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房,”前台接过两人的信息,录入后,把房卡递给他们,“两小时,按现在起算,八点前退就行。房间直走到底左转。”
一路上,两人都陷入某种心照不宣的沉默里。
直到虞寻刷了房卡,推开门。
“你先洗。”他开了灯说。
云词把东西放下。
然后身后的门关上,和外面的走廊隔开,不大的套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了。
男生洗澡速度很快,等他和虞寻两个人都洗完,离退房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云词吹头发没耐心,胡乱吹了几下就从浴室出来了。
于是虞寻洗完后,手里拎了个东西。
“?”
“坐过来点,”他把电源线插上,手里的吹风机运转起来,“把头发吹干。”
云词依言坐在床边,电源线从床头柜勉强拖过来,暖风吹在他微凉的发丝上。
吹风机声音太响,谁都说不了话。
但感受被放大——比如说虞寻压在他发顶的手。明明已经吹得差不多了,但这人的手还是压在他头顶,像是单纯想摸摸他的头一样。
吹风机声音止住的瞬间,虞寻的手下移,扼住他后颈,两个人齐齐往后倒,跌进柔软的床被里。
亲过太多次。
虞寻的吻已经没有最初的青涩,娴熟地用舌尖撬开他的牙齿。只是动作间,唯一不变的是紧张。
他手上青筋明显,声线下压:“……张嘴,小词。”
这回没有像在寝室里那样,接完吻之后就松开他,或者只是抱着他睡一会儿。
动作越来越过。
云词刚洗过澡,又觉得身上开始发烫。
过了会儿,虞寻停下动作,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听说会很疼,不想你疼。”
“?”
云词手腕撑着床,翻过身,两人上下位置调换:“这话应该我说。”
“会疼,”云词抿着唇,好胜心在这种时刻被激起,“你忍一下。”
虞寻:“……?”
虞寻额前碎发遮着眼,散漫的眼神里透露些许危险信号:“不会这种时候还要跟我打一架吧。”
云词刚想说也不是不行。
虞寻主动扯着他的衣领,拽着他往下,让他直直栽倒在他身上,然后吻变得汹涌。
云词差点被亲晕。
虞寻不给他换气的时间,在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刻里,两人位置再度调换。
云词半睁开眼:“你……”
虞寻又亲他一下:“试试?”
“……”
然而他到底还是没舍得让他忍痛,用手去帮某个不肯服软的人。
虞寻手指很长。
很炙热。
云词清晰感受到对方略微粗糙的指腹是怎么动的。
所有的感受,最后汇聚成一片空白。
空白片刻,理智才回笼。
事后,虞寻亲了亲他的发顶。
“有点事。”云词却突然推开他。
“?”
虞寻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事没做:“作业么,课上看你做完了。”
云词:“出题,西高快期中考了。”
“……”
虞寻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下来:“又是那个小屁孩?”
不过这个小屁孩已经一周没回他消息了。
yc:[?]
yc:[题写没]
yc:[死了?]
yc:[提醒一下,课不上也得付钱。]
发过去的几句话石沉大海。
云词又发了几道题过去,对方还是没回消息。
他决定不管刘佳宇了,身上有点黏腻,于是放下手机:“我去浴室,冲一下。”
虞寻捏了下手指骨节,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说:“去吧。”
他又说,“下次上课,我跟你一起去。”
云词刚拉开浴室门:“?”
虞寻说:“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见见他,有机会的话顺便揍一顿。”
云词想着臭小子不回消息的事儿,随口应下:“行。刚好我也想揍。”
“改天有时间,”他说,“把他叫出来打。”
玩笑开完,云词进了浴室。
很快,整间套房就只能听见一阵水声。
虞寻没事干,想看眼手机,此时正好搁在边上的手机突然响了铃。
两部手机都是黑的,指纹也都通用,乍一看看不出区别。加上第一次和男朋友在酒店算是刚完事,他脑子也有点晕,顺手就把这通电话接起来了——
“喂?”他声音还沾着些餍足。
直到电话那头,传出熟悉且严厉的声音。
对面明显是愣了下,然后也认出了他的声音,有点疑惑地说:“虞寻?”
“……”
有那么一刻,虞寻被这个完全没预料到的声音震了一下,连浴室的水声都听不见了。
然后,水声又无端被放大,好像响得厉害,会被电话另一边的人轻易听见。
然而事实上严跃压根听不见。
他确认了下自己没打错电话,又猜测:“你和云词在宿舍?他怎么不接电话。”
不是。
他们在酒店。
虞寻沉默了一秒。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严跃却说不出这个答案。
严跃以为这是默认,况且都一个寝室的,不小心接了对方电话也很正常,于是又打破沉默说:“他在忙?”
虞寻“嗯”了一声,说:“在洗漱。”
他甚至没有用“洗澡”这个词。
严跃知道南大宿舍的构造,有独立洗漱间,于是暂时略过他找云词的事儿,倒是和自己这位以前带过的学生聊了起来:“你们最近关系还不错?”
虞寻如实说:“挺好的。”
严跃觉得意外:“以前小词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爱跟你较劲,那时候我说过他很多次,脾气是一点都改不掉。没想到大学同寝之后,你们倒是不吵了。”
他语气里,颇有种孩子长大了也懂事了的感觉。
虞寻平时在老师办公室里话都很多,这次却显得寡言。
不知道该不该说。
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严跃会是什么反应?
甚至隐隐的,有些东西他没敢往下想。
但无论发生什么,或是任何反应,他都会面对。
严跃又关心了一下他最近的近况:“最近家里还好吗?”
他本来还想说“你姑姑”,但是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最后还是没问那么多,点到即止。
虞寻说:“还行,姑姑状态也好起来了。”
他说的是实话。
过年放假期间那次住院治疗成效不错,也可能是“那个人”离开了两年多,没有再被反复刺激,所以状况比之前好了。
感觉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严跃和虞寻又聊了几句,最后说:“我先挂了,你让小词忙完给我回电。”
电话切断后。
严跃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后知后觉地想,寝室里怎么会那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