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于是又商量起这次该做一个什么大事,让爹爹看到,证明他们这些小年轻的能力,从而获得出征的编制,他们是想当霍去病那样的人物,虽然年轻很多,但对面也不是凶狠的匈奴,而是一些边角溃兵而已。
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萧端端坚决要独孤如愿单带一兵,道歌和道途则想要如愿和黑濑一起带兵——他们三个是不要想去前线的,在这一点上,崔曜等人少见的同心协力,只要露出那么一点点的意思,就直接把他们关禁闭了。
没办法,谁让他们的爹爹威力那么大呢,也只有爹爹同意了,母亲还有明月阿叔他们才敢点头。
唉,都是胆小鬼!
……
同样的,崔曜、贺欢、斛律明月这些日子,也忙得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襄阳有贺欢手下的西北、六镇兵马;斛律明月是草原、雍州、河东等兵马的总督,更是贺欢名义上的上司。
崔曜有护卫雍州治下,供卫襄阳的汉人精兵。
另外,在府兵制推行后,各州郡有专门的府兵,但这些兵马如今都像发情的野马一样,快要拉不住了。
河北、青州两地那都是遍地的军功啊,尤其是对于新附于雍州治下西北、并州、洛阳司隶等地,他们正想要借此机会向襄阳表示忠心,融入新的朝廷之中,为了进入这次出征的队伍,大家都使尽浑身解数,请客送礼,相互拉踩,无所不用其极。
崔曜和斛律明月,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就收到三百多位美人,其中不乏有绝世之姿,尤其是崔曜,他虽位高权重,这些年来却没有娶妻,只过继了个弟弟生的孩子,处于被无数人围追堵截之下。
崔曜那个本来如透明人一般、只是给兄长当个普通秘书的崔载一时间也惨遭牵连,被美人围绕不说,连妻子老丈人都被包围了,险些妻离子散,不由向哥哥发出尖锐的爆鸣,要求哥哥把他调到南国去,不然以后每天给哥哥挤加料的羊奶喝!
崔曜没想到还会牵连家小,只能严肃处理,将一些实在过分的人解除了出征资格,这才勉强得到一点空隙。
贺欢因为有着特殊身份,倒没有被美女美男包围——毕竟贺皇后的身份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但正因为这特殊的身份,贺欢身边的压力却是最多的,不但手下诸如宇文洛生等大将整天像个背后灵一样殷勤备至,连自家三个狗子也不给他松口气的机会,让他在给阿萧的书信里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各种哀怨。
三个狗子则悄悄小伙伴里合纵连横,准备大干一场,三个狗子更是拿出所有零花钱和爹爹送他们的新武器,准备先组织一个精锐小队,给母亲和那些将军们一个小小震撼。
到时就能在爹爹面前证明自己,说不得爹爹一个高兴,就像汉武帝赏霍去病那样,给个八百人,让他们也能年少成名,名留青史……
……
萧君泽也知道这次是给他们出难题了,于是便委婉地向萧衍表示,自己可能过完年,就要去襄阳。
“陛下登基,不带上微臣么?”萧衍叹息着问。
萧君泽不由恼道:“你这都快七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有那么多的胜负心呢。”
然后又温柔道:“表哥你别生气,实在是你走了,南朝这边镇不住啊,你也不能安心,不如这样,你选个子嗣,我带着去襄阳登基,就算是你也去了,如何?”
萧衍虽然对此还是不太满意,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便沉默了一下,才幽幽道:“如此,便让维摩与你同去吧。”
萧君泽微微挑眉:“你可想清楚了?”
