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星问他:“杨菁前辈找你有什么事吗?”
顾夜宁说:“你知道我们之前的拍立得照片被作为抽奖的奖品发给粉丝了吗?”
卫南星说:“知道啊。”
顾夜宁:“……我怎么不知道。”
卫南星笑着说:“那我猜你也不知道之前节目组把我们做活动的签名球也拿去作为解锁视频的奖励了。”
顾夜宁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相比于节目组那他们的照片和签名给粉丝这件事,他更不能理解的是自己的一张拍立得照片居然价格上万——难道不是自己站在原地,负责拍摄的工作人员“喀嚓”拍一张,甩一甩成像之后就完成的,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吗?为什么会有那么离谱的价格?
“是关于前辈有你的拍立得的事?”卫南星只想了想,就把顾夜宁的问题和杨菁的举动联系在了一起。
“你怎么知道?”
“前阵子听隔壁宿舍的人说的,说杨菁前辈把你的那张拍立得晒在了ins和微博上,一堆粉丝去她的评论区表示羡慕。后来又有人说是官方操作,你的粉丝大骂官方暗箱操作,官方好像还答应出一个弥补政策,具体的弥补内容还没出消息。”卫南星说。
但是大家都知道顾夜宁对这些不是很关心,所以哪怕听到了这些小道消息,也没人特地和他提起。
“怪不得……”顾夜宁喃喃地说。
怪不得杨菁跑来特地和自己说了一声,要把照片送给别人这件事,应该是拍立得事件闹得比较大,她以为自己也知道了,所以出于谨慎还是趁着这个机会特地和自己说了一声,没想到顾夜宁本人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不过还算好。”卫南星以为顾夜宁是在担心其他事,“虽然前辈把照片晒出来了,但是你的粉丝应该并没有怎么攻击过她,被怀疑暗箱操作之后,大部分人也是去冲着官方发泄怒气……”
顾夜宁:“不是,我就是在想,我真的挺值钱的。”
卫南星:???
顾夜宁:“杨菁前辈说我的那几张拍立得都上万了。”
“嗯,所以你又感觉到压力了是吧?”卫南星敏锐地捕捉到了顾夜宁的情绪。
顾夜宁坦率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没必要为一张我从拍摄到出相一共几分钟的拍立得花那么多钱……很浪费。就算大家都在和我说,我们的节目好像是很红的,我们也是很有人气的,我自己也逐渐意识到这点,但是每次还是会被类似的事情吓一跳。”
卫南星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了,大家只是想为了自己的开心买单,你只要把它当做大家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的一种方式就好。”
顾夜宁本来是还想再仔细思考一下关于向川的问题的,但今天连轴转实在太困了,他思索着思索着就靠着椅背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卫南星在轻轻拍他。
“我们到了。”卫南星说。
顾夜宁勉强从卫南星肩膀上抬起头,脖子有些隐约的酸,后腰的疼痛还存在。
他扶着腰站起来,跟着人群从车上下来。
车已经驶入了合宿基地,顾夜宁一行人踏着月色返回宿舍楼的时候,正好是晚间各个宿舍准备洗漱,或者洗漱完毕,开始夜间小游戏的时间。
站在走廊一侧,隐约能听见各个宿舍传来的练习生弹奏吉他的声音,伴随着时而昂扬的笑声,与对话声。
颇有烟火气。
但是等线下见面会全部结束,决赛前的最后一轮淘汰就即将开始录制。六十七个练习生,即将缩减为二十二人,也就是说,即使所有人都搬到这一层的宿舍里入住,不会再有如此热闹的宿舍氛围。
顾夜宁和卫南星推开宿舍的门,恰好看到谢逅站在宿舍中央熨衣服。
浴室里水声“哗啦”,管风弦在洗澡。
“之前和你说了很多遍了,熨衣服的时候不要戴眼镜。”顾夜宁看谢逅一抬头镜片上就糊上一层白雾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卫南星也说:“你眼镜又没有度数,何必非要戴着呢。”
谢逅说:“我乐意。”
既然谢少爷乐意,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卫南星打了个招呼去了洗衣房,顾夜宁则碍于身上的衣服比较脏,没有躺到床上,他搬了把椅子坐下,但又因为自己的腰部不适站了起来,开始翻找柜子里的膏药。
“怎么了?”
