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自然是不放,仍然和他痴缠着。
庄清河垂眸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在女人侧腰的肋条上挠了两下,女人身上一软,霎时就松了手。
庄清河解开了身上的禁锢,急忙冲出门,走廊上哪还有人?
商珉弦早就没影了。
许僭越从他身后走上来:“清河,我早就说了,拒绝槲寄生下的吻,会招来厄运 ……”
话没说完,庄清河猛地转身。“啪---"一声巨大脆响,他狠狠一巴掌抽到许僭越脸上。这一巴掌是真狠,许僭越的嘴角当场就烂了。
下一秒,庄清河的手像鹰爪一样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往墙上一掼。许僭越受他强劲的外力驱使,后背重重撞到身后的墙上,发出咚得一声闷响。
压抑了一晚上的烦闷和愤怒在此刻轰然爆发,庄清河直接下了死手。
旁边的青可吓得尖叫,然后又立刻噤声。
庄清河表情可怖,双目通红,看起来是真的气得不轻,咬牙阴冷道:“你他妈到底什么毛病?就这么喜欢在我面前犯这种贱?”
许僭越背贴在墙上,立马传来清晰的痛感,他被庄清河掐着脖子,滚动的喉咙却还在发出嘶哑的笑声。
庄清河用森冷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直到许僭越的眼白开始充血,才猛地松开了手。
许僭越身子一弹,弯腰猛咳,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都因窒息而泛出了泪光,嘴角也带着血。可他还在笑:“你应该再掐一会儿,我都快硬了。”
庄清河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追商珉弦去了。
一直追到一楼大门口,才看到商珉弦的身影。庄清河朝他跑去,嘴里喊:“商珉弦,你站住。”
商珉弦身影顿了一下,脚步还是不停。
庄清河只好追上去拦住他,看到商珉弦的脸的那一刻他就愣住了。
商珉弦脸色惨白,眼睛却是血红的,嘴唇哆嗦不止:“庄清河,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庄清河喘了口气:“我是被算计的。”
“算计?”商珉弦眼中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以你的身手,一个女人你都推不开?”
“我......”庄清河哑然,解释道:“我当然推得开,可你也说了,她是个女人,我一使劲她胳膊就得折了。”
商珉弦心想,是啊,问题就出在这了。
他看着庄清河松散的领口:“是,你一直这么怜香惜玉。”
问题就在这,就是庄清河身上这种不分对象的包容,才让他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在庄清河面前是特殊的。
他听闻庄清河在白玉京一掷千金,出手大方。那些年轻漂亮的孩子喜欢他,因为他随和脾气好。再有那些心眼坏一点的,前脚拿了他的钱,后脚转头笑话他是冤大头。
庄清河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你看他在乎吗?
那些人在他眼里,大概就跟中心公园里蹭他腿的那条狗一样,谁会跟一条狗计较?不就是蹭蹭腿嘛,蹭吧。
养的猫发情了,他也能拿棉签帮忙捅咕几下。
自己在他眼里,跟白玉京那些男男女女,跟猫狗又有什么区别?
他对谁都这样,猫猫狗狗也能得到庄清河的怜悯。
给狗一条腿,给猫一根棉签,给商珉弦几度春宵,这些在庄清河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他的一贯态度,好像他是什么超脱三界之外的存在,来普渡身边的众生来了。
商珉弦也是芸芸众生之一,非要说特殊之处,那大概就是他是这众生中最可怜的一个。
因为商珉弦他妈的“为了安安都疯了”!!!
因为商珉弦都他妈的快渴死了!!!
庄清河顿了顿,问:“你怎么会和许僭越在一起?”
“他说你在找我。”他说了要离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舍得离开。
许僭越找到他,说庄清河在房间等他。他知道也许有诈,可还是跟着去了,因为他太想看到庄清河了,然后就目睹了刚才那一幕。
庄清河松了口气:“所以你发现没有?”
“发现什么?”
“这都是许僭越搞的鬼,在圳海时他就喜欢干这种无聊的事。”
商珉弦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抬起手用大拇指抹了抹他脸上的口红印又收回手,低头搓着指尖上的红色,说:“那庄清河,你发现没有?”
