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曼眺望着风暴,依旧回想着曾经的画面。
“第十鲁赫。”
“生命主宰。”
布里曼抚摸着卷烟,在鼻子上闻了一下,喃喃自语。
“在那北之极地,世界的尽头。”
“究竟存在着什么?”
而突然之间,他的眼神陷入短暂的空白,紧接着一个跄踉,出现在了血之国中。
在那响彻着圣徒篇章回音的灯塔下,他见到了腥红女神。
但是,却没有见到蓝女神。
布里曼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神灵的话语,却驱散了他心中的那些问题。
伟岸的神灵之影站在灯塔下,声音平淡但是坚定地告诉布里曼。
“布里曼。”
“最后的三叶人,坚守着希因赛文明的末代余晖。”
“我需要你和我一同去进行一样很重要的事情,关于三叶人,关乎希因赛。”
神灵之影抬起头,眸子绽放着火焰一般的红色光泽。
“那是我们追求了亿万年的执着和坚守。”
一开口,就让布里曼的心中一荡。
“费雯大人。”
布里曼行礼过后,便问道。
“是上一次发生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费雯点了点头,告诉布里曼一切,关于玻璃缸的生命推演,还有自己的计划。
布里曼听到虚无鲁赫的力量,竟然是可以创造一个世界,然后在其中进行生命的推演,最终制造出想要的种族出来,整个人都惊呆了。
而接下来,听到费雯的计划。
布里曼先是震惊,接下来却是沉默。
神灵之影耸立在灯塔前,注视着布里曼的沉默,其也没有着急或者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最后,布里曼抬起头来,依旧是如同往常一样。
没有任何拒绝的话语,而是问。
“我进入缸中世界,需要呆多久。”
“太长的话外面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影响这一次的结果?”
费雯告诉布里曼:“我也不知道会过去多久,但是上一次龙神阿努、深渊的梅尔德和暗月三人进入,在其中呆了数十万年。”
“每过去一天,就等于十万年。”
这个单位一说出,哪怕是布里曼都为之一颤。
“一天?”
“等于……十万年?”
哪怕是作为三叶人,哪怕是神明种。
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可不是费雯这样,将自己封印在迷雾之岛上度过了一个纪元的存在。
他是一个从三叶之种中被复活过来的三叶共生者,一个昔日的智慧神明种,如今的生命形态的三叶人。
布里曼也没有自信,如果自己在那玻璃缸里面度过了几十万年甚至是上百万年,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等到一切的最后,他还能坚守吗?
等到最终的结束,他真的能够完成这个计划吗?
腥红女神似乎看到了布里曼的彷徨,还有对数十万年这个岁月名词的茫然。
这段岁月漫长到,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去确认自己的勇气,自己的执着。
“下一次你遇到虚无之神的时候,我将彻底降临,三叶之种也将随我而来。”
“但是一旦这个计划开启。”
“不论如何,你作为我的锚点注定会和我们一同踏入缸中世界。”
费雯低下头,看着布里曼问道。
“你做好了,为复活三叶人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了吗?”
费雯并没有强迫布里曼,而是非常认真地告诉她。
“这不是勇气的考验。”
“这是抛下一切,为之舍弃一切的信念和执着。”
“如果你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我并不建议你选择这条道路。”
“布里曼。”
“你可以选择放弃。”
此刻。
布里曼最终抬起头,看向了那座灯塔。
他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
耳畔。
似乎再度回响起了曾经的声音,看到了古老的希因赛王国。
循着那声音,他看到了成千上万的三叶人簇拥在智慧的王宫之下,颂唱着莱德利基的誓约,高举着圣徒的篇章。
他再度看到了那个繁华的文明,自己在王的殿堂里挥洒着笔墨,和所有人共享着荣光。
最后,布里曼睁开了眼睛。
“复活三叶人,重现希因赛。”
“就算我舍弃了一切,放弃了所有。”
“和那相比。”
“也是微不足道的。”
第五百八十九章 去世界的尽头,然后去另一个世界!
白金号上。
船舱的底层,堆积着货物的角落里。
“小矮人”在吹奏着苏因霍尔西部地区特有的口琴,整个船上也只有这里足够安静,而且身为二副的他有资格自由进出。
他依靠在角落里用力地吹着,想要拼凑成一首完美的歌。
但是船荡来荡去,总是打断他的节奏和气息。
等到海浪再一次颠簸起船身的时候,口琴骤然从他的嘴巴划出,甚至刮破了他的嘴角。
“小矮人”没有说什么,只是淡定地抹去了嘴角的血,然后其再度将口琴放在了嘴边。
然而放上去的时候,就发现血又流了出来,并且将口琴染上了血污。
他手指用力地擦拭着口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越用力,就越脏。
没有办法,他只能用衣服去擦,结果口琴没有擦干净,连衣服都污了一片。
“小矮人”看着那怎么样也擦不干净的口琴,还有木壳嵌合的金属镜面上倒映出的狼狈面容。
这一切。
就好像是在说。
有些污秽一旦沾染上,就再也擦不掉了。
一瞬间。
这位白金号的二副从面无表情,化为了心烦意乱,还有恐惧。
那不是骤然的变化,只是此刻才将内心真正的情绪流露了出来。
“可恶啊!”
他身体骤然弹起,一把撞向了一边的舱壁。
他那总是看上去乐观和充满笑意的脸,变得狰狞无比,眼睛瞪得好像要将眼珠子给凸出来。
他用力的抓住了那沉重的酒桶,用力的将头砸向了那边缘。
“为什么!”
他用力至极,将额头砸破了,然而他不管不顾,一下接着一下地砸着。
就好像这种血肉和硬木的碰撞并不会让他感受到疼痛,却能够缓解他内心的愤怒、压抑和不安。
“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为什么,一切都总要和我作对?”
他想要声嘶力竭地大喊,但是最后只能憋着声音,发出模糊不清的低吼。
“为什么,每当我找到了新的栖息之地的时候,就要让我重新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为什么我所想要的,全部都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