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南王府,萧承禹百无聊赖地喝着酒,忽然听见外边一阵吵吵嚷嚷。他有些烦躁,喊道:“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
然后,就见萧径寒提着剑走了进来。
萧承禹吓了一跳,“哐当”一下手里的酒杯都掉了,“你、你干什么?”
只见银光一闪,萧径寒一剑抵在了他脖子上,沉声道:“裴青玉在哪儿?”
颈边一片冰凉,萧承禹也没听明白他说在什么,心惊肉跳道:“什、什么玉?你发什么疯?我没拿你东西。”
萧径寒目光似霜刀,冷冷地盯着他。
萧承禹叫他看得脊背发麻,壮着胆子问道:“你到底要找什么?”
萧径寒直直看进他眼底,一点点逼近,宛若阴曹地府的恶鬼,勾着唇角缓缓道:“你若是再装傻,我就一刀一刀割在你身上,从脸到肚子,再到大腿......让你浑身的血慢慢流干,再吊着你一口气,把肉一块块剜下来......”
萧承禹脸色都变了,上回被萧径寒掐着脖子,几欲窒息的恐惧又涌了上来。他呼吸险些喘不过来,冷汗从鬓边滚落。他不明白,从前萧径寒分明是怕他,可什么时候开始,竟疯成这副模样了?
“我、我没有,”萧承禹磕磕巴巴道,“我......我不知道你在找什么,我什么都没干,我没有......”
萧径寒没说话,沉默地盯着他,似在斟酌他话里的真假。
良久,他才开口道:“若不是你,便是你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萧承禹想了想,眉头皱起,有些犹豫道:“这几日,邬管家好像经常不在府里......”
“主子!”这时,程洄也赶了过来,对萧径寒道,“我想起来了,在找裴先生的时候,还有另一个人好像也不见了。”
“谁?”
“周远。”
裴青玉昏昏沉沉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着。
他一时有些茫然。他记得自己是要去孙大夫那儿的,可走到半路,却撞见了周远。
周远没头没尾地问他,要是萧径寒死了,自己是不是就能跟他在一起了?
裴青玉顿时恼了,寒声道,周兄莫要胡言。
周远突然笑了一下,而后猛然抬手一扬,裴青玉就见一阵白色粉末扑来,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是哪儿?裴青玉挣了挣腕上的绳子,见此处顶上漏风,一片杂乱,应当是荒弃已久的破屋。
是周远?裴青玉不解地想,他绑我做什么?
蓦然间,耳边响起了周远的那句话,“要是萧径寒死了......”
裴青玉心头一抽---他想干什么?!
破败的屋门“吱呀”一声响,裴青玉抬起头,见周远推门走了进来。
“青玉,你醒了?”
他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平日里一句寻常不过的问候。
裴青玉往后挪了挪,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青玉,”周远讨好般道,“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裴青玉眉间紧拧,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周远重复着他的话,忽地有些癫狂,“我要跟你在一起啊!”
他一把抓住裴青玉的肩膀,说道:“青玉,我喜欢你!你知道这些年,我忍得有多辛苦吗?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你,每多看一点,就更喜欢你一点,更想永远守着你,我做梦都在想你!可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跟别人在一起?!他有什么好的?!我才是一直陪着你的人啊!”
他竭力嘶吼,全然没有往常忠厚斯文的模样。裴青玉肩上被他抓得生疼,但还是道:“周兄,这些年,你对我多有照拂,我很感激。只是,我从来都当你是兄长,是好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不要当什么兄长、好友!”周远忿忿道,“我想了你这么多年,凭什么要把你让给别人?!你是我的,只要他死了,你就是我的了!”
裴青玉心里有些发慌,“周远,你冷静些,不要做傻事。”
“你放心,”周远像安慰他似的,“不用我动手的,有人说,会替我杀了他。”
“什么?”裴青玉心口仿若被人扎了一刀,他使劲地挣着手上的绳子,急道,“还有谁?你们做了什么?他怎么样了?!”
“他现在还没事,”周远瘆人地笑了笑,“之后就不一定了。”
“行了,”门外又传来另一个声音,有些苍老,催促道,“该去办你的事了。”
周远温声对裴青玉道:“青玉,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不,”裴青玉挣扎道,“你放开我,周远!”
“你再等等,”周远道,“等萧径寒死了,我马上放开你。”
裴青玉决绝道:“你若敢伤他,我定与你拼命!”
“他对你就这般重要?”周远眼神更加凶狠了,“那我更要杀了他!”
