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天上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路边的树上知了一直鸣叫,似乎也在嚷着好热。地面像是巨大的铁板烧,一块肉掉下去都能烤熟了。
夏成宥看了一眼窗外,眉头拧了拧,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从头到脚打扮得非常清爽帅气,眉头又舒展开了。
虽然天气热,但是很满意自己的颜值。就是不太理解周淮屿的同学为什么要大中午的出去玩。之前周淮屿也是这样。可能他们这些直男都不怕热吧。
打开抽屉里的香水,不知道该挑哪一瓶。忽然他灵机一动,把这些香水拍下来发给周淮屿,问:【你推荐一下我今天喷哪瓶?】
然而好几分钟都没等到回复。
房门被敲响了,夏成宥哒哒哒去开门,以为周淮屿是来帮他挑香水来了。结果一打开门就被周淮屿勾住肩膀往楼下走:“没时间了,走。”
“我喷香水很快的,只要30秒。30秒的时间也没有吗?”夏成宥被勾着肩膀一路往下走。看来是真的没时间回去喷了。
到了车库,周淮屿打开宝马M5的车门,说:“你来开。看看你这段时间车技好点没。”
“哦,好。”夏成宥坐进驾驶位。
周淮屿坐到副驾驶后说:“去南城大学。”
“南、南城大学?”夏成宥栓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目光缓慢挪动,“不就是你上的那个大学么。所以你们是要回母校看看?”
“嗯。开车。”周淮屿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
夏成宥发动汽车慢慢驶出车库,忽然他笑着说:“我想起来了,我在车上放了一瓶新买的香水,等会下车喷喷看好不好闻。”
周淮屿目光微滞,神情略带不愉:“建议你今天不要喷香水。”
“啊,为什么啊?”夏成宥疑惑。
周淮屿:“他们会怀疑你是弯的。”
“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我是弯的?”夏成宥眼里明显有失落。
周淮屿:“他们其实也恐同。”
夏成宥委屈,声音拔高了几度:“可是商逸信也是弯的呀。他们怎么不恐他?”
周淮屿偏头看夏成宥一边开车一边委屈的表情,说:“商逸信在我们面前跟直男没什么区别。虽然知道他是弯的,但把他当直男看待。”
“……”夏成宥抿着嘴,“所以我在他们面前要装直男。”
周淮屿拳头抵住嘴唇,鼻腔里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夏成宥心情不太美好,视线看着前方的道路。之前周淮屿说不在意他是弯的,但其实还是在意的。
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到了南城大学附近停好了车。
两人一起下车,夏成宥走在周淮屿后面,穿过人行横道,站在了校门前,看见了四个出众的男人。
“周大校草,你可真慢啊,我们都等好几分钟了。”
“诶,诶诶诶,快看,那是不是就是小竹马?”
商逸信看到了周淮屿身后跟着的夏成宥,笑着说:“是啊。”
“哎呦长得很嫩啊,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
“卧槽,这真是跟老周一起从小玩到大的竹马?你要说老周把他从小玩到大我还信点儿。”
“诶不是,信子,你确定真不是什么弟弟之类的?真是竹马啊?”
