相往来。
像不像皇嫂和皇兄分开,带走了太子的一半势力?
萧绯摇着扇子,得意洋洋地告诉丽妃:“我抢了皇兄提拔的两个人。”
丽妃:“如何抢的?”
萧绯神秘道:“一个军师。”
丽妃一听,警惕地问:“他跟太子有关系吗?”
萧绯好结交三教九流,养着一批人,很多吃白饭的,也有足智多谋的,曾经有个叫林良玉的先生,是某个县城的师爷,萧绯去那边办事,见他善断能言,遂收为谋士。
在林良玉的协助下,萧绯审理漕运贪污案,国库进项十一万两白银;破获地方卖官案,摘了一条线上七十六人的乌纱帽……萧绯连立大功,陛下在百官面前赞赏数次,连带丽妃宫里也多了许多赏赐。
二皇子事业蒸蒸日上,连耿直刚正从不与达官贵人私交的玉京府尹,都破天荒地和萧绯搭了几次话。
彼时因为皇后过世,太子卸下部分职务,闭门不出,萧绯风头压过太子,朝中有人提议立丽妃为继后。丽妃为后,太子的位置便有些尴尬,储君之位恐怕要易主。
萧颉元对结发夫妻有几分情分,没有立继后。
这时,发生了一件丽妃至今都想不通的事——林良玉被查出是太子派在萧绯身边的卧底!
卧底,但干得比萧绯亲信都好。
东窗事发,林良玉直接消失。
丽妃琢磨了三天三夜,这个卧底到底谋得了什么好处。
好像没有,还干得很出色,帮助资历尚浅的二皇子取得皇帝的信任。
好像有,萧绯的老底都被太子摸得一清二楚。
母子俩战战兢兢过了一阵,生怕二皇子府里被埋了造反的证据,把花园都查抄了一遍。
后来,丽妃仔细一想,萧绯遇到林良玉的那个偏远县,好巧不巧,太子也曾路过。
太子走过的地方都是陷阱。
她三连发问:“军师在哪遇见的?祖籍何处?太子去过没?”
萧绯也想起那桩不快,染着晦涩的睫毛遮住上挑的狐狸眼:“去过。”
就是从太子屋里跑出来的。
但他是放火逃出来的,跟太子有嫌隙,而这个嫌隙在他的努力下会越来越大。
丽妃:“此人不可信!”
萧绯:“可信。”
丽妃见儿子如此信誓旦旦,想了想,道:“你要是用得着他,你就用,但是永安马场千万不能让他插手。”
丽妃眼里闪过算计:“你悄悄转移一批战马给你舅舅训练骑兵,但账目上要做得滴水不漏,就说是病死的,不能让人看出来。”
萧绯:“唔。”
可是他已经让裴酌看过账本了。
丽妃:“还要把马监慢慢换用自己人。”
萧绯:“唔。”怎么不算自己人呢?
……
裴酌与贾大人及其同僚“相谈甚欢”一早上,发觉大宣人才济济,官员选拔并非一味按照科举,而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精英在朝中,他抱对大腿,才有权力调动这些人。
萧绯行不行?能不能干掉太子或者明哲保身?
裴酌想起他的人才安置所,突然有点不确定。刘贵跟贾大人简直一个天一个地,那其他人呢?
