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停,他停不下来。
他骨子里,本来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但是宋时书睡着了。
搭在自己后颈上的手缓缓落下,面前人闭着眼睛,有些迷迷糊糊,呼吸却渐渐均匀……
关格惩罚性的,轻轻咬了下宝贝唇角,把人放开。
宝贝已经睡着,他却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紧绷的像拉满的弓弦,没有办法向目标攻击。
关格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瓶冰水,一口气喝完,也没有扑熄身上的燥热。
可宝贝不能睡在沙发上。
他抱起宋时书,送回卧室,仍然给他擦了手脸,在床头柜上放了装好温水的保温杯……这一次,他给宋时书换了衣服。柔软的睡衣,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做好一切,关格蹲在床前,看了宋时书很久,关灯关门,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隔壁别墅里,楼蒙也早被送了回来,员工拿钱办事,照顾的很周到,楼蒙一直都没有醒过,不仅没有醒,还做着各种美梦,梦里是和小罐老爷子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不要太美!
梦里有坏人在觊觎小罐,老爷子倒是挺乐呵,欣慰小罐交到了新朋友,一老一小一个模样,都傻乎乎的,楼蒙却知道这世道男人也很坏的,孤身奋战,各种围追堵截,愣是没让对方占一点便宜!
好个厉害的楼萌萌!
哼,有他在,没有人能占小罐便宜!
宋时书醒来时,有点迷糊,大脑有一段时间的迟钝,很难处理外部信息。
昨晚……好像喝醉了?
醉了,又没完全醉,有些事情能想起来,记得很清楚,但也有空白的部分,小小断了个片?忘记了什么,他不知道,也没办法评判,单是记得的东西,就已经很糟糕了!
他记得和楼蒙喝酒,楼蒙醉了,他打了关格电话,关格去接了他们,他喝完酒之后,胆子很大,完全没有边界感,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要求关格抱他,不准关格不理他,还说关格很帅,要亲人家。
他当时非常不满关格的沉默,认为关格不尊重这段婚姻,跟自己的伴侣见什么外,亲一下不是很正常,完全就没思考过,这段婚姻的基石根本就不是感情,他过界了,过大界了啊!
就这样关格都没把他扔出去,还任他胡闹,哪个绅士能有这么好脾气!
“爷爷……我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宋时书不想面对,捞起被子蒙住了头。
“嗡——”
手机震动。
他伸出一只手去拿,拿完迅速缩回被子,然后就看到了热闹的班级群,所有人都在感谢他的酒,说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自己竟然能如此享受,回家一说,家里人都不信,有些酒贵,贵在产量少,而他们昨天喝的那些,就是小众中的极品,要品味门路金钱缺一不可,才会有机会拿到的东西。
酒……
什么酒?他请人喝酒了?
一个通话窗口突然弹出,宋时书看到了关格的名字,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想要扔开手机,忘了自己头都蒙在被子里,根本没有空间,手指没控制好,接通了。
“醒了?”
绅士声音一如既往,温柔又优雅:“时间有点晚,早餐不太合适,我想准备一顿早午饭,你有没有想吃的?”
想吃的……
宋时书莫名其妙就想到了昨天的米饭,就‘米饭好吃’这个傻话题,他因为醉酒脑子短路,和关格颠来倒去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浪费时间,且没有任何意义。
他知道关格是真的想给他做饭,没别的意思,因为这些天都是如此,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别的意思,别人是不是在提醒他这件蠢事,是不是在调侃他,嘲笑他……
完蛋,一顿酒不但让自己做出蠢事,连脑子都蠢了。
不能这样。
宋时书咬了咬唇,心一横:“对不起!”
关格似乎有些意外:“嗯?”
话都开了头,继续好像也没什么难的,宋时书头蒙在被子里, 声音有些瓮瓮的:“我昨天晚上喝醉了,好像对你……做了些不礼貌的事。”
他想装断片,全忘了,可那样就不用道歉,因为不知道嘛,但他明明知道,却不道歉,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关格:“不礼貌……的事?”
宋时书更加心虚:“就是……我好像亲了你……”
“只记得这个?”
“我还……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宋时书有点头疼,难道除了亲关格,他还干了别的?
看来有些过于刺激的事,宝贝忘了。
毕竟那时就快要睡着了。
关格站在冰箱前选食材,很遗憾现在看不到宝贝表情,一定很可爱,但让爱人安心,是一个伴侣最应该做到的事。
“并没有,”绅士大度极了,“酒精会催发人的幻想,你大概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猫咪,要说冒犯,汤圆都比你厉害,且死不认账,从不羞耻。”
宋时书心间一暖:“那我该要和它好好学学……”
关格果然是个好人,这样都没有生气,还帮他找理由,给他台阶下。
“那什么,”宋时书想到刚刚的信息,“那我有没有和你说其它的事?”
关格:“其它的事?”