在这个世界里,萧衍长子叫萧绪,生性桀骜冷厉,行事冲动,被萧衍不喜,次子萧统却是温柔好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萧衍最喜欢的儿子。
维摩是萧衍次子小名,如果让萧统跟着萧君泽过去,那就说明萧衍已经选定自己一脉的下一任家主了。
萧衍轻叹息着点头:“绪儿性情桀骜,为人专为断,你也不喜欢他。你如今年轻,我为大计,自然只能选维摩。”
萧君泽知道这是萧衍在小小的地抱怨,但他却没有多解释,因为原著里,萧昭泽被萧宝卷收到后宫,萧衍起兵杀萧宝卷,顺便把萧宝卷的后妃也一起收入自己宫中,萧衍当时还不知道萧昭泽穿的女装,只当是个美貌惊人的后妃,惊为天人,睡了之后才发现不对,他还算仁厚,就准备放萧昭泽出宫,好好生活。
结果萧昭泽出宫,却发现有孕,带着孩子过了一段还算安宁的时光,被他刚刚成年的长子给看上了,一番虐身虐心,又因为孩子把萧衍卷了进去,朝中大臣们知道后,纷纷要求把萧昭泽这妖孽杀了,以免他迷惑皇帝,让他们父子相残,最后慈悲温柔的萧统背叛父兄带着萧昭泽逃往北魏朝……
这种剧情要萧君泽对那萧绪温柔,实在是为难他了,要不是看在需要萧衍的份上,早把打发走了。
不过,既然萧衍决定相助了,倒也还好,萧君泽又去见了自家国舅。
那硝化甘油或许不那么对症,谢澜这些日子不那么难受,呼吸畅快、脑子也不昏沉了,却还是不能劳累,萧君泽也不让他做什么事情,谢澜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朝局的一种稳定。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带着小喵和小狗两个一起去襄阳。
初春天还很冷,这个时代,小孩疫苗也没有,很容易夭折,两个狗子还没满两岁,让他们远行太麻烦了。
萧君泽思考许久后,决定把青蚨和魏贵妃留在宫中,看着两个狗子,把许琛也留下来,这才安稳。
至于谁来护送他去襄阳——萧君泽决定让斛律明月带着人过来,然后再启程。
同时,他也向襄阳去信,准备登基大典。
这次,他要向天下宣告,襄阳正式起兵,同时要通报国号、建立国都,把临时运行的官制调整固定下来,然后封赏功臣,设立各种行省,然后再出兵。
第309章 生活不易啊
正月,历阳书院外,一户人家正在清点着米缸里的腊肉,头发已经半白的妇人将一整条腊肉用麻绳串起,有些不舍地抚摸了数下,这才与几个米糕一起,放在桌上。
一名身形健壮的少年拿起书袋,看着桌上的腊肉,提在指上:“阿娘,还是换那条瘦的吧。”
妇人还没开口,旁边的汉子已经皱眉道:“法生,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祖院长给你机会,让你入学,这恩重如山,如今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一点束攸你都舍不得?”
陈霸先不由无奈道:“祖夫子喜欢素食,不喜肥油,时常让我送肉时拿瘦的送去,但凡是肥的,他都直接丢出来,不收的。”
陈文赞有些胡疑地看着儿子,对方坦荡地回视,这才有些犹豫地让妻子将那条几乎全肥的腊肉放回米缸,又挑了一条的七分瘦三分肥的腊肉出来。
陈霸先这才收起腊肉,趁着天还未完全亮,前去拜访师长。
“ 把这豆乳拿上!”陈文赞指了指桌上竹水壶,叫住他。
陈霸先顿脸色一青,连忙道:“这个给三弟和长姐喝吧,我这赶着去上早课呢!”
说着,飞奔而出。
看儿子走了,陈文赞问老妻道:“这几日,家里的黄豆还能换多少银钱?”
“二十石,卖了七石,当还能再卖得十二贯钱。”妻子温柔地答道,“到时加上年前攒下来的,足够让老二读完整个学年了,另外,姑娘的嫁妆,也够老大娶个媳妇了。”
她眉宇间虽然都是生活的风霜,但在说起这事时,却是喜滋滋的。
他们家本是在江东讨生活,前些年,建康城风起云涌,吴兴的郡守以服役之名,挑选壮丁前来建康,参加了“吴兴运河疏浚业务”招标,赚了许多钱,换了大量的机器,在吴兴纺织羊毛、丝绸,而陈文赞是其中一个因着丁役留在建康生活的普通汉子。
为了在建康城生活,他们夫妻还有陈家其它几个族人,租佃了这里的菜地,赚了不少钱,家里的长子因为识字,也很轻易地找了一份在码头记录的活计。
最让他们满意的,就是家里孩子们都能顺利求学、读书,有了大好前程,尤其是最近,他们靠着书院的机器,发了大财。
那轰鸣机器,在他们眼里,那机器一点都不吵,只要能让孩儿们过得好些,连那呛人的烟雾,都是好闻的。
另外一边,陈霸先才出门,三弟就悄悄摸摸地从窗外翻了出来:“哥,你别害我!”
