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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笼中_分节阅读_第57节
小说作者:少年白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376 KB   上传时间:2024-02-12 19:54:41

  反倒是卢诗臣先开了口:“听说你昨天生病了?”

  “听谁说的?”李松茗问。

  卢诗臣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避让了一步,挣开了李松茗的手,“听科里的人说的,你昨天没有来上班,说是发烧请假了——今天好些了吗?”

  李松茗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转过身去,和卢诗臣面对面站着,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在问我?”李松茗直视着他,看着他那双温柔而多情的眼睛,说道:“如果你以同事和前辈的身份来问我,那就是很好。”

  别有所指的话语让卢诗臣皱了皱眉,和李松茗对视上,但是或许是李松茗的目光太直白赤-裸了,卢诗臣又轻微地错开了他的视线,假装听不懂他的别有所指,只语气平平地说道:“那就很好。”

  但是李松茗继续说道:“如果你是以恋人的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他上前一步,逼近卢诗臣,而卢诗臣自然是下意识地后退,不过他的身后是一张办公桌,已经退无可退,只能手撑在桌边,尽量地后仰拉开距离,说道,“我不好,很不好,可能永远也好不起来。”

  卢诗臣仰面看着李松茗,说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李松茗笑了一声,“我没有同意。”

  “我以为前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卢诗臣皱眉,“松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是体面一点比较好。”

  “我第一次谈恋爱,没有什么经验,什么体面,什么好聚好散,什么厌倦……我全部都不懂,”李松茗已经靠得卢诗臣很近,“既然你说了成年人……那么,成年人就要为自己做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吗?卢老师,第一次的那个晚上,你抓住了我,你就应该做好甩不掉我的心理准备。”

  卢诗臣神色冷漠地偏过头去,避开仅仅只靠视线的转移无法避开的李松茗的目光,说道:“就算你这样,也改变不了我不喜欢你的事实。”

  “但是我喜欢你,”李松茗眸光深深地望着卢诗臣的脸,仿佛这不是一场关于分手事项无法达成统一的争辩,而是一场热忱纯粹的告白,“喜欢你,是我自己能够决定的事实,所以——”李松茗再一步逼近卢诗臣,脚尖已经碰着脚尖,鼻尖几乎要挨着鼻尖。

  卢诗臣撑在办公桌边缘的手臂已经僵硬了起来。李松茗的一只手撑在了卢诗臣的手边,手掌侧面贴在了一起,仿佛李松茗高热的体温还未完全退却,卢诗臣感觉与他贴在一起的那部分皮肤已经有些发烫,他听见李松茗近乎是温柔的耳语,又近乎是激昂的宣告:“我不会放手的。”

  走廊外有脚步声传来,卢诗臣猛然推开了他,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有病人从门口路过,好在并未往办公室里看。

  “该去吃饭了。”卢诗臣说。说完,他便朝着门外走去。

  他并不回应李松茗近乎是胡搅蛮缠的行为和言语,但是疾步往外走的姿态又有几分近似于落荒而逃的意味。

  在卢诗臣离开之前,李松茗又叫住了他,“卢老师。”

  卢诗臣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背影停顿住,像是镶嵌在门框上的一幅画,静止的片刻让李松茗几乎有一种已经将他永远地留住了的错觉。

  “我都要走了,你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李松茗问。

  卢诗臣没有回头,说道:“一路顺风。”

第95章 断舍离

  抽调的名单公布了之后,李松茗动身去往关溪县的时间很快就定了下来。

  定了下来之后,李松茗首先需要处理的便是他租的房子。

  毕竟李松茗这一去关溪县就要去至少一年,中途基本上也不会回来,总不能白白地给空房子交房租,因此便和房东说了不再续租。

  他的房租是按季度交的,现在刚好到了季度末,省去了一些租金上的纠纷。房东人也还算和气,听李松茗说了之后,叫李松茗收拾好了之后约个时间他来看一下,只要房子没什么大问题就可以退押金。

  岑一飞闲得没事,也来帮李松茗收拾行李。

  “怎么这么多东西?”岑一飞抱着双臂站在门口问。

  虽然说李松茗并不太常置办物品,但是住得久了,东一点西一点的东西加起来也不少了,平时里没怎么注意,今天一收拾出来才发现连收拾都得颇废一番功夫。岑一飞来的时候,李松茗还在收拾,零零碎碎的东西摆了一地,让岑一飞感觉有点无从下脚。

  他踩在几个纸箱的空隙之间走了朝李松茗走了过去,李松茗正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将一些物品分门别类地放入纸箱之中。沙发边上也放着一个大纸箱,岑一飞随便瞅了一眼,里面还没有放什么东西,似乎只有一件白衬衫。

  “收拾得怎么样了?要帮忙吗?”岑一飞问。

  李松茗一边将几本书塞进纸箱,一边说,“歇会儿吧,等会总有要你出劳力的时候。”