宋时书:“我昨天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大家说我请了酒,可是我并没有印象……”
“哦,酒是我送的,”关格语调轻松,似乎不觉得这是个什么值得说的事,“也是凑巧,你们聚会的那家餐厅,当时正好也有别人去用餐,李律师,你懂的。”
宋时书恍然大悟:“你爷爷请的那个律师?他本来就在观察评估我们的婚姻情况,昨天又正好和我偶遇,肯定要趁机看一看,伴侣在单独外出时,另一个人的表现也很重要……”
他单独参加同学聚会,关格做为他的结婚对象,财大气粗,送点酒,给他长面子,似乎是理所当然,很能理解的事?
“可他悄悄观察我们的婚姻状况,为什么要通知你?”
宋时书歪头,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按兵不动,观察关格是不是动,才能正确评估吗?
关格稳极了:“他当然没有告诉我,是和他吃饭的人,当时发了条朋友圈,我正好看到,才有机会弥补。”
宋时书这次是觉得自己应该是幸运了一把:“还好咱们没露馅。”
“嗯,”关格适时转变话题,“要起床了吗?我现在开始,早午饭三十分钟好。”
“好我马上来!”
宋时书立刻精神百倍,掀开被子,起床。
关格放下手机,唇角弧度愉悦。
当然不是李律师,根本没有什么李律师,昨天凑巧经过那里的,是张风潍,张风潍那么关注好奇他的婚姻状态,看到宋时书,一定会跟他说。
宝贝现在只是适应了小房子里他的存在,和他相处越来越自然,但仍然认为自己是单身个体,有什么事都不会记得和他说,他当然要想办法推进,加深两个人的链接感,让宝贝更多的适应,并且以后慢慢养成有事第一个找他的习惯。
当然,从今天开始,他也会多出一个行为,向宝贝报告自己的行程。
宋时书快速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
婚姻虽然是关格提的,但他是自己慎重考虑过,点头答应的,
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关格人好,总是照顾他,他却不能当做理所当然,不会做饭,至少过去帮帮忙,别让关格一个人做所有的事。
“我来洗菜!” 宋时书见关格拿着透水小菜篮,跳过去就抢了过来,“我从小就帮爷爷洗菜,最擅长这个了!”
关格看着朝气蓬勃的宝贝,勾唇一笑:“好。”
宋时书快速低头,盯着篮子里的菜。
不知道为什么,脸好像有些热。
昨天晚上的事,不是已经说开了?他行为是因为酒精影响,关格绅士没有计较,一切就和往常一样,生活并没有任何不同,可现在站在这里,站在关格旁边,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似乎能想起昨夜对方靠近时的体温,温热,微烫,比他高一些,肌肉也特别紧绷,抱起来有些硬……
他不该想这些的!
关格:“怎么了?怎么不动?”
宋时书这才发现水流了半天了,菜叶子都要被冲没了,他还说自己会洗菜?
“抱歉,走神了。”
宋时书手忙脚乱的关了水龙头,发现袖子打湿了点,蹭着往上捞,又是一愣。
他昨天穿的……并不是这件衣服。
“你昨晚……帮我换衣服了?”他耳根更红,声音微微有些抖。
关格却一如往常,做饭的手优雅又快速,行云流水,富有令人愉悦的节奏感:“一身酒味,担心你睡不好……唔,你很介意?”
“当然不介意!”
宋时书声音很大。
别人根本没把这件事当回事,自己非要介意,岂不是格局太小?又不是羞答答的小姑娘,都是男人,帮个忙,换个衣服怎么了?楼萌萌以前喝醉,他也一边嫌弃,一边帮过这种忙啊!
“我今天下午有两个会,傍晚有新商务洽谈,可能不能及时回来,你想吃什么,需不需要我帮你安排?”
关格适时转掉敏感话题,开始报备行程计划。
宋时书:“那我跟萌萌吃,你忙你的,不用想着我。”
关格:“我吃完饭可能就要出去……”
宋时书点了点头:“那我吃完饭看看萌萌醒了没,他昨晚说,帮我找到料子了,快的话今早就能到,要是料子到了,我就开始进行雕刻工作,晚上可能会加班……唔,可能会吵到你。”
“我回来也不代表马上要睡,”关格在锅灶升腾的烟火气里,丝毫不减风度,“大概会是十一点左右?算不上深夜,但也不早,你想吃宵夜吗?我给你带。”
宋时书:“真的?”
他有点小兴奋。
爷爷在时,会盯着他,不准他玩雕刻到太晚,因为要长身体,爷爷不在的时候,楼蒙会盯着他,不准加班太晚,担心他会生病,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晚上干活都要偷偷的,不能叫身边人知道,中间渴了饿了,也都是自己忍着,没办法出来吃。
后来他长大了,成年了,这种情况好了很多,但久而久之的习惯却改不了,自己一个人时,不会想起填肚子,楼蒙在这件事上就表现的很纠结,有时会心疼他,给他点东西,有时会严厉的命令他不准多干活,一旦发现他加班,就催他回去休息。
关格大概是唯一一个,看他加班也会纵着他的人。
“点什么都可以?”他看着关格,眼睛亮亮的。
关格微笑:“什么都可以。但——好的身体是工作的本钱,加班可以晚,但要适当,如果我不可以被打扰,那你,当然也一样。”
宋时书心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