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笑道：“哈哈哈！听起来很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贺一鸣看向纪苏：“纪苏，你呢？”
“我啊……”纪苏唇畔的笑意减淡，沉默几秒后，最终给了个无关紧要的答案，“因为我比较擅长画图。”
他选择学建筑的真正理由并不是这个，可是他怕说出来会惹人嘲笑或者同情，所以还是藏在心里吧。
五月初的夜晚，山里气温略有点低，又聊了一会儿，几人决定回房间。
周阳走进客厅，四下打量一圈，忽然指向落地窗前那边：“咦？我才发现这里还有一架钢琴呢。”
众人目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落地窗半开，白色窗帘随风拂在黑白钢琴上，画面安静又美好。
“这别墅配置真好，居然连钢琴都有。”贺一鸣走过去，摸了摸琴身，“可惜我们没人会弹。”
乔锦脱口而出道：“谁说没人会弹钢琴，苏苏就很会啊！”
话音刚落，坐在沙发上的顾昭倏然抬起眼眸。
纪苏心里一咯噔，立即撇清关系：“没有，我没学过钢琴，只会瞎弹两下。”
“什么瞎弹啊？”乔锦以为他又是在谦虚，“你不是还在音——嗷！”
纪苏情急之下踩了他一脚，阻止他将话说完。
那边顾昭放下架起的大长腿，幽沉的眸光里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没事，瞎弹也比我们一点都不会强啊。”贺一鸣完全没察觉到现场的暗流涌动，热情邀请道，“纪苏，你就随便弹一个呗。”
纪苏：“……”
这算什么？被迫进行才艺表演？
第21章
见纪苏一直保持沉默, 乔锦终于反应过来，连忙试图补救：“确实确实，其实苏苏弹琴可难听了, 祸害我一个人的耳朵就行了，你们还是别听了吧！”
“我不信。”王明哲拄着拐杖从后面挤进来，“纪苏长得这么好看，弹琴怎么会难听呢？”
纪苏：“……”
这是什么理论, 他长得好看跟他会不会弹琴有什么联系？
但事到临头, 他俨然成了那只被强行赶上架子的鸭, 如果坚持不弹钢琴，反而更会引人怀疑。
尤其是顾昭, 直觉太敏锐了。
乔锦还想再帮他找个什么借口：“其实吧，纪苏他——”
“好。”纪苏开口应下，“那我就献丑了。”
他走到钢琴架前，掀开盖在钢琴上的白色防尘罩。
其他几人都期待地围了过来, 只有乔锦脸上写满了紧张。
“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响起来，琴声悦耳, 节奏轻松而欢快。
顾昭身体前倾, 盯着黑白琴键上跳跃的那双手，微微眯了眯眼眸。
一曲毕, 纪苏放下双手, 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太久没弹钢琴, 谱子都忘光了, 就只记得《小星星》了。”
让他对着钢琴胡乱弹他做不出来, 更何况以顾昭的欣赏水平, 绝对能听出来他是不是在乱弹。
所以他只能选一首最简单的《小星星》，钢琴初学者入门级别的曲子, 很难分辨出弹奏者的钢琴水平。
“哦！我说这个旋律这么熟悉呢！”贺一鸣后知后觉地鼓起掌来，“好听好听，弹得特别好听！”
其他几人也跟着鼓掌，王明哲捧场道：“纪苏，你真是多才多艺啊，以后可千万别谦虚了！”
纪苏笑了笑，假装不经意地侧眸望向沙发方向。
坐在沙发上的顾昭正好站起身来，漆黑的双眸一如既往地难以捉摸，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上楼去了。
纪苏不由轻舒一口气，绷紧的脊背也松懈下来。
顾昭的反应很正常，好像并没有怀疑什么。
回到房间后，纪苏先去洗了个澡。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乔锦已经躺在大床上玩手机了，看见他的穿着后乐了：“苏苏，你怎么洗完澡还穿得这么严实？”
纪苏没穿别墅提供的浴袍，而是换上了自己带的衬衫和长裤。
他用毛巾擦着头发，回道：“以防万一。”
刚才洗澡时，他仔细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萌萌留下的唯一证据就是腿照，他大腿上的那颗红痣确实不常见。
所以他决定以后在顾昭面前，将长裤焊死在腿上，绝不给对方发现的机会。
“哎，出来玩一下都提心吊胆的。”乔锦啧了一声，“要不是顾昭恐同，我都觉得还不如直接跟他坦白算了。”
纪苏犹豫道：“你也觉得……我向他坦白更好吗？”