“什么?”庄清河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眼前商珉弦的态度让他有种莫名的恐慌。
商珉弦抬眼看着他:“是不是他搞的鬼根本不重要。”
庄清河张了张嘴。
商珉弦:“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你看起来好像对谁都随和,是因为你对谁都无所谓,你什么都不在乎。”
“你太会装了,也许有时候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装。但你的眼神、语气、行为,每一处都在装,你很会给人一种被你爱上了的假象,这对你来说太容易了。”
庄清河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
他还能说什么?还能怎么辩解?再说什么都显得他无耻。因为他确实把商珉弦骗得那么惨,他的信用在商珉弦面前已经透支了。
商珉弦看着他,那双水涟涟的桃花眼似乎看起来很真诚,可与之不匹配的是满脸的口红印,导致这张脸看起来就像一个漏洞百出的谎。
他突然就感到很绝望,以后还有那么长的人生,他可能永远都会一直喜欢这个人。
可是他却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庄清河真诚的对待。
他这些天里仿佛被什么力量安慰过了,似乎是挺过来了,所以他又忍不住来找庄清河了,可是事实再一次提醒他庄清河的本质。
藤架上挂着死去的枝条,坠着细碎卷曲的枯叶,罩在商珉弦的脸上,沉落成优雅的死影。
他就这么看着庄清河,不说话也不动作。
庄清河有些慌:“商珉弦,拜托,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他上前捉住商珉弦的手,极为诚恳地说:“相信我好吗?商珉弦,我能处理好的。”
商珉弦看着他,心里想庄清河现在是抱着什么心情在跟自己说这些话的?
总有那么多的人。
为什么庄清河身边总有那么多人?
为什么庄清河就不能管好自己?
我就从来没有和谁拉拉扯扯不清不楚过。
我虽然一开始没有那么喜欢你,但是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
“那我呢?”商珉弦开口,问他:“庄清河,我也属于你能“处理”好的那一部分吗?”
自从知道庄清河一直在同情自己,对庄清河的喜欢就再也没办法纯粹且大方地说出来了,它是掩盖衣服之下的顽固皮癣,扎根在皮肤一直发痒。
挠它的时候得到片刻快慰,而这种快慰,是绝症。
他觉得自己就像中心公园里的那些鸽子,被庄清河骗了,“咕咕咕咕”地朝他走过去。结果他摊开手心,里面什么都没有。
庄清河就是个害人精!
庄清河沉默半晌,吐了口气:“对不起,好像关于你的事,我总搞砸。”
庄清河又在道歉,商珉弦心想,他的道歉总是很容易。
商珉弦被一种无力感席卷全身,说:“可能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对我上过心吧。”
这话让庄清河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他还要怎么上心?
庄清河的生疏和无助在此时显露了出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处理不了眼下的情况的。
而且他一直以来,对商珉弦的方式好像都是错误的。
那他还能怎么办呢?
“庄清河,就这样吧。”商珉弦在漫天的大雪中说出这句话。
庄清河猛地抬头,看着他。
商珉弦又说:“我觉得这样没意思了。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商珉弦。”庄清河在后面叫住他,上前两步又来到他面前:“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好不好?我......”
“够了!别再道歉了。”商珉弦打断他,眼睛却不看他:“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现在的情景有种该死的熟悉感,记不清是多少次了,他一次次被庄清河哄得晕头转向。
韩天一、豆豆、贵宾犬、许僭越,现在又加上刚才那个女人。
每一次自己不高兴了,庄清河总能轻易放下身段,撒娇买痴,用三言两语把他哄好。
现在回想一下,自己真他妈……
“庄清河,我们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呢?你又不喜欢我。”
每一朵雪花都像一枚文字,从天空缓慢落地,庄清河从其中拣出最宝贵的三个。
他说:“我爱你。”
“……”
他妈的,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人能管管庄清河了?他一天不骗人能死吗?这三个字能随便说吗?
商珉弦瞪了他半天,怒道:“你闭嘴!”
庄清河的脸刷得一下就白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说出这三个字会换来商珉弦的这种反应。
垂在腿边的手也握紧了,真的就这么讨厌庄清河吗?
作为一个善于回顾和总结的人,商珉弦可以把庄清河的恶劣行径都全部罗列成册。
可是同时他也知道,这种行为除了提醒自己在庄清河面前他是多么悲哀,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明明知道庄清河的恶劣,可还是没有办法抗拒他的魅力。
他不高兴的时候,庄清河用那双含笑的眼睛看他一眼,柔声跟他说几句话,再问一句你怎么又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