裴酌:“刘管事,帮忙把擅水利的门客请来。”
刘管事对二皇子府中人才济济一堂的场面老怀欣慰,这下可以跟丽妃交代了:“各位大人稍等,我这就去。”
过了一会儿,一名蓝衣男人跟着刘管事进来。
贾大人和工部侍郎礼贤下士,起身招呼蓝衣男人在裴酌身边坐下。
他们原先以为太子独一份的慧眼识珠,原来二皇子府上也卧虎藏龙。
在座的互相介绍,蓝衣男子也道:“鄙人姓张,江州人士。”
贾大人帮蓝衣男子接上话题:“方才我们说到,在不同地点开挖地下水渠,如何保证挖对方向,两头能够衔接上。”
水部郎中:“有一法子,是在地道中放置一盏灯,一直背对着光挖。”
贾大人:“此法耗费灯油,也可在两个洞口分别设一根竹竿,使之在一条线上,再在洞底悬挂一根平行于地面竹竿,顺着竹竿所指的方向挖。”
三人期待地看着蓝衣男子,等待他的高见。
蓝衣男子嗤笑一声:“只要让我下洞,不需要竹竿点灯,我心中自有罗盘辨南北。”
贾大人和水部郎中不明觉厉,裴酌的存在,让他们不敢轻视二皇子的门客。
裴酌扶了扶额,让管事找个借口让门客支走。再让蓝衣男子待着,二皇子要丢人了。
绝了,萧绯哪里找的这些吹牛大师?
纵观历史,似乎武德充沛的三皇子更有胜算?
裴酌心中犹豫,二皇子好吃好喝供着他,跑路太不道义了。
他稍稍替二皇子挽尊:“今日不巧,张工家里有事,来日可以一起研究精度更高的罗盘。”
“裴公子真是见多识广。”水部郎中发自内心夸赞,上一个他这么佩服的人还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经常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叫来几个人一起研究探讨,集思广益,很多想法与裴酌不谋而合。
如果裴酌能参与他们的探讨,一定事半功倍。
水部郎中热情邀请:“后日,江南织造进京,将在五福酒楼小聚,望裴公子赏脸。”
裴酌不是很感兴趣,不想出门。
水部郎中却觉得裴酌一定感兴趣,稍稍透露道:“届时要探讨一种特殊的纺织工艺。”
太子殿下说了,他得到一件衣服,布料特殊,要问问贾大人是什么作物的丝质,缝制工艺特殊,走线不像人力,倒像车轮碾过的压线,整整齐齐,让工部看看是什么工器……总之,很多问题值得探讨。
裴酌越听越不对……
他抠着桌子,为什么那么像缝纫机和他的……内裤?
他倒吸一口冷气:“这件衣服现存何方?”
第6章
贾大人和水部郎中对视一眼,没有立即回答裴酌。
他们官员小聚,不以太子的名义召集,太子若是出现,也是穿常服。
太子和二皇子是竞争关系,裴酌会愿意参与太子一党的聚会为太子献言献策吗?
怎么不说话了?
裴酌面红耳赤,白净的脸蛋做了伪装,耳朵没有,于是红得滴血。他端起一杯茶,稍稍挡住脸。
他们不说,裴酌也有猜测。
二皇子做事随心所欲,却没有帮裴酌找囚禁他的人算账,以“纨绔”称之,说明那人身份不低,是王孙贵胄,他爹还可能是陛下跟前的红人,二皇子有个皇帝老爹,也不愿意去自找麻烦。
贾大人在二皇子府讳莫如深,大概是因为涉及党争,不好当着管事的面提起。
不是太子一派,就是三皇子一派。
裴酌万万没想到对方偷了他的内裤拿去研究,还要传阅展览!
研究个蛋啊!
再怎么研究也不能手搓缝纫机和化纤。
裴酌闭了闭眼,水部郎中根本没见过内裤,对衣服的精准形容,却让他马上反应到失窃的内裤。
这些形容是谁口述给他的还用想,研究得这么透,私底下摸几遍了?
再摸就没有弹性了!
不行,他得想个办法弄回来。
裴酌稳住心态:“大人不方便透露便算了。”
“我只是想起曾经在友人身上,也见过类似衣裳,是由一种缝纫机制作的,两条线通过摆梭旋转像锁一样扣在一起。”
贾大人当即坐不住了,硬着头皮挖墙脚:“实不相瞒,衣服在太子手里,太子求贤若渴,一定与裴公子一见如故。”
太子???
那个炮灰?
裴酌脑子都僵掉了,应该是被人献给太子了吧?那个男人看起来完全没有炮灰相,是正统小说男主的长相!
但是话说回来,谁会献一条内裤给太子?
只能是太子亲自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