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气压很低,温度直线下降,小李都感觉后面诡异的气氛,赶紧把隔屏打开。
隔屏升起来,后面是一点光都没有。
白钰不喜欢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会不安,这种感觉很不好,所以他的手机屏幕一直是亮着的,但怕打扰贺江休息,他把亮度调到最低,只要有点微弱的光线就好。
晚上医院很安静,各科室都下班了,只有急诊。
听到挂号费,白钰立马转身往外走。
“三百?我不看了。”
贺江和收费员说了声“抱歉”,追上去把人抓住,白钰想甩开没成功,两人僵持了半天,被贺江半搂半抱拖着走。
“又不让你出钱,别乱跑。”
白钰小声嘀咕:“说得跟不要还一样。”
“说什么?”
“我说太贵了,明天我自己来看。”
“是吗?你会来看?白钰,我要不是早认识你,我真信了。”
其实贺江听到了,故意问的。
白钰还想还他钱,是真的不想跟他扯上一点关系了。
贺江心口微微一滞,闷闷的,感觉有千斤重物堵在心口,喘不过气。
“你们还挂不挂号?”
第十四章 借钱
“挂。”
贺江加大了手上钳制的力量,白钰吃疼地倒吸一口气。
从小到大就打不过贺江,几年后还是打不过。
白钰灰头土脸,感觉自己在贺江面前就是一个弱鸡。
贺江低头看他白皙的手腕红了一圈,再用点力都能捏断了,意识到自己太用力。
这时候贺江才注意到,他好瘦,瘦得剩骨头架子了。
钳制的力道骤然消失,贺江五指松了一点,给他留了点活动空间,一旦他想跑,五指会立刻收拢。
他拧不过贺江,还是去看了医生。
缴费,抽血,做B超,贺江跑上跑下,全程都抓着他。
他去抽血,贺江在旁边死死盯着他,没给他任何逃跑的机会。
医生说:“他常年营养不良,胃病很严重,生冷辣一点都不能碰,得好好养,我给他开点药!”
“不用。”
白钰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贺江“你有种敢说,我就弄死你”的目光,给噎回去了。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
“饮食清淡,得有营养,多喝汤补补,鸡汤鱼汤都可以,不过也不要多喝,一周两三次。”
白钰兴致缺缺,贺江比他这个病人都听得上心,他的胃太金贵,但现在他没有金贵的命了。
亲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如果不是大哥还在牢里等着他,他可能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贺江一出医院,就把他训了一顿。
“药记得吃,听到没有?不把自己的身当回事,疼的还是你。”
在他生病这件事情上,贺江一直非常严厉,其程度一点不亚于父亲拿着棍子打他两下。
小时候他最怕贺江生气,因为贺江一生气,他就没钱花,没零食吃。
白钰想说,他有好好吃饭,有好好吃药,他从前喜欢吃的、想吃的,现在都不敢吃了。
他只是缺钱,买不了大鱼大肉,天天白粥、挂面,能有营养才怪。
可是,他一句话的都说不出口,说出来好像是在求安慰。
只是谁都可以误会他,被贺江说一句,他就觉得委屈的不行。
贺江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发现他还在原地发呆,转头往回走。
“怎么哭了?”
“没有,你看错了,我没哭。”
白钰别过脸,手指按压了一下眼角,快速的用手背擦掉,眼眶里的水汽瞬间就蒸发了。
白家的事贺江是回国以后才知道的,知道后就一直在找他,结果他号码换了,动用了点关系才知道他在给华如芯当助理。
两人一前一后上车,一路上沉默不语,白钰拒绝交流,贺江拿他没办法。
“我到了,谢谢。”
白钰的客气,让贺江感受到了他的疏离。
“不请我上去喝杯水?”
他看了贺江很久,久到贺江都以为他要拒绝了。
白钰闭上眼睛,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过了一会再睁开。
“你来吧。”
贺江看着他纤瘦的背影,漆黑不见底的瞳孔微缩,充满了心疼。
小李打破了沉默:“贺先生,您还需要去什么地方?”
“不用了。”
贺江下车掏出钱包,随便抽了几张,打发了代驾,跟着白钰上楼了。
这里的环境,贺江看一次难受一次。
白钰没关门,贺江进来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实际上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差。
潮湿、阴冷,客厅就巴掌大,一个沙发占一半,电视机柜往沙发前一放,几乎没有多少空间了。
贺江个子高,原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拥挤了。
“喝吧,喝完了,赶紧走。”
砰!
水杯放在茶几上,白钰冷硬的态度,更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吃疼而故意装出来的。
吃苦的是他,心疼的是自己。
贺江都心疼死了,哪舍得对他发脾气,刚坐下,沙发就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中间还有块塌陷下去了,坐得很不舒服,调整了几次都硌人。
贺江的动作,白钰看在眼里,扔了一个靠枕给贺江。
“今天出门急,忘了垫。”
贺江接下,垫在沙发上,在坐就舒服多了。
贺江捧着水杯喝的很慢,白钰一直在旁边站着,一杯水贺江喝了快半个小时,眼看天都要亮了。
白钰熬不住了,死死咬着下唇提神。
贺江无奈地轻叹:“你还缺多少钱?”
“什么意思,要给钱我啊,那你想要什么?”
白钰去关上了门,静谧的空间,能听到他们两人说话的回音。
不过白钰没有给贺江说话的机会,接着说:“其实你跟那些想睡我的人,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你想睡我的时间更久一点。”
“贺江,我到底是有多可悲,现在只能沦落到用身体换钱吗?”
砰!
贺江放下水杯,还有一大半水溅出来,茶几全是水。
贺江脸色难看至极,薄唇紧抿,语气带着罕见的温怒:“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钰,我们从小就认识,我这十几年怎么对你,你心里清楚,如果我真的只是要你,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你能反抗吗?”
白钰脸色瞬间白了,双拳紧握,他知道贺江说的是事实,但对他来说这就是奇耻大辱。
贺江不是他二叔,不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如果贺江是他的敌人,他可能三年前骨头渣子都不剩。
任人宰割的滋味,并不好受。
“不能,所以贺总想怎么样?”
“你能给我多少钱,如果数字让我心动的话,和你睡一觉也不是不行。”
白钰边说边脱,外套都被他扔在地上,体桖都被他掀起来,露出一小节白皙纤细的腰身,只看了一眼,贺江就口干舌燥。
贺江按住了他的手,将衣服放下来。
“我喜欢你,从来没有想过强迫你做任何事情,如果有一天你是心甘情愿这样做,我会更高兴。”
“卡里有五千万,密码是我生日,不是无条件的,算我借你的,给我打欠条。”
“哦。”
白钰几乎是逃回房的,关上门心跳如鼓,脸颊温度很高,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爆红。
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躺在床上,愣了好一会。
他刚刚在做什么?在贺江面前脱衣服,好丢人,被气晕头了。
虽然他们还一起洗过澡,但那是五六岁的事了,长大以后,贺江突然就变得很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