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此刻,看着盛如珩紧张地为一个旅游的邀请找理由的模样,他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好,想玩几天?”
“姜医生只给我开了七天的药。”
“那六天?”盛如珩说,“我今晚回去就做攻略,你把身份证号码发给我,我定机票和酒店,你回家收一下东西,明天我们就可以出发。”
“说走就走啊。”裴聆有点惊讶,但他的心却因为盛如珩的果断和执行力而快速跳动起来。理智的顾虑都被兴奋和期待的情绪压了下去,他已经在想自己回家应该带一些什么东西出发了。
“当然了。”盛如珩朝他笑,“勇敢的人先看世界。”
把裴聆送回家,盛如珩看了眼手机,才看到微信好几条未读信息,都是来自方序然。
这人玩心重,大概是最近太无聊了,冷峭寒就成了送上门来的乐子,微信发来的几张照片里,背景是酒吧,光线有些暗,冷峭寒坐在角落的卡座,桌子上摆满了酒,看起来一副买醉的颓丧模样。
[方序然:钱叔说助理已经在着手解约的事宜了。]
[方序然:他在FREE喝酒,你要不要过来?]
[方序然:他经纪人在,我还带了两个保镖。]
想到监控里这人朝着裴聆的家门又喊又叫的模样,盛如珩眸色沉沉,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得很快,方序然在那端话音带笑:“珩哥?”
“发个定位给我。”盛如珩发动车子,言简意赅,“我现在过来。”
身败名裂不够,一无所有也不够。盛如珩想,冷峭寒要比裴聆更痛苦,才算道歉。
挂断电话,盛如珩给家里的生活管家发了个信息,两人的身份证号码,让他帮忙定好明天下午飞S市的机票,这几天住的酒店,再做一份S市和Y市的旅游攻略。倒不是他偷懒不自己做,而是专业的人会给他最优路线,他只用和裴聆在其中选喜欢项,省心又省事。
把车停进停车场,盛如珩跟着导航定位往街道里走,这一条街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吧,有一些店是日咖夜酒,装潢看起来很有氛围感。而FREE在街道拐角的地方,这个点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显得很冷清。
盛如珩一进店门就在吧台看到了方序然,视线在店里环视一圈,也看到了斜对角卡座里的冷峭寒。桌上的酒瓶七倒八歪的,冷峭寒看起来已经喝多了,他旁边坐着三个人,还在给他倒酒,劝他喝酒。
“偶遇的?”盛如珩看向方序然。
方序然笑着端起手边的酒,一饮而尽:“当然是故意来堵他的。”
他说:“你要是不来,我就打电话给真真姐了。”
盛如珩皱了皱眉头:“别给李真真说。”
他在裴聆做咨询的时候,去看了李真真的微博,大概猜到了李真真和裴聆是好朋友,虽然好奇他们俩怎么会认识,但他并不想现在就让李真真知道他和裴聆认识,并且帮裴聆出气的事。
他和裴聆之间,就只是他和裴聆,不需要任何人牵线搭桥,不需要任何事邀功。
他自己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走到裴聆面前。
方序然挑了挑眉:“做好事不留名啊?”
盛如珩撒了一个谎,就得圆谎:“打架这种事,不需要女孩子动手。”
“那倒是。”方序然朝冷峭寒那边卡座的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跟冷峭寒说了声什么,两个人就扶起冷峭寒往外走,冷峭寒那个经纪人则去吧台结账。
“那是你的保镖?”盛如珩跟着方序然起身,跟上了冷峭寒他们。
“放心,他们是专业的,就算冷峭寒事后报案或者做什么,也牵扯不到咱们身上来。”方序然笑了一下,点开微信给司机发了条信息,“而且冷峭寒的经纪人是个会来事的,会把这件事处理漂亮的。”
两个保镖把人扶到了偏僻的巷子口,夕阳西斜,落日的余晖和空气都还裹挟着夏日的燥热,冷峭寒像一团烂泥一样被扔在了地上,他的经纪人朝着他的胸口猛地踹了一脚。
“我|他|妈跟你说了多少遍,少在外面乱搞,不听,现在好了,全网骂名,平台解约,带了你我真的是倒了血霉。”
冷峭寒痛得整个身子都蜷缩了起来,眼前有些发黑,只能隐约看到有人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勉力地抬起眼皮,男人逆着光,看不清眉眼,他还来不及说话,又是猛力的一脚踹在了他的肩膀上,痛感和眩晕感叫他闭上了眼。
不知道是拳头还是脚的踢打落在身上,额发和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冷峭寒痛苦地喊叫着,阳光分明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他战栗着缩成一圈躲避拳脚踢打,几分钟的时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你们……到底是谁。”
“陈,陈哥,这次的事是我错了,但是这几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冷峭寒握紧了拳头,耳鸣叫他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只能竭力吼叫着,“你帮着外人整我。”
冷峭寒的经纪人听到他的话,想到这几年两个人的共事,心里有一瞬间的不忍,只是一看到方序然,他心里的那点恻隐就消散了去。
“我帮你的时候,我的话你听过吗?”他摇了摇头,“现在你得罪的人,我想帮你,也帮不了你。”
冷峭寒晃了晃头,看向站在一边的男人,眼睛忍着刺痛,模模糊糊地看清了他的长相。
“是你。”冷峭寒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疼痛叫他无法思考,撑起身子又被踩住背,而那个男人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足够羞|辱他了。
他的脑子在痛感里倏然变得清醒起来:“你……是为了裴聆?”
“痛吗?”盛如珩看他被压着脊梁踩在地上,蹲下了身,“后悔吗?”