  岑一飞倒也并不跟李松茗客套,直接瘫在沙发上玩游戏。不过今天手气不好,所以只玩了一轮他就退出了。他看着李松茗收拾了一会儿,又有点坐不住了,便在李松茗的屋子里转了一圈,东摸一下,西摸一下,又去阳台上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

  于是岑一飞去了阳台。李松茗的阳台上没有什么东西,除了晾衣杆上还挂着几个旧的衣架,就是栏杆上放着的一小盆绿萝了,倒是给看起来多了几分生机盎然的意味,叶片在微风里微微地发着颤。

  这绿萝看起来平常应该没少打理,没有太多的枝枝蔓蔓,连花盆外面都擦得很干净,没有那种常见的污垢。他扬声问李松茗:“李松茗,这盆绿萝是你的还是房东的?要带走吗?”

  听见他的喊声,李松茗也走到阳台。

  “是我的。”李松茗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绿萝的叶子。

  岑一飞虽然来过李松茗家里的次数不少,不过他跟大多数大大咧咧的直男一样,向来不关心这些细节上的陈设,从来没注意李松茗还养了绿植,也就是今天因为李松茗要将东西搬走才四下仔细看的。

  一盆绿萝,算不上什么贵重的东西,搬起来还得破费点心思打包照料。岑一飞问道,“要啊?”

  他显然跟李松茗确认绿萝要还是不要。

  “要的。”李松茗将绿萝端起来,抱在双手上,说道。

  岑一飞说:“这东西我可不会养啊?难不成你要带去关溪?”

  李松茗这么多的东西自然是不能全部都带去关溪县的,除了必需品,剩下的物品都要暂时寄存在岑一飞那里。

  “……是别人送的。”李松茗说。

  这盆绿植,是以前李松茗从卢诗臣那里拿过来的,是李松茗送了卢诗臣那盆从老家带回来冬紫罗之后的“礼尚往来”。

  李松茗甚至还能够想起来,那时候卢诗臣微笑着,指着他的窗台上那一排李松茗刚刚打理过的绿萝,叫李松茗带走一盆绿萝作为“回礼”的样子。

  于是李松茗便从李松茗那里带走了一盆绿萝。卢诗臣反倒颇有点过意不去,他不过随口的玩笑话而已,毕竟是被他养得快要死了的绿萝,当做李松茗千里迢迢地带回来赠予他的冬紫罗的回礼,实在太过于寒酸了。

  但是李松茗却那般珍而重之地将一盆绿萝带回了他的住处,养到了现在。

  李松茗抱起绿植往屋里走,岑一飞也跟在他身后。“谁送的啊,这么宝贵?”岑一飞絮絮叨叨地问。

  像是没有听见岑一飞的话一样,李松茗没有回话。走动间绿萝的叶片扫在他的手臂上,泛起一阵阵微微的痒意。

  和卢诗臣在一起的时光里,有多少卢诗臣漫不经心的玩笑话,李松茗都当了真呢?

  李松茗不知道,也无从知道。

  回到了客厅,李松茗先把绿植放在放在桌上,跟在他身后岑一飞大概是被绊了一跤,“哎呀”了一声,还伴随着物品掉落的闷响。

  听见动静,李松茗急忙转过身去,一句“你没事吧?”问出口,就看见岑一飞正扶在沙发,半跪在沙发边上,大概是绊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原本放在沙发上的纸箱,纸箱已经从沙发上落了下来,倒扣着掉在地上。

  岑一飞摆手说没事,他扶了一下沙发,没有摔得太瓷实,看见沙发上的箱子被自己扫落,担心里面放了什么贵重物品,急忙将箱子捡起来。好在方才所见即所得,箱子里只有一件白衬衫,只是这么一摔,原本叠好的衬衫早已经乱掉了,掉在地板上。

  “怎么掉了扣子的衬衫都还留着?”岑一飞将那件衬衫捡了起来,看见那衬衫显然掉了一颗扣子。他拎着那件衬衫说,“搬家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断舍离,该扔的东西就得扔——”

  李松茗几乎是从岑一飞手上将衬衫抢了过来的,动作显然有点过激,看着岑一飞有点愕然的表情,李松茗拽紧了手里的衬衫,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我……”他转而又重复地问道,“你没摔着吧?”