“谁害你了,”陈霸先理直气壮地道,“这豆乳一般人还喝不上呢,你休要胡说。”
没办法,他们家开了个豆腐坊。
先前,祖夫子弄了一个铁制的大机器,能以煤推动,但又重又沉,还挺耗费炭石,夫子说此物废了,既不能放马车上,也放不了大船上,动力差得太远,准备把它拆了回炉重铸。
陈霸先和几个学生却觉得大有可为,便说服了师长,把这机会赊去做些小生意,买机器的钱他们会想办法。
祖皓觉得学生们有想法是好的,便大方地把机器借给他们用,看他们如何改进,至于钱,就不必了。
于是这台机器在修改过后,便放在秦淮河畔,建立了一个机器磨坊,历阳书院附近有铁矿碳石,价格不贵,用小船运来,便被机器吞没。
秦淮河因着行船甚多,自然是没有堤坝修水利磨坊的,几个学生想法一用出来,这昼夜不息的磨坊瞬间便碾压了周围的畜力磨坊,不但黄豆、菜籽来者不拒,芝麻、纸浆也信手拈来,更能一次催动两个磨盘,效率上去了,钱自然也不会少。
陈家便靠着这不贵的磨盘,开始做起豆制品,豆浆在点过豆腐后,剩下的清浅豆汁也被节约的夫妻二人拿回家,让陈霸先和弟弟陈休先可遭了大罪了。
听夫子说,这机器叫蒸汽机,是用陛下赐的图纸做成的,只是他们技术不精,离达到陛下的要求,还有很远的距离。
陈霸先决定答应夫子把他调去海事院的要求,至少先逃离家里顿顿不离的豆腐,他要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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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萧君泽在上船前,正在对祖皓耳提面命。
他早就见过祖皓的蒸汽机新产品,虽然比原先有所改进,但因为密封性不足,以及铸造成的锅炉体积太大,根本不能用在车船上,只能将就着用在磨坊、织坊等需要机器循环做功的地方。
污染大能耗高,离大规模使用还是差了一截。
“如今襄阳和历阳两个书院都在争头筹,你身上重任,也要明白,”萧君泽温和道,“襄阳毕竟不是山川形胜之地,到时是定都洛阳还是建康,还要看你们的能力了。”
祖皓当然是激动不已,保证绝对不会把这个荣誉交给襄阳那边的书院。
萧君泽这才踏上大船。
他也有些忧愁,如果国家将来的重心必然是在海上,没办法,当火器成为军队的常备武器后,所有的异族都会变得能歌善舞,北方的威胁就几近于无了,他无需重复后世王朝对草原提防,只需要给工业文明孕育足够的养料。
而这养料,是需要海洋来提供的。
所以,为了支持航海事业,都城最好还是定在长江流域,建康就是很不错的地方。
但这些,肯定还要说服手下那一群才是,他都能想到萧衍知道这消息后,胡子能翘到多高。
这水不好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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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时,萧君泽在寒风里,到达了襄阳。
他还没来得及下船,就见码头一个撑杆上,一个俊美的少年一根绳子就荡了过来,他背上还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正大喊着爹爹。
萧君泽瞬间抬起手,周围已经开始举枪的护卫心有余悸地放下武器,看着那少年一个稳稳地落在甲板上。
少年背上的孩子也兴奋地跑过来,那真是一个极其漂亮的小孩,从头发丝到手指尖,无一不精致无暇,让人看到就想抱起来,亲亲贴贴,揉捏埋头。
萧君泽也是这么想的,然后提起自家三狗,放在腿上,一巴掌就拍在他的柔软Q弹的小屁股上。
萧端端本能就挣扎起来:“爹爹,我是端端啊,我是你最听话的端端啊——”
萧君泽停下手:“我知道啊。”
萧端端委屈:“知道爹爹你怎么还打我啊?”
“那你知道这样上船很危险吗?”萧君泽又拍了一掌下去,“不是我动作快,他们就开枪了。”
萧端端顿时哇哇大哭:“端端想爹爹了嘛……”
那边少年叩拜恳求道:“主君明鉴,此事是小人的主意,三公子只是被小人迷惑,还请饶过三公子吧!”
萧君泽拎起三狗,看着对方泪水和珠子一样滚滚落下的大眼睛,微微勾起唇:“是这样么?”
萧端端本想点头,但又本能感觉到了危险,于是小声道:“没有,是我让如愿帮我的,如愿其实不是很愿意……”
“不,是小人自愿的……”“是我……”
萧君泽危险地眯起眼眸,很好,他才刚到,就给他演这个棒打鸳鸯的反派角色是吧?
于是他微笑着看着独孤如愿:“既然你们都是自愿的,那就一起罚!”
正这时,大狗和二狗,还有贺狗上了船,本以为是家人见面,抱头痛哭的场景,但看到父亲/恋人那似笑非笑的神色,纷纷退了一步,相互使着眼色,让对方上前去求情……
一家人亲密无间,在这一刻,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