“不是苏苏，我说这话是有前提的好吗？”乔锦从床上爬起来，“前提是顾昭不恐同，报复心也没那么强。再说了，你都已经瞒着他这么久了，现在我只能帮你祈祷别被他发现。”
纪苏：“知道了……”
“别想那么多了。”乔锦拍拍他的肩膀，“我也去洗个澡。”
纪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朝阳台的方向走去。
打开阳台门，一阵凉风迎面袭来。
纪苏走到栏杆前，仰起脸，望向挂在深蓝天幕中皎洁的月亮。
古人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与他一同看着这轮明月的人里，有没有那么一个人，有一点点挂念着他呢？
半晌后，纪苏转身靠在栏杆上，目光触及一道人影，倏然顿住。
别墅的两个房间阳台是相连的，隔壁阳台上放了把藤木躺椅，顾昭正躺在上面，双眸闭阖，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
纪苏下意识想回房间去，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抿了抿唇，进房翻出一条薄毯子，又回到阳台上。
纪苏轻手轻脚地走到藤木躺椅前，小心翼翼地将薄毯披到顾昭身上。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小心了，但顾昭还是在他碰到的一瞬睁开了双眸，大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嘶……”纪苏倒吸一口气，轻声解释道，“对不起，夜里风大，我怕你着凉。”
顾昭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细细打量着。
他的眼眸又黑又沉，仿佛比身后的夜色更浓重，纪苏有点受不了这样的眼神，瞥开目光：“可以……可以先放开我吗？”
顾昭松开手，低声问道：“道什么歉？”
纪苏挺直腰身：“啊？”
顾昭的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你很习惯对别人道歉。”
纪苏微微一怔：“是吗？”
他自己都没注意他喜欢跟别人道歉这个习惯，但现在想想，他好像确实经常跟别人说“抱歉”、“对不起”、“不好意思”这类的话。
顾昭伸出大手，抓住不断往下滑的毯子。
“我跟你道歉是因为不小心吵醒你了。”纪苏回过神来，“本来是想给你盖毯子，但好像是好心办坏事了。”
不过他本来就欠顾昭一个正式的道歉，虽然不是为这种小事。
顾昭看着他：“我没睡着。”
“啊……”纪苏眨了眨眼睫，不知该怎么继续聊下去，“那……我先回房间了？”
顾昭重新闭上双眼：“嗯。”
纪苏转身往里走，关上阳台门，想了想又谨慎地落了锁。
乔锦看见他的动作，随口问道：“苏苏，你怎么把阳台门锁起来了？”
纪苏：“顾昭在隔壁阳台上。”
“该锁！”乔锦立即附和，又问，“要不要我再搬个桌子过去挡挡？”
纪苏被他逗笑了：“也不用这么夸张。”
*
第二天一早，纪苏起床后，洗漱干净就下了楼。
其他人还在睡觉，别墅里静悄悄的。
纪苏走进厨房，倒了杯温水，喝完后觉得闲着也没事，准备动手做个简单的早餐。
厨房里用具齐全，他从墙上取下挂着的围裙穿上，打开冰箱取出食材。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纪苏转身，打招呼道：“早啊。”
顾昭眉心一跳，脚步猛地顿住了。
纪苏穿了一件黑色围裙，系带掐出一把不堪一握的细腰，围裙下摆齐膝盖，看起来就像穿了一件背带裙。
“怎么了？”纪苏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抬手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昭收回视线：“没有。”
纪苏隐约察觉他有点怪怪的，但也没多想，继续准备早餐。
顾昭走到桌子旁，倒了杯水，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玻璃水杯，目光沉沉地落在那道清瘦却又曲线分明的背影上。
萌萌是给他发过不少穿裙子的照片，但背景永远都是在宿舍里，而且最多只给他看过腰和腿，从未露出其他具有性别特征的部位。
他是不是……
犯了一个先入为主的错误？
纪苏回过头：“我要做三明治，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顾昭的思路被打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