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小鬼顿时一滞,连哭泣声都不敢发出,他们相互拥着,大大的眼睛里面都是恐惧。
江兆抬步走过去,两只小鬼吓得完全不敢动了,但眼泪如小珍珠一样不断地掉落。
他抬起手,将灭魂符在他们面前扬了扬:“怕了?”
两只小鬼魂体疯狂地抖着,这个天师真的太可怕了,他不仅要杀鬼,杀前还要恐吓羞辱一顿,他们真的很后悔出来乱逛。可是,以前他们都是这个时候出来玩的,谁知道在这种荒郊野岭会撞见一个凶恶的天师啊。
难道他们就要彻底死了吗?
呜呜呜……
“不会说话吗?”
两只小鬼带着哭腔回答:“怕。”
呜呜呜!
“怕还出来乱跑。”江兆将灭魂符一收,抬步往山下走去,“幸好我不随便杀鬼,算你们走运。”
“两只小鬼,赶紧回家去吧,遇见别人可没这么走运了。”
两只小鬼:“……”
他们着实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转折。
所以,那个看起来也没那么凶恶的天师,刚刚只是吓唬他们一下,没打算灭掉他们?
“呜呜,他刚刚的模样真的很吓人。”
“哥哥,他走了。”
“真的走了吗?”小男孩连忙往山下的位置看去,江兆的背影正好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擦了擦眼泪,抱着旁边的小女孩就大声哭了起来,“啊啊啊啊,好吓人啊,哇呜呜呜,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死了。真的太吓人了,呜呜呜,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唉。”
小女孩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背,跟着哭:“是好吓人,呜呜。”
江兆没走一会儿,感觉到之前那两只小鬼狗狗祟祟跟在他身后。这两只小鬼看穿着应该是古代鬼,估计存在些年头了。刚刚被吓得不轻,竟然还敢跟来,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胆子大还是无知。
不知道他们跟着他做什么,江兆没转身。若他们真的有什么难事想要他帮忙,等他们开口就是了。除非他们有危机,不然主动开口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估计又会把他们给吓到。
他循着原身的记忆下山,大约二十分钟,他到了山下。视野开阔了不少,周围也不止山石草木这些了,还有房屋,田地,电线杆等。
他凝神一听,稍远的地方传来说话的声音。
“陈余海真撞邪了啊?”
“看着像是,今天一早就疯疯癫癫的,喊着不要过来,谁要来了。现在陈家闹翻天了,他在院子里又崩又跳的。总不可能是得病了吧?他那模样只能是撞邪。”
“用那些驱邪的法子了吗?糯米,黑狗血,公鸡血这些?管他有没有用,都试试看成不成。”
“都试过了,没用。不过陈春崇说以前认识个高人,给那个高人打了电话,高人正赶来呢。你好奇就过去看看吧,我这边要不是有点事,还真打算去围观一下的。我和他们说了,等那个高人来了给我打电话,到时候再过去看……”
听到这里,江兆也往陈家的方向走去。
原身那回下山遇见了这事,并且还出手了。陈家确实有厉鬼作祟,原身可没心情调查原因,上去就把闹事的厉鬼给灭了。原身是万年难遇的天才,对付区区一只厉鬼连剑都不用拔。
陈家人对他感激不已,他不在意这些感激,只觉得厉鬼这些就不该存在。他不喜欢陈家人的嘴脸,灭了厉鬼便立马离去了。
江兆这回过去不会贸然出手,身为天师,遇见厉鬼作恶肯定会管,但前提是这厉鬼要伤害无辜。若对方只是有仇报仇,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他过去瞧瞧自然是想看看陈家人和这厉鬼有什么因果,以及陈家人已经请了高人来帮忙,这厉鬼若只是报仇的话恐怕讨不了好。
那时他就需要出手做点什么了,毕竟这厉鬼被原身杀过,属于任务范畴。
远远地就能看到陈家的两层楼房,那里已经围观了许多村民,还有各种说话声传进他耳朵里。
江兆不仅看到了楼房和村民,也看到了陈家的楼房被布置了阵法,还看到了一只披头散发的厉鬼正在疯狂地捶打陈家楼房外面的阵法。
他慢悠悠往那边走过去,还不等走到人群,便有人眼尖发现了他的存在。
好几个村民连忙围到江兆的面前,眼神都带着尊敬,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对着江兆别扭地拱手:“请问,你是陈家请来驱邪的大师吗?”