萧径寒一行人赶到周远家时,那儿也是空荡荡的。
他们在屋里搜寻了一番,却发现了另一些东西---裴青玉写了批注的书,用旧了的扇子、发簪......甚至还有几件衣衫。
裴青玉先前以为丢了的东西,都一件件藏在周远的床头上。
萧径寒脸色越发难看了,紧握的拳头“咯吱”作响。
“你们是谁?在我家里做什么?”
屋外传来一阵吵闹,萧径寒走出去一看,与周远四目相对。
“萧、萧......”周远猝不及防,他本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去竹屋给萧径寒报信的,却不曾想,在自己屋里就撞上了人。
“阿霁兄弟,”他连忙搬出早已在心里想好的说辞,焦急道,“我正要找你呢,我方才在村口见着个人,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萧径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哦,什么话?”
周远强装镇定道:“他说,要救青玉,就带王爷去南边的十里亭。”
他说完还装着一脸担忧道:“阿霁兄弟,青玉是不是出事了?”
萧径寒凉凉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他有没有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周远脸色一僵,“阿霁兄弟,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他话音未落,就见萧径寒陡然扑了过来,手起刀落,一下扎在了他的大腿上。
“啊!”
他一声嚎叫,腿上鲜血直流。
“你不知道?”萧径寒一手握着扎入他腿上的刀,缓缓转动,痛得周远惨叫不已。
“演得这般拙劣,邬管家还敢让你来,”萧径寒讥讽道,“看来,你在他那儿,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周远脸上血色全无,惶然道:“你、你怎么知道,邬管家......啊!”
血红的刀倏然拔出,又猛地扎入。萧径寒目光森冷道:“不该是你的,就不要肖想,否则,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
周远疼得意识不清,淋漓的鲜血染了半身。他哆嗦着,喃喃道:“他是我的,我的......啊!”
腿上又是一阵剧痛,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了。
十里亭边,晕沉的裴青玉被吊在一棵粗壮的树上,底下是一个布满刀刃的深坑,一旦掉入,必然浑身扎穿。
而裴青玉腕上绳子的另一头,正绑在邬管家身后的树干上。
萧径寒带着人,驾着马车赶来十里亭时,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看着裴青玉被磨红的手腕,不禁一阵心疼。
“三公子,”邬管家一手抓上身后树干的绳子,问道,“王爷呢?”
萧径寒掀开车帘,对车内的人道:“皇上,有人要见你。”
萧阙抬眼瞥了邬管家一下,“哼”了一声道:“就这样贼眉鼠眼的逆贼,也要朕御驾亲征?真是朝中无人!”
邬管家:“......”王、王爷?
第79章 床底下找到的
邬管家一脸愕然地看着马车内的萧阙,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他跟了多年的主子。
“王爷,”他张了张口,不死心道,“您真的不认得老奴了吗?”
“什么王爷?”萧阙不悦道,“放肆,朕是天子!来人,把他拖下去斩了!”
邬管家:“......”
邬管家转头看向萧径寒,怒不可遏道:“你们把王爷怎么了?!”
萧径寒轻叹了口气,道:“是他自己想不开,魔怔了。”
多年的江山美梦,一朝成空,便成了梦魇。
邬管家心中一片悲凉。他利用周远,抓了裴青玉,都只是为了换他家王爷出来。无论之后王爷是想安稳度日,还是东山再起,他都愿意追随王爷。
可不曾想,转眼之间,他家王爷连他都不认得了。
“都是你,”邬管家一张老脸愤恨不已,“若不是你,王爷怎会变成这副模样?!我要杀了你!”
他一声令下,林中骤然蹿出数个黑影,刀光银刃砍了过来。
暗卫们立马挡了上去。
萧阙在车里喊道:“护驾!护驾!”
邬管家痛心疾首道:“王爷,老奴是来救你的呀!”
萧径寒立刻道:“不是,他想谋反,他家王爷想当皇上。”
萧阙一听,一声大喝道:“大胆,竟敢觊觎朕的皇位!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来人,把他们都杀了!”
邬管家:“......”
裴青玉在刀剑声中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见下边一片混乱,一时有些发懵。
萧径寒目光一直没离开过他,见他醒来,不禁有些欢喜,想着该如何救他?
可邬管家眼见王府的人渐渐落了下风,心头的怒火愈燃愈旺,几乎烧红了眼,“该死!你们都该死!那便都一起死!”
他转身就去扯树上的绳子,萧径寒心脏一紧,举起手中的刀就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