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航垂下眼眸:“我错了。”
不管陈梓说什么,秦航都只会说:
“我错了。”
他头上的血一直在流,很快就浸湿了衣服。
血液中的Alpha信息素飘出,在场的Omega体内都有不同程度的躁动。
有身体弱的,现在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
周庭早就亲自开车把李清尧带走了,只有他们俩还站在冷风中。
没有人敢上前说什么。
林明帆只得先招呼着其他人先散,特意留了一辆车给他们。
酒店房间内。
秦航跪在落地窗前,光着上半身,猩红的血液已经干涸,黏在交错的伤疤上,显得格外狰狞斑驳。
南山位于市郊,平时人流量少,一到晚上,外面就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是南山角落的一幢酒店,窗外是连成片的山,天一黑,山也跟着黑了。
玻璃窗上清晰地倒映着屋内的景象。
冰冷的皮鞭在地板上摩擦,扭曲蜿蜒的形状像一条冰冷嗜血的毒蛇,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金属质感,与木质地板摩擦发出沙沙响声。
手柄被陈梓捏在手中。
那双手白皙,指甲被修剪得干干净净,圆润地修饰出了手指形状。
是一双养尊处优惯了的手。
这还是前两天傍晚,陈梓躺在花园的秋千架上睡着了,秦航亲手给他剪的。
当时陈梓还罕见地、算得上轻柔地摸了摸秦航的脸。
而现在,这双手却拿着鞭子,一步步向秦航靠近。
陈梓没穿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什么声音都没有。
落地窗上的镜像被覆盖,秦航通过玻璃盯着身后的人。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镜中的陈梓扬起鞭子,下一秒,秦航背上皮开肉绽,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疤,空气中瞬间布满血腥味。
接着,又是两鞭。
血腥味像爆炸的蘑菇云,顷刻的时间就灌满了整个房间。
还有浓郁得异常的乌木沉香。
不同于往日的温顺爱抚,此时的信息素充斥着暴虐和扩张的味道,好似一头濒临爆发的雄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占有与掠夺。
陈梓的手在微不可察地发抖。
生理上的天生压制让他无计可施,他心里有一团火在焚烧,腿却也开始发抖,他得强忍着,才能逼迫自己不要跪下去。
电光石火之间,他突然想起,秦航的易感期似乎要到了。
顶级Alpha易感期之前的半个月,体内的信息素会呈指数式增长。
这时的Alpha会变得急躁,易怒,对Omega信息素异常敏感,如果得不到好的缓解,自制力差的Alpha可能会被Omega刺激得易感期提前。
陈梓露出一个冷笑,将鞭子扔到一边,抬脚踩上秦航的肩膀。
秦航全程一声未吭,只额上布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陈梓故意释放出信息素,茉莉香才溢出来一点就被浓度超标的乌木沉香席卷得一点不剩。
陈梓感到呼吸压抑,腿在不可控制地颤抖,越来越厉害,那股有心无力的感觉愈加强烈。
可他的话却带着肃冷的笑,好像丝毫不受信息素影响:“怎么样?”
短短三个字,明明什么都没问,又好像什么都问了。
一颗汗水顺着秦航额角滑下,被血液染成红色,等落到地上时,早已分不清究竟是血还是汗了。
“我认错。”秦航嗓音沙哑,像掺着沙砾。
陈梓俯下身,手从后面掐着他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落地窗:“错哪了?”
沉默。
秦航从来不会撒谎,他只会说他知道的事。
陈梓脸沉了,咬咬牙:“我问你错哪了?”
过了良久,秦航才说:“惹你生气。”
陈梓愣了一下,似没料到秦航的这个回答,不过很快脸色又变回之前那般阴冷:“你说我为什么生气?”
秦航又不说话了。
“或者说,你他娘的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打你?”
秦航还是沉默。
一晚上的怒火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点燃,陈梓彻底恼了,踹了他一脚:“艹——”
秦航撞上落地窗,脸在玻璃上滑下一团血印。
陈梓将他翻过来,骑在他身上,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双目赤红,发疯似地问:“秦航,你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想死?!”
秦航眼睛也红得吓人,眼瞳深不见底,半边脸血红,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他嘴唇有轻微的开合,但没发出声音。
陈梓手上用力,双目嗜血,似乎真的想把秦航掐死在这里。
秦航脖子青筋暴起,胸膛剧烈起伏,手臂肌肉绷紧,却硬是没去掰陈梓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秦航觉得呼吸困难,面前景象都开始模糊时,脖子上突然一松,接着,大波带着信息素的空气涌入肺里。
他好像落入水中的人,濒死时被人一把拽上岸。
脖子上一痛——陈梓在咬他。
发了狠的咬,恨不得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
陈梓舔着他的脖子,喘息着说:“你要是敢走,我就弄死你。”
......
第二天醒来时,陈梓觉得脑子昏沉得厉害,脚一碰着地就是一阵晕眩,膝盖碰着床沿,又跌回了床上。
按着太阳穴缓了好一会,陈梓才感觉眼前清晰了些。
应是昨天被秦航的信息素刺激得厉害,他这一晚做了好多个梦,根本没睡着。
房门被推开,陈梓应声抬眸。
秦航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衣,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裹了一圈纱布,眼底一片青紫,脖子上横亘着一道刺眼的掐痕。
他将早餐放在床头柜,单膝下跪,替陈梓垂在床边的脚穿上拖鞋。
陈梓手支在身侧,静静盯着他。
秦航像往常一样,先端起那杯热水送到陈梓嘴边。
他神情很自然,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
陈梓一抬手,将水杯打到一旁。
玻璃杯摔到地上,顿时四分五裂,水很快就渗进地板,弄湿了一片。
陈梓踢开他,随意套了件衣服在身上,然后出了房间。
走到楼下时,他看见了林明帆和周庭。
此时两人坐在沙发里抽烟,嘴上在说话,电梯离那里有些距离,陈梓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是周庭先注意到他,应是跟林明帆示意了一下,林明帆也朝他看过来。
陈梓脚步顿了顿,转身朝外面走。
两人起身追上来。
酒店大门外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摆了好几张桌子供客人喝茶聊天。
陈梓随便找了一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味道很苦,陈梓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周庭和林明帆很快来了,坐在他旁边。
陈梓低头看手机,装作没看到他们。
林明帆踌躇一阵,决定率先打破这份沉寂。
“那个,陈梓,你还好吧?”
陈梓这才抬眸看他一眼,轻描淡写一句:“我很好啊。”
周庭指尖夹着烟,看着陈梓,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秒后,他抖了抖烟灰,说:“陈少,昨天的事我代清尧给你道个歉。”
“别。”陈梓抬手打断他,轻扯嘴角,“周家的宝贝少爷,怎么能给我道歉?我算什么东西?”
周庭似是无奈地笑了笑,摇摇头,说:“是清尧他玩得太过了。城东那块地,我愿意让给你们。”
陈梓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很快恢复正常,又喝了一口茶,笑而不语。
他们的谈话到此为止,陈梓没有问李清尧怎么样,周庭为什么又回来了,周庭也没有问秦航怎么样,陈梓后颈上被咬得不堪入目的腺体是怎么回事。
眼瞅着气氛又冷下去,林明帆忙道:“上个月山顶上开了一家蹦极的店,还有滑翔伞,玩玩不?”
周庭挑眉:“蹦极?”
“是啊,敢玩吗?”
“有什么不敢的。”周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