冷峭寒没有说话,只是咬紧了牙,把口腔里的血腥味咽了下去。
“不要再出现在裴聆面前。”盛如珩语气低缓,“不然,你会比今天更后悔。”
“把人送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他站起身,“医药费算我的。”
两个保镖闻言,看了方序然一眼,见他点头,才把冷峭寒扶起来。
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巷口,冷峭寒的经纪人想和方序然搭话,讨好地笑着喊了声:“方少。”
“跟着去医院。”方序然漆黑的眼眸映着细碎的阳光,眉宇间都是张扬的笑意,“可别耽误检查和治疗。”
说完搭上盛如珩的肩膀:“珩哥,喝两杯?”
“改天吧。”盛如珩顿了顿,“我还有点事。”
方序然看着盛如珩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有些意兴阑珊地掏出手机,准备在群里摇人。
正巧群聊弹出一条新的消息。
[禾火:跳海live house,有人没?]
头像是只被人捧着脸的萨摩耶,毛茸茸的脸上还有浅粉色的腮红,看起来怪可爱的。
方序然笑了笑,食指在这人的头像上点了一下,发送消息。
[一万多点:有。]
作者有话说:
不提倡以暴制暴,小说情节需要,请勿带入现实。
第16章
落日仅剩下的一点霞光撒落在寺庙的屋脊上,一堵红墙好像把世界分割开来,一边是熙熙攘攘人声热闹的街道,一边是静静伫立千百年的“灵应寺”的寺牌。
这个点的寺庙几乎没什么香客了,盛如珩踏入庙门,沿着青石板往里走,大殿门口的香火炉一层围着一层,高低错落。低的一排排插着蜡烛,高的两层整齐燃烧着香火,白烟缭绕,火花摇曳,香火的气息和悠扬的晚钟声让人的心都跟着沉静了下来。
大殿中有僧人静坐蒲垫上,木鱼声清脆,低声诵经,盛如珩想到自己不久前才把人按到地上打,再看大殿里庄严肃穆的佛像,垂下了眼。
大红色的功德箱立在佛像前,上面与时俱进地贴着一张二维码。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把自己特意取的现金投进功德箱里。
然后在蒲团前跪了下来,俯身三拜。
他来还愿,也来许愿。
还裴聆平安醒过来的愿,求裴聆从此万事胜意的愿。
心里惦记的事终于做了,盛如珩开车回家的路上心情无比轻松。
他把管家定好的机票、酒店信息还有攻略内容都发给了裴聆,让裴聆先看看,到家以后再讨论修改。
在车库一停好车,盛如珩就拨了电话给裴聆,裴聆接的也快,清润的嗓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像是贴着耳边的低语,让盛如珩耳朵都有些发痒。
“你到家了?”
“嗯,进电梯了。”盛如珩摸了摸自己的耳根,问他,“攻略你看了,有什么不想去的地方,或者是其他想去的地方吗?”
“攻略做得很好啊,可以不用改。”裴聆笑了笑,“我其实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就是一直想去南方玩玩,看看南方的园林,南方的山水,散散心,所以行程其实可以不用安排那么满。”
“那待会我们删减几个地方。”
裴聆说:“对了,你算一下机票钱和酒店钱,我转给你。”
盛如珩想说不用,又想到以裴聆不喜欢麻烦人和欠人情的性子,如果他不要机票和酒店钱,怕是出去玩的这几天裴聆都要想法设法地为他花钱,玩不尽兴。
他应道:“嗯,等等我算一下跟你说。”
反正裴聆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他少报一点就是了。
盛如珩按开门锁,客厅的灯大亮着,唐九歌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堆吃的,还有几罐啤酒,在玩游戏。
手机里的背景音效夹杂着女人闲聊的声音:“小6你下局说话硬气点,视角开得这么正,怎么还能让狼牌给抗推出去了。”
“那我拿个狼牌,听他把我两个队友都点出来了,我不得抗推他么。”唐九歌剥着小龙虾,抬眼看向盛如珩,问了句,“珩哥,吃点?”
盛如珩今天忙了一下午,没来得及吃东西,这会儿确实饿了,但想到耳机另一端的裴聆,他摇了摇头,想着回房间点个外卖,然后和裴聆敲定行程。
“你室友玩狼人杀?”裴聆听到了熟悉的游戏背景音效,问了一句。
“嗯,他什么游戏都会玩一点。”盛如珩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镇荔枝红茶,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了空调,然后拿手机点开了外卖软件。
裴聆问他:“你玩吗?”
“会玩,但玩的不多。”
“有机会的话一起玩。”裴聆来了兴趣,“我好久没玩游戏了。”
“好,改天一起玩。”盛如珩给自己点了烧烤,切回微信,点开写攻略的文件,“今晚我们先来看看,把哪些行程删减一下。”
两人商量着敲定了行程,盛如珩把自己的旅行包拿了出来,正整理着衣物,房间门就被敲响了。
开门,唐九歌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拎着他的外卖:“你的烧烤。”
视线落在盛如珩打开的旅行包上,唐九歌愣了一瞬:“你要出远门啊?”
“嗯,出去旅游几天。”盛如珩接过外卖,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明天走。”
“这么突然。”游戏里的发言唐九歌没怎么听了,而是好奇地问道,“和谁啊,去哪儿?”
“去S市那边。”盛如珩顿了顿,“和朋友。”
“刚放假那会儿问你要不要自驾走C省,是谁无情地拒绝了我?”唐九歌挑了挑眉,“哪个朋友面子这么大……”
盛如珩伸手点了下耳机,裴聆怕打扰他和室友讲话,就一直安安静静的,所以唐九歌说的话,他应该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