商逸信:“我确定。周淮屿亲口认证的。”
“信子,你之前说看起来很纯我是真不信。现在是真信了。”
此时周淮屿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自然是听到了他们毫不避讳的调侃。懒得搭理他们,抬手揽着夏成宥的肩对他们说:“叫夏成宥。跟我一起长大的竹马。”
夏成宥看着这几个人均一米八五以上的大男人盯着他看有点发怵,感觉个个都人高马大的,显得他很小,气势很弱,但明明大家都是同龄嘛。
“你们好,我叫夏成宥。”夏成宥露出八颗牙齿笑着。
“哪个xia?哪个cheng?哪个you啊?”男人语调痞气。他长得浓眉大眼,五官端正。穿着黑色背心,露出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下面是棕色工装裤,十分利落。
夏成宥觉得对方的语气好像在逗自己,但还是认真说:“夏天的夏,成人的成,宽宥的宥。”
那人冲夏成宥伸出手:“那就叫你小夏好了。我叫丁北,叫我丁哥就行。”
夏成宥伸手和他握了握。心里腹诽:丁哥?你几月份的啊,说不定我还比你大呢。完了还偷眼看周淮屿。
周淮屿看懂了他的小表情:“他确实比你大两个月。”
“哦,好吧,丁哥。”夏成宥有点不情愿。
接着下一个男人朝他伸出手:“涂梁安。”
这人一把烟嗓,又透着一股慵懒的随性。五官棱角分明,帅是帅,但表情冷冷的,给人一种又冷又凶的感觉,像是不太好相处。
穿着宽大的黑色T恤,洗得泛白的牛仔裤,黑色帆布鞋,戴着运动手表。左手手臂上纹着暗色系的大片纹身,锁骨上也纹了一条类似藤蔓的纹身延伸到锁骨。
夏成宥觉得对方看上去好凶好冷酷,很不好惹的样子。笑得很僵硬,直直地把手伸过去握了握又赶紧放开:“你好你好。”
刚才这几人调侃的时候,这涂梁安就只是酷酷地把手插在兜里,一句话也没搭腔,似乎对话题不感兴趣。
最后一位男人凑了过来朝夏成宥走近一步,伸出手,笑得痞痞的:“你好啊,小夏童鞋,我叫杜西承。以后多多关照哦。”
他长得像邻家大哥哥,但是气质又不太正经。颜值也挺出众的,但是跟商逸信和周淮屿比起来还是差点。穿着白色背心,外面套了一件衬衫,黑色短裤,脚上一双拖鞋。可以说很随意了。
“你好你好。”夏成宥伸出手和他虚虚握了一下。
忽然夏成宥想起什么似的,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抬起眉头指着他说:“你就是早上六点给淮屿打电话的人吧?”
杜西承笑吟吟的:“对呀。”
但随即反应过来,惊讶:“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的目光在周淮屿和夏成宥脸上梭巡,然后眯起眼问:“难道你俩睡在一起?”
周淮屿双手抱臂,面无表情,一副关你屁事的表情。
杜西承猛地一拍周淮屿的肩,夸张地说:“你要死啊周淮屿。诶不是,你你你以前在宿舍,我跟老丁就碰了一下你的床你就揍我俩,搞得自己多高贵冷艳似的。原来你的床只给小竹马睡啊。啧啧啧。”
丁北肩膀撞了一下杜西承,撇嘴揶揄:“人家小夏是老周的竹马,我们是老周身边的牛马。牛马哪能跟竹马比。”
夏成宥:“我俩十岁就睡一个被窝了,所以也不奇怪了。”
心里还是在窃喜,原来周淮屿都不允许别人碰他床的啊。
杜西承故意调侃道:“哟哟哟,十岁就钻一个被窝了呀,这关系谁敢比啊。”
丁北冲夏成宥抬了抬下巴,问:“诶,小夏,你交女朋友了没?”
“我,”夏成宥本想说没有,但又一想到周淮屿让他装直男,于是撒谎点头。
“你小子可以啊。比老周强多了。诶老周多跟你小竹马学学怎么谈恋爱的。”丁北乐呵得不行。
周淮屿的脸色比刚才似乎差了些,扯起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我用得着学?倒是你,应该去报个班。”
一句话把丁北怼得体无完肤,伤害值100+!
说完揽着夏成宥的肩膀往校门口走,低头在夏成宥耳边低声说:“让你装直男就得承认交了女友吗。下次跟他们见面要你带女友带不出来怎么办?”
“额,就说分了。”夏成宥。
周淮屿揽着他肩的那只手捏了捏他的肩:“你是渣男么,说分就分。”
几个外貌出众的男人走在校园林荫道路上。时不时有大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偶尔有女孩子朝这边多看几眼,似乎被看得眼花缭乱,但最后都会落在周淮屿身上。
丁北问夏成宥:“诶,老周在南城大学这几年,我们怎么一次也没见你来玩过啊?”
