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有个建设性的意见, 五分钟也不是不能创造奇迹。”他说。
王壮:“怎么说?”
虞寻:“叫声大哥告诉你。”
王壮不由地回忆起军训买泡面时喊过的那三声大哥:“……大哥。不是,当初你们被炸了的那个寝室那个暗号就是你定的吧, 就是你吧。”
虞寻避而不谈暗号的事:“过去的旧账, 就别翻了。”
王壮:“可这涉及到我的尊严。”
虞寻看了眼时间:“你只剩下四分钟了, 壮哥。”
王壮:“大哥。”
他又说, “一声够吗, 不够我也可以像之前那样叫三声。”
“那倒是不用,”虞寻撑着脑袋,看他说出了自己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彭少为爱去上课了,他教室离你们教室挺近,让他帮你点个到。”
彭意远在班级群里对此表示了不认可:[那我回班的时候,岂不是迟到了。]
王壮:[你放心,虞哥替你考虑到了,他说‘还有什么比众目睽睽之下迟到,走进班级,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你身上更引人注意’。]
彭意远:[……]
好歹毒的思路。但他心动了。
王壮:[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考验你爱情的时候到了彭少!]
彭意远:[我!我!我去了!]
目睹全程的云词扶了下额,哭笑不得。
傻逼么这是。
但转念一想,确实很符合虞寻有病的脑回路。
只是虞寻说完之后,又很轻地抬手抵着下唇,似乎是咳了一下。
云词离得明明不近,还是捕捉到这声,从书本里抬头。
虞寻手里的教材随意地摊在腿上,手肘搭着另一条支着的腿,指间捏着笔,眼睛很困倦似地半阖着。
或许是没睡醒,眼尾那片红居然还没散。但脸色有点白。
昨晚那句微信消息之后,消息框沉寂下去。
直到今天早上。
黑色头像得到回复后,没再回消息。
云词低下头,继续看书,心说没发消息不是很正常,难道他还等着这人给自己发消息么。
他该高兴,他的微信终于清净了。
过了会儿。搁在边上的手机震动。
云词滑开手机,扫了眼列表红色标记在哪个位置。
李言。
[中午一块儿吃饭,周文宇失恋请客。]
云词发了一个问号和一个“好”。
问号针对后半句。
中午,南大食堂。
“怎么回事,”云词打了饭,收起校园卡,在他们边上的空位上坐下,“几天不见就失恋。够快的。”
云词经常会用这种冰冷无情的语调说一些带着关心的大实话。
周文宇捂着被刺痛的胸口:“刚谈,才发现她高中那个还没分干净,就分了。”
“……”
李言表示理解:“我太懂你了,遇到这种事肯定不好受,兄弟,希望你今天请我们吃饭能缓解你的悲伤。一顿如果不够,明天我还可以让你接着请我,两顿如果还不够,我多牺牲点,这学期的饭——我李言都让你请了!”
上大学后,恋爱自由,脱单或火速分手的校园情侣不在少数。
周文宇感觉心脏连着钱包一块儿痛了起来:“谢谢,你真的在安慰我吗。”
李言:“如假包换的安慰。”
周文宇:“……你这个成语也用得听起来感觉很怪。”
李言:“你不能因为我语文不好,就对我有刻板印象。”
提到语文不好,周文宇有话要说:“你上次的检讨最后还是我帮你写的,我明明都没赶上你们的斗殴活动。”
李言“嗐”了一声,拍拍周文宇的肩:“这不是为了让你有点参与感么。都哥们,有难同当。”
在损友的三言两语间,周文宇失恋的心塞心情得到显著加剧:“谢谢啊。”
李言:“不客气。”
云词没说话。他专注吃饭,碗里饭都快扒完了。
周文宇:“你还不如像词哥一样,安静吃饭少说话,给兄弟默默的陪伴。”
李言不忍心戳破他的幻想:“——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大概只是纯吃饭,并没有默默在陪伴你。”
周文宇:“……”
“不知道说什么,”云词吃差不多了,用湿巾纸擦了擦手,最后说,“分都分了,节哀。”
李言一脸“我说吧”的表情:“你不能指望一个高中三年活在他爸魔爪下,专注拿年级第一,不,严格来说是专注和虞寻抢年级第一的,连早恋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和你聊你的情感问题。他这个人,大学毕业前能脱单我都觉得是神话。”
云词莫名被戳:“?我这个人怎么。”
李言看着他,摇摇头。
李言记起他高中和云词熟一点之后,有次隔壁班女生托他给云词送情书。隔天,他忍不住好奇云词怎么回复的。
结果他这位刚熟识没多久的好朋友埋头解完一道题,抬起头,问他:“情书?”
“?”
“白信封,没写名,学生会有份资料要给我,出现的时机有点巧。”
“所以现在情书呢——”
“哦,被老严收了。”
“…………”
别人最多是被家长发现,有点尴尬社死。
他兄弟这,是回家直接被教导主任本人逮住。从那以后,他就对云词的个人情感问题再无半点好奇。
周文宇也是上大学后,才对云词和严跃的事情略有耳闻:“真没想到严主任是你爸。”
说着,他打了个寒颤:“如果我爸是学校教导主任,我肯定活不下去。别说三年了,三天我都得疯。”
云词倒是没说话,似乎也不在意别人说他和严跃怎么怎么,他擦完手,李言那边的话题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成了一句:“操,我怎么看到流子了。”
南大食堂上下好几层楼,他们在三楼,拐角的位置,只有三四排桌子,人比较少。所以人流里,某两个身影托着餐盘拐过来的时候特别显眼。
流子也注意到他们了:“……”
但这时候扭头走人,很不合适。
两方敌对,这场子是绝对不能怯的。
他们就算后到也能摆出后到的气势和魄力!
“虞哥,”流子脚步不停,走到他们对面,把餐盘放下时说,“我们就坐这!”
虞寻走在他后面。
他看起来无所谓坐哪儿,这人还是早上那股带着倦意的样子,他脖子里围了条围巾,围巾堪堪遮住他下巴,白色的,昨天晚上那条。
同一条围巾,昨晚他刚围过。
云词擦完手,正在收一次性筷子,手上力道失衡,“咔”地一声,筷子折了半根。
李言和周文宇坐他左右两边,一人同时按住他一只手:“冷静!先别动手!”
云词:“……”
李言:“这波敌寡我众,胜券在握。”
周文宇:“没错,三打二,我们要表现得淡定一点。”
云词不知道该怎么说:“……放开。”
李言:“我不,我怕放开下一秒断的就不是筷子,是姓虞的鼻梁了。”
“……”
云词无奈解释,“我没要动手。”
李言:“我知道。你已经很克制了,没有直接动手,只是动了筷子。”
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云词放下那根被意外折断的一次性筷子,摆烂闭上了嘴。
他们的位置和虞寻他们的位置挨得不远。
从流子的视角看过去,一副要打架的前兆。
“我怎么听见他们说什么,”流子一边吃饭一边盯着对面的动静,“……要打断你的鼻梁。”
虞寻没什么反应,他解开围巾,认认真真把围巾叠好,叠成整齐的小方块,专门放在边上的空座位上。
流子:“还说要三打二,直接就动手。”
“很狂啊他们。”
虞寻叠完围巾后有动作了,他拆了筷子吃饭,声音有点哑:“你听错了。”
流子:“明明听到了你的名字,和鼻梁。”
虞寻不甚在意:“哦,可能羡慕我鼻梁高。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