  岑一飞忙说没事。

  对于李松茗有些反应过激的表现,岑一飞并没有多问——不用多问,李松茗的反应已经说明了这件衬衫对于李松茗来说大概是意义非凡的,方才那盆绿植也是。他隐约猜到这些让李松茗恋恋不舍的东西和谁有关,什么也没有说,只将他打翻的箱子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李松茗沉默地将衬衫重新叠好,柔软的布料流过指缝,如同水一般,明明就在他的掌心,却仿佛抓不住似的。

  这件衬衫,是他和卢诗臣的第一个夜晚,卢诗臣穿的那件。

  因为扣子在热烈的缠绵之中不小心被拽掉了,那时候卢诗臣叫他直接将衬衫扔掉。但是李松茗并没有扔,一直将它挂在衣柜的深处,这一次整理的时候才取了出来。

  断舍离……

  李松茗的手指有些眷念地抚了抚衬衫上面的褶皱,然后用拿了一个密封袋,将衬衫重新装了进去,放进了箱底。

  对于卢诗臣的一切,他根本断不了、舍不得、离不开。

  岑一飞帮着李松茗将他的物品都整理好之后,便一起搬下楼。虽然零碎的东西不少,但是都整理到箱子里倒是并没有太多了,两个人一起跑了三四趟,基本上便搬完了。

  最后一趟的时候,岑一飞都走到了门口,回身来却看见李松茗看着桌子上的纸箱发愣——那个纸箱是方才岑一飞不小心从沙发上打翻的那个,李松茗之后又往里面装了一些东西,将那盆绿萝也放在了里面。

  “我就说还得来一趟吧。”岑一飞说。

  “不用了。”李松茗说。

  “啊?那个箱子,还有那盆栽,不是说要的吗,”岑一飞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搬么?”

  李松茗看了一眼那个纸箱,说道:“不用搬,那个箱子和绿萝……我有地方寄存。”

第96章 寄存物

  李松茗正站在一扇门前,已经站了很久。

  身边不远处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有些苍老而和蔼的声音在李松茗身后响起:“哎呀,这是小李吧。”

  李松茗回过头去,看见一个微微弓着腰、夭折蒲扇的、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是认识的人。“陈林奶奶。”他叫道。

  “最近有段日子没有见着你了,来找卢先生呀。”

  李松茗此刻正站在卢诗臣家门前,听着老太太的话,卢诗臣点了点头。

  这老太太是住在卢诗臣家对面一户,是多年的邻居,跟卢诗臣算是很熟识。李松茗之前来卢诗臣家里的时候也遇见过她,打过几次招呼,因此她也认识李松茗。

  “这么热的天呢,怎么不赶紧进去啊。”老太太在自家门前一边开门一边问卢诗臣。

  “就进去了。”李松茗说,他掂了一下手里的箱子,将重量靠了一部分在自己的身前,腾出一只手来,敲了敲面前的房门。

  这一扇他踏入过许多次的门,如今站在这里,却恍如隔世一般。

  老太太已经进了门去,卢诗臣的门还没有打开,李松茗又敲了两下,门里传来了模模糊糊的声音,“等一下——”

  有什么东西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从门里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然后是门把手拧动的声音,旋即,眼前的门被打开了。门打开之后,李松茗的视线平视过去,并未看见人,略微低头,才看见门口坐在轮椅上的凌思。

  凌思一边开着门,一边还扭着头朝里面喊道:“我又不是瘫痪了,开个门又不会死——”话音未落她回过头来,正好看见了李松茗,神情有些惊讶,“松茗哥?”

  “凌思,”李松茗对她笑了笑,“最近怎么样?”

  “好着呢,”凌思的一只手和两只腿都绑着甲板和绷带,却举着她完好的那只手,笑着说,“你看,至少还有一只手能开门呢。”

  比起还在病床上的时候,凌思看起来确实要精神了许多,因为做颅内手术被剃得光秃秃的脑袋,如今也长出了,不过因为时间不长,还只是短短的发茬,跟刺猬似的,倒是看起来很多了几分活力。

  “是林阿姨回来了吗——”卢诗臣正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门口的李松茗,表情凝固了一瞬,“松茗?”

  “卢老师。”李松茗语气淡淡的叫道。

  等待医院下达启程通知的这些天,李松茗还是在医院照常上班的,卢诗臣很忙,藏着几份刻意的忙碌,所以即便是在同一个科室两人也碰不上几次面,而李松茗,浑然看不出来他前些天还在和卢诗臣说“我不会放手的”那种样子。

  卢诗臣想,或许李松茗终究是要放下了,即便是说再多倔强的话,也到底只是个寻常的年轻人,这段短暂的恋情,于他漫长人生中,终归只是短暂的一瞥。

  凌思推着轮椅往后退,让开了路,让李松茗好进来。

  李松茗很轻车熟路将手上的纸箱放了一半在门口的柜子上,扶着箱子换了鞋之后走进客厅,卢诗臣看着他,说道:“怎么来不提前说一声,万一我们不在家……”

  “说了的话,你会允许我来吗?”李松茗抱着纸箱走到了卢诗臣跟前,看着他说。

  “这说的什么话,”这样的情况下,卢诗臣自然不能说不允许的,只能礼节性地微笑,“当然能来——不过,你手上拿的什么?”

  纸箱并未密封,因为距离很近,卢诗臣一眼先看见的是放在最上面的一盆绿萝,卢诗臣很眼熟的绿萝,虽然无法从绿萝的样子辨别出来,但是从隐约能够看见的暗蓝色的花瓶可以看出来,这是李松茗之前从自己这里带走的“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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