夏成宥眨眼节奏乱了几分:“额我,我在外地念的大学。”
商逸信笑着说:“人家小夏童鞋是在江城念书的。”
“那也不至于一次也没来过呀,”丁北觉得真奇怪,“老周也从来没有提起过你。信子不说,我们都不知道他还有个竹马。你俩这关系也太怪了吧。”
夏成宥抿着唇不说话,余光注意着周淮屿。
丁北大大咧咧地走过来,一把揽过夏成宥的肩,力道还挺大,夏成宥的肩膀撞在对方坚实的胸肌上,还有点疼。
“既然没来过,那我今天就当个导游,好好给你介绍一番。”丁北指着校内的教学楼,十分热情地一一给夏成宥介绍着,像是学长带着新来报道的学弟参观校园一样。说得那是唾沫横飞,绘声绘色。生怕夏成宥听不懂似的。
杜西承推了一把丁北:“你跟小夏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没看见人家不感兴趣么。人家当然是想听老周的光辉事迹啦,你快讲给他听。”
“没有没有,丁哥介绍的那些我都很感兴趣。”夏成宥这回是真没说谎,他是真的对南城大学的一切很好奇。因为他对周淮屿的大学生活一片空白,现在在努力填补着那些空白。想要知道周淮屿在学校的一切点滴。
丁北以为夏成宥是在跟他客气呢,还真不介绍校园了,开始眉飞色舞地说周淮屿的那些事。
“老周啊,那可是咱学校的风云人物。大一刚来没多久就已经被论坛封为南大的校草了。你是不知道,他刚来学校时那死样,活像跟世界有仇一样,死气沉沉的,谁都不敢多跟他接触。但就是有不少人被他这死样迷得神魂颠倒的。”
“而且我跟你说哈哈哈哈,”杜西承还没开始讲就开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刚来的时候极度厌食,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直接在北院的食堂晕倒了。那场面,大家还以为食物中毒呢。结果送到医院才知道是饿晕的。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饿晕,笑死我了!”
杜西承收到了一记来自周淮屿的眼刀,立马闭住了嘴,但眼里的笑还是没收住。毕竟这是周淮屿为数不多的黑历史。
但夏成宥却笑不出来,脸上的神情越发难过。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的不告而别让周淮屿气得影响食欲了。周淮屿的食欲本就不好,还被他这么一影响,当然是什么也吃不下,也就晕倒了。
他现在有些不敢看周淮屿的表情,于是抬头望着丁北,转移话题道:“他在本专业上应该很优秀吧?”
南大的名牌专业就是计算机,周淮屿学的就是这个。
丁北又很疑惑:“啊?你不知道吗?他难道都不会跟你聊这些吗?”
夏成宥避开丁北疑惑的目光,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子:“额,我们一般不聊学校的事。”他并不想说两人八年都没有联系。
“……”丁北的表情写满了不理解,这还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么,不聊这些聊啥啊。
忽然一直沉默的周淮屿开口了,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看,也说不上难看,总之就是情绪不佳:“我接个电话。”说着拿起手机跟那头的人交谈着,加快步伐走在了他们前面。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工作狂啊老周,出来玩还接工作电话。就该给他手机偷偷静音。”杜西承说。
丁北揶揄他:“你以为跟你似的,有事没事去自家酒吧转转,来去自由,无拘无束的。”
杜西承马上怼回去:“你以为开个酒吧很轻松啊,经常都要被警察突击检查,还要处理打架斗殴,更要排查意外事故。跟你似的,整天就开着破摩托跟人玩命飙车,那才叫自由呢,死亡自由。”
“还是人家老涂舒坦,”商逸信笑着说,“就在自己纹身店里,有兴致了给客人纹纹身,没兴致了到处玩。又不用担心这个那个的。”
杜西承:“谁说老涂舒坦,人家压力大着呢,家里一直在催他回去继承家业。我看就你最舒坦吧,在老周公司当个部长,天塌下来了有老周顶着,平时没事到处撩骚。”
几个人互相怼着,谁也不怕得罪谁,就怕没怼舒服。
而夏成宥看着周淮屿的背影,有点后悔问这么多了,虽然他很好奇周淮屿在学校的一切事情,包括教授怎么样啊,同学怎么样啊,参加了什么活动呀,上课时什么样啊,追求者怎么追的啊之类的等等,太多太多了。
但是其实并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而是周淮屿自己给他讲。可是周淮屿并不想跟他讲这些,也不想别人跟他讲这些。
就好像在无形地告诉他——谁让你不告而别,这就是惩罚。惩罚你无法知道我这八年发生的事。
周淮屿一走,夏成宥才觉得和这四人一起怪怪的。他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但是这两人好像跟他很熟似的,一点都不见生。此时正用一种——嘿嘿嘿,没人管你了吧,那我们可要好好玩了哟的表情看着夏成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