“腰疼。”顾夜宁说。
谢逅熨好了衣服,一边收起熨衣板,一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顾夜宁,注意到他脸上清晰可见的郁闷表情,紧蹙的眉毛舒展了一些:“之前看你做那个瑜伽动作就知道你会有这一天。”
“别说风凉话了。”顾夜宁叹了口气。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带的膏药,每天一张,应该也能撑到决赛夜。
谢逅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出口。他转过身去,将制服外套重新挂进衣柜,然后开始在柜子里摸索什么。
此时有人敲门。
顾夜宁说了句“进来”,门被推开,一张带笑的脸冒了出来。
是贺天心。
“夜宁,回来啦?”贺天心挥了挥手。
顾夜宁应了一声。
贺天心应该已经洗漱完毕了,头发蓬松,饰品全卸,脚踩拖鞋,穿了一身浅灰色长衣长裤,怀里还抱了个挺大的盒子。
他把盒子摆在桌上。
恰好这时候管风弦洗完澡出来,看到顾夜宁,他也打了个招呼,一起凑过来看贺天心的这个盒子。贺天心打开盒子,从里边拿出了一条外形奇特,看起来有些像是腰带的东西,连带着一份说明书模样的小册子,一起搁在顾夜宁手里。
“这是什么?”顾夜宁接过来,触手有些像是瑜伽服的面料。
“按摩腰带。”贺天心说。
“你腰疼?”顾夜宁下意识地问。
所有人都看向了贺天心的腰。
贺天心摆了摆手:“这个原来是我妈的,但是她没怎么用。后来二公的时候听你说你腰疼,我联系公司想让他们帮着和我的衣服一起拿过来,结果送来的时候你的腰已经不疼了。”
他拍了拍盒子,又说:“见面会的时候听你说腰又不舒服了,赶紧拿过来给你用上。”
顾夜宁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我搞不太懂,这个好像是一般用来治疗什么上班族的腰肌劳损的,你这个腰部问题有没有效果也不清楚——”贺天心说,“所以我不知道好不好用,有没有用,你姑且凑合着试试。”
“咔哒——”
是谢逅把什么东西重重放下的声音。
顾夜宁被吓了一跳,赶紧循声往那边看了一眼,眼尖地发现谢逅似乎在把什么东西重新塞进自己的柜子里。
他道了声谢。
待贺天心深藏功与名,挨个道了晚安离开,管风弦一边擦拭头发一边对顾夜宁说:“如果腰一直疼的话,我每天睡前可以帮你按摩一下。以前我妈妈总是腰疼,我稍微学了一点按摩手法。”
顾夜宁突然收到了这么多关心,心情很好。
他把之前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都暂时抛到脑后:“不用不用,现在腰部的情况其实没那么严重,我觉得膏药就已经够用了……贺天心的这个腰部按摩带看起来使用起来挺复杂的,我也没有手机操控模式——”
“你之前去看过医生吗?”管风弦又问。
“看过一次……但是治疗效果比较有限,主要是让我好好休息,但是说实话想要唱跳的话,肯定没办法一直休息,所以后来就没再去了。”顾夜宁提起这个也很无奈,腰部的问题本来就是难题,不像是一些疾病,做个小手术就能解决的。
管风弦也明白这点。
“节目录制结束后还是再去看一次吧。”他说,“还有,如果真的不舒服,不要和我客气,我的按摩手法还挺不错的。”
顾夜宁应了一声,扭头去看看起来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的谢逅。
“你刚才是不是要拿什么东西给我?”他问。
谢逅的背影僵了一下。
看起来不是顾夜宁的错觉。
在他考虑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给谢逅第二个台阶下的时候,谢逅哼了一声,他快步走到自己的柜子边,拉开柜门,从里面摸出一包用浅褐色纸袋装的物品,丢到顾夜宁的膝盖上。
——没丢准,落在了地上。
管风弦弯腰捡了起来。
顾夜宁接过来看了一眼,纸袋上没有字,用皮筋扎着。
他摸了摸,问了一句:“我能打开吗?”
谢逅又哼了一声。
他取下皮筋,打开袋子,里面整整齐齐叠了数十张包装相对有些粗糙的膏药,用透明的袋子装着,透着一股朴实无华。顾夜宁闻了闻,味道算不上好。
“这是……?”
“这是我家亲戚不用的膏森晚整理药,拿来给你,你爱用不用。”谢逅说。
又觉得自己这么说显得太冲人,他收敛了几分语气:“——我亲戚之前腰疼,从认识的老中医那边拿来的独家秘方,说是有效。”
顾夜宁:“真的吗,那谢谢……”
“你不用就算了。”谢逅又补充了一句。
顾夜宁:“……”
他的“谢谢”卡在嘴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管风弦轻咳一声,想笑,但忍住了。他轻飘飘瞥了一眼谢逅,顾夜宁注意到他的眼神,觉得离谱:管风弦很少会用这么明显的看傻子的眼神看什么人,这次好像是个例外。
“谢谢。”顾夜宁坚持着道了谢。
虽然谢逅经常做好事,但是做好事的同时,他那张嘴和一张脸上不阴不阳的表情经常让人满腔的谢意化为乌有,顾夜宁虽然习惯得差不多了,但时不时还是会被呛一下,不过假以时日,呛着呛着可能就彻底脱敏了。
谢逅说:“嗯。你快点去洗澡,别耽误时间了。”
顾夜宁把贺天心给的按摩仪,以及谢逅拿来的膏药暂时收进柜子里,迟来地想起了自己在车上睡着之前思考过的事,于是摇了摇头。
“我出去一趟。”
“去哪里?”
“我去找一下黎昼。”顾夜宁说,“顺带看看他们宿舍的浴室有没有空余。”
黎昼宿舍的四个人,目前似乎只剩下了他和盛繁,他去的话顺带借用一下浴室洗个澡,也不耽误卫南星用浴室洗漱的时间,反正男生宿舍的浴室本来就是借来借去,甚至来去自由的——虽然碍于谢逅,没人敢借用他们宿舍的浴室就是了。
之前霍弋来玩的时候进了一次浴室,出来大呼受不了,说简直和酒店浴室一样,桌上还摆了藤条香薰。
恰好此时,洗衣服的卫南星也回来了,恰好和拉开门的顾夜宁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