陈纪祥嘴里询问着,心里却在嘀咕,这个大师未免太年轻了吧,瞧着不过二十岁左右,真的能驱邪吗?不会是骗子吧?对方这身装扮又像模像样的,加上陈家人确实是打了电话请高人过来驱邪,可真的好年轻。
“大师?”江兆略有些疑惑地说,像是想起自己的装扮,摇头否定,“不,我不是大师,这是cosplay,角色扮演,知道吗?”
“我cos的是一名天师,来这边拍小视频。”江兆还顺手将手机摸了出来,点开摄像头开始拍,“叔,你们这边的风景还不错呢。”
原本有些激动的几个村民立马止住了声音,现在小视频很流行的,他们大致知道cosplay是什么。他们玩的短视频软件上,刷到过扮演各类角色的视频,扮演天师和道士的很少,倒是刷到不过不少自称道士的。
“原来是这样啊。”陈纪祥平时也刷短视频,就算本身没什么文化,网上刷得多了基本知道一些词语,平时村里的小孩都会念叨这些,他笑了出来,“我就说陈家请来的大师怎么会这么年轻,真的是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遇见骗子了呢。”
“小伙子,你也是玩视频的吗?”陈纪祥问了起来,一脸的兴致,陈家的事情他们这些普通人解决不了,高人还没来也挺无聊的,村里难得来一个外人,还是玩角色扮演的,那肯定要拉着聊一聊。
江兆说:“刚开始玩,先拍一些素材试试。”
“叔,你们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江兆率先转移话题,角色扮演就是个借口,他不想在这方面扯太多。
陈纪祥注意力确实被转移,他目光转向陈家的楼房:“陈家有人撞邪了,今天一大早都在闹,一会儿拿东西砸,一边吓得发疯,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开始还以为是发疯病了,村里人还说要帮忙将陈余海送到镇上医院里去看看呢,不过被拒绝了。陈家人都说是撞邪了,去医院治不了,得让高人来解决。”
“据说高人已经在路上了,刚刚小伙子你穿着这一身过来,我才以为你是来驱邪的大师。”
江兆恍然:“原来是这样。”
“那高人什么时候来?”他又问。
陈纪祥摇头:“今天应该能到,要等到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话到这里他压低声音,“这事确实是有些邪门儿,就冲着陈家人明明吓得满脸苍白,死活都不往外面走一步,多半是真的有点问题。”
“不知道是撞见了什么。”
江兆跟着陈纪祥挤进人群,有人小声嘀咕是驱邪大师到了吗?
不用江兆开口,陈纪祥就帮忙解释:“不是大师,这个小伙子不是驱邪大师,是路过来围观的。这小伙子玩cos的,你们平时都刷短视频,就是那种扮演各种角色的,知道吧?这小伙子就是搞这个的。”
“哦,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这么年轻的驱邪大师,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原来不是大师啊。”
“小伙子你的账号是多少?我给你关注一个。”
“小伙子这身看起来是像模像样的,就是人太帅气了点,拍拍视频还好,要干驱邪算命这种事情估计没人会信。”
江兆随意应付几句,又将话题转移到陈家身上,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不知不觉间江兆挤到了前排,也看到陈家院子里面的场景。
院子里面目前有三个人,一个面容惨白的中年男人,他目光恐惧望着那个正在捶打阵法的厉鬼。他的左右各站着一男一女,头发已经花白,正抓着中年男人小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慰。但他们的安慰完全不起作用,中年男人时不时用恐惧的目光看向那个捶打阵法的厉鬼。
“她还在敲。”
“爸妈,她还在不停地敲。”
“大师什么时候来?阵法已经出现裂痕,快支撑不住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说话时不断地抖着。难以想象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会缩在两个老人的中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
“别怕,别拍,已经给刘大师打过电话了,刘大师在路上,很快就过来。”
“等刘大师过来了,一定会将外面作乱的妖魔鬼怪给除了,以后她再也不会作恶。”
江兆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偶尔和身边的村民搭个话。
在和那两只小鬼分别之后,他就将身上的气息完全掩盖,因而趴在阵法上不断敲打的厉鬼没有感应到属于天师的气息,依旧狰狞着面容使劲儿破阵。
江兆这个位置能看清楚陈家人的面容,他将力量凝聚双目,这下是看得更清楚了。顷刻间,他看到了陈家人和外面正捶打着阵法的厉鬼之间的因果线。
厉鬼是来报仇的。
原身确实是杀错了。
“叔,这家人就三个吗?”江兆问旁边的陈纪祥。
陈纪祥说:“倒不是,好几口呢,陈余海还有一对儿女,女儿挺争气的,勤工俭学读了大学,还是个名牌大学,目前在大城市工作,工资很高。儿子还在读高中,成绩就比较一般般了,读的是住校,哦,今天正好是周五,估计下午会回来。小孩也十七岁了,半大小伙子,陈家发生这种事情,他下午回来还能帮着照看下家里。”
“感觉这么一闹,余海家几人都要病一场。”
“不知道大师什么时候来,得找出余海是怎么撞邪的才成,万一咱们也不小心遇见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等下问问大师卖不卖护身符,驱邪符这些,买一个戴身上安心点。”
事情到现在,村里人都不觉得陈余海是发了疯病,对中邪的事情深信不疑。
江兆没插话,听着这些人议论,同时观察着那不断捶打阵法的厉鬼。
待他们说得差不多,他又问起了陈纪祥:“叔,这家没女主人吗?”
