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漆黑寂静的夜里,无风也无雨。却有莫名的滴答声,持续不断。
鹿安清睡得很深沉,入眠之时,他将自己的意识沉入了领域之内。
也就让那晦涩流淌的黑雾越发肆意。
那看起来,宛如人形。
却又扭动着,带着一丝怪异的形态。
【滴答——】
空气变得潮|湿了起来,仿佛口鼻呼吸间,都浸透着潮气。冰凉的气息如影随形,令室内变得愈发冰冷。
鹿安清的眼皮微动,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即便睡得无比深沉,手指仍是弹了弹。
重。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身上,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鹿安清挣动了几下,到底是有了一点清醒。
他有些困惑茫然地抖了一下……那是身体的本能。
【滴答——】
他猛地睁开了眼。
对于这个声音,鹿安清再敏|感不过。
须臾间,小院有金光冲天,刹那间,引起了京都内神异者的注目。
那金芒只在一瞬,却照亮了半边天。
阿语从梦中惊醒,立刻闯入正屋,屋内的湿冷冻得他直发抖,却怎么都没能找到鹿安清的踪影。
“郎君,郎君——”
阿语惊慌地叫了起来。
不多时,几个祝史闯入了鹿家,携手检查了整个屋舍,同样没有发现鹿安清的踪迹。
明武的脸色沉了下来:“不好,这气息……”
“非常浓重。”江臣的衣裳凌乱,一看就是刚刚从床上跳起来,“是地级灾祸。”
刚刚进屋的时候,他们就感觉到这庞大可怖的气息。
徐舟抿唇:“确定只是地级吗?”
他抬头打量着房梁滴落下来的水渍,整一间屋舍,都变作了雨屋,正在不住往下滴水。
“我怎么觉得……还不止呢?”
需知,地级对鹿安清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作者有话说】
这章放进存稿箱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完犊子我这作息,定时12点更新,我一定要调整过来不然我要猝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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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乖顺。”☆
早朝时, 新帝的心情当是不错。
几位朝臣心中有数。
新帝登基几个月后,他们对这位皇帝越发熟悉的同时,也越发感慨, 当初怎么会将一条巨蟒认作是温煦的羊?
朝事说完,唐相国抬头看了眼皇帝, 掂量了下他的心思, 出列欠身说道:“官家,臣以为, 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一日无后。先帝孝期在前, 却也应当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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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的难处……”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见公西子羽笑着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地说道:“寡人知道相国想要说什么, 今日, 倒也有一事, 想要告知诸位。”
他身后的非石适时站了出来, 亲自走到殿外去, 再从大殿之外, 接了八皇子……不,这时候, 应当称之为八王爷入内。
八王爷的年纪小, 跟在非石的身旁有几分胆怯, 他养在后宫,少有见到这么多人的时候, 但还是被非石接到了高台之上。
公西子羽起身, 牵着八弟的手, 看向诸位朝臣, 淡笑着说道:“寡人已经决意,立八弟为皇太弟,寡人不娶妻,不生子,从此,他就是下一任储君。”
即便八王爷出现在朝廷上,朝臣心中难免有了猜想,可当公西子羽将此事一锤定音的时候,仍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纵然古人也有过兄死弟及,可在公西氏掌权后,这还是头一回。
…
下朝时,公西子羽带着新鲜出炉的皇太弟上了御驾,回德天殿时,他看出八弟的心思,淡淡说道:
“我既选了你,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何必多思。”
八王爷数日前,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撼过,只是直到今日,真正出现在朝臣们面前时,这才有了实在的感觉。
“大哥……为何要选我?”他嗫嚅着说道,“兄弟里面,我并不出挑。”
“太后也选的你。”公西子羽看了他一眼,“你很惊讶?”
八王爷:“我以为太后娘娘会更希望大哥……有自己的后代。”
“母后不会约束我想做的事情。”公西子羽温柔地笑了起来,“至于为何选你,一来,你的性情与举止,我喜欢。二来,也是最重要 的一点,你的年龄刚好合适。”
新帝声音里的笑意,不知为何让人打了个寒颤。
“帝位,兴起想做几年,可要长长久久做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那,三哥……”
公西子羽笑意更浓,漫不经心地摇头:“有些人呢,还是叫他们希望落空,更有兴味些。”
八王爷小脸微僵,不敢再养。
大哥有些时候看起来,可真是恐怖……
将八弟送回太后身边教养,新帝这才慢悠悠地回到德天殿。
而在殿内,史馆的几名祝史也已经在等待。
“说说看罢,昨夜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公西子羽落座,看向明武。
明武:“官家,昨日灾祸入侵,掳走了祝史鹿安清,臣等在鹿家查探了一遍,确认那只灾祸的阶等……或许,不止步地级。”
公西子羽:“这般多年,可曾真正出现过天级?”
“不曾。”
公西子羽面色微沉,片刻后:“鹿安清还活着?”
“臣等虽不知鹿祝史的极限,可要是鹿祝史已经殒命,尸体必定还会留在屋舍内。可屋舍内除了桌椅的破损外,并无留下什么痕迹。要么,就是鹿祝史追逐那只灾祸,要么,就是那只灾祸掳走了鹿祝史。”
掳走这个词,在明武的口中出现了两次。
公西子羽平静地说道:“尔等曾说过,灾祸不如人这般可以思考,倘若真有一只灾祸能够做出这样的行径,那岂非说明……”
天级。
明武的嘴巴里满是苦涩。
这的确是一个刚刚说出,就足以让人胆颤的词。
“可有线索?”
明武:“并无太多的线索,史馆已经派人出城去追,然昨夜整个京都,只有鹿家出现过灾祸的气息。”
这有些不同寻常。
京都不比其他地方,在新帝登基后,几个月内,都不曾再有动荡。
如果这只灾祸真是那么厉害,那为何影响的范围只在乎鹿家,甚至于鹿家奴仆阿语都不曾有事。
这割裂的感觉处处都在。
公西子羽沉默了片刻,忽而说道:“寡人记得,史馆曾报,这般多年,鹿安清手中,唯独有一只灾祸无法拔除,相关的文书卷宗呢?”
明武微愣,抬头看向新帝。
“去查查。”
“唯。”
史馆和新帝的关系,比起明康帝来说,自然是好上不少。尤其这位帝王,本来也是有能力之人。
在祝史散去前,他独独留下了江臣。
君臣沿着宫道在走。
江臣也不知为何皇帝忽然有了这样的雅趣,跟在身后埋头不欲。
“江臣,听闻你的能力,可以辅佐明武,那其他人呢?”
“臣试过,许是和明大哥更为熟悉,因而还是与明大哥搭档更为顺手。”
江臣到底年纪小一些,也少在京城,见四下无人,宫人都远远地跟在后头,不由得问道:
“官家看起来,并不太担心鹿祝史?”
“担心?”公西子羽好似听闻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的笑意越浓,带着几分兴味,“你觉得,鹿安清是个怎样的人。”
“性情内敛,温和有礼,很是良善,喜好平稳,不愿与人多来往。”
要说起夸赞,江臣的心里是有许多,但在公西子羽跟前,不敢多说,只点了几句不会冒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