“这个啊,以前有。”陈纪祥没想到江兆会问这个,表情稍稍变了,略带着些痛恨,他低声讲道,“十年前抛下两个孩子跟野男人跑了,再没回来过。”
“要我说常美芳是真的狠心,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一眼。”
“不知道那野男人有什么好的,陈余海能干活,人又老实,现在女儿也出息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
“陈悠现在混出头了,常美芳以后可别回来认孩子,要孩子孝顺她吧?”
“还真不一定,现在新闻上不是有那种不要脸的父母吗?生个孩子不养,送了,卖了,扔了,等将来孩子长大了又说要认亲,很想孩子,心里很后悔,当初是逼不得已什么的。啊呸,谁不知道他们是想找个养老的呢。这种嘴脸见得多了,常美芳还敢回来吗?咱们村可不欢迎这种人,她要敢这么不要脸回来,我第一个拿扫把撵人。”
“别让这种人回来占便宜,丢下男人和儿女跑了,自己年轻时候潇洒够了,等老了动不了了,就回来找孩子养老,美得她。”
江兆听见耳边的谈话,同时在观察捶打阵法的厉鬼。村民的议论传到她那里,她只往这边看了眼,身上闪过煞气,最后还是没有做什么,目光狠狠盯着陈余海的位置,继续捶打阵法。
这时,角落里传来两只小鬼的声音。
“他不是天师吗?为什么不抓那只厉鬼呢?”
“哥哥,刚刚他说自己不是天师,是玩cos的。”
两只小鬼都很迷惑,这个奇怪的天师只站在这里居然不动手只围观,还不承认天师的身份,究竟是想做什么?
江兆:围观,吃瓜。
一个小时后,已经有村民散去,但还有看热闹的在周围,江兆自然也在。
陈余海突然发出一声恐惧到了极点的喊叫声,跳起来就往屋子里面跑去,这一动静顿时引起所有人注意。
“破了,要破了,马上就要破了,阵法的裂痕越来越多。”是陈余海的声音。
陈春崇和姚惠梅也吓得发抖,陈春崇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陈春崇的声音抖着:“刘大师,你过来了吗?余海说那东西快破了,你赶紧来啊,你要是再不来,余海就要被那个东西害死了。”
“十分钟,再撑十分钟,我给你们说个法子,你们照着去做,应该能支撑十分钟。”
“好,好。”陈春崇大喜,听得连忙点头,没挂断电话,听着电话里的指点和姚惠梅忙碌起来,需要的东西家里都有。
江兆发现他们照着做了之后,楼房外面的阵法又稳固了。那捶打阵法的厉鬼狠狠看了陈家人一眼,捶打的速度加快快不少。
江兆开始在周围走动起来,藏在袖子里面的手不断掐动法诀,不多时,周围多了一个阵法,只是眼下阵法还未启动。
这回他不仅留意厉鬼的动静,也留意着外面。
大约九分钟,有灵力波动出现,不等他回头,有村民发现来人。这人穿着一身道袍,模样仙风道骨的,留着山羊胡子,年纪在五六十的样子,单是长相就让人觉得是个大师。
有村民连忙上去搭讪,问他是不是陈家人请的刘大师,得了对方点头,连忙将人带过来。
“刘大师来了。”村民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