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旻新两下扒开陈梓的手,站起身,理了理领带。
他哼笑一声:“弟弟,何必呢,你以为秦航真的会守你一辈子?”
“你闭嘴!”
陈旻新冷漠地继续说:“你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还有我是不是跟你说过,”陈旻新恶劣地勾起唇角,语气变得很轻,露着愉悦,“你逃不掉的,没人会来救你。”
陈梓倒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额上的伤口裂开,鲜红的血液从纱布中渗出,顺着他额角滑下。
“小四。”陈旻新转身出门,“把他弄到床上。”
小四进来,拦腰将陈梓一下就抱回了床上,动作快得让他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放开我——放我出去——”陈梓胡乱扭动着,身上的痛让他神经抽搐,可心里的某个地方却更痛,让他无法呼吸,连氧气都被剥夺。
又有一群人闯入房间,围在床边七手八脚将他按住。
“我要出去——”
“陈旻新你没有权力控制我——”
陈梓绝望地哭吼着,嗓子喊破了音,眼前的画面被泪水模糊成了一团,耸动的人影像鬼魅,呲牙咧嘴地朝他扑过来。
突然,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
陈梓张着嘴大口喘息,眼睛睁大,却蓦地没了音。
全身力气顿时消散,陈梓眼皮垂下,沉沉昏了过去。
甲板上海风呼啸,太阳当空,蔚蓝的海水一望无尽。
陈旻新迎风站立在船头,望着远处海天相接的一点。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有回头。
“少爷,吉普车已经找到了,但是里面没有人。”小四说。
陈旻新拧眉:“没人?”
“是。”小四说,“已经在河周围半径五公里内都找过了,没有发现人尸体类的的东西。”
陈旻新静默片刻,眯了眯眼:“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小四垂首,似在组织话语,“那,林家那边怎么处理?”
订婚宴上的枪击事件令整个联盟上下哗然,谁都没想到,在如今的和平年代,尤其是在联盟中央区,居然会出现这样性质恶劣的暴力事件。
当晚出席宴会的都是联盟高层,各方势力的追察下,陈旻新根本经不起调查,陈家很快就被联盟警方列为通缉对象。
他们不得不连夜逃到了这座邮轮上。
“林明帆留下。”陈旻新说,“其他人找座孤岛扔了。”
“是。”
陈梓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一侧头,视线便与床边的人对上。
有了白天那次不要命的挣扎,再加上肌肉松弛剂的缘故,陈梓此刻心态意外的平静。
陈旻新靠着椅背,双手环胸,姿态闲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醒了?”
陈梓闭上眼,并不理会他。
“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一起聊过天了?”陈旻新说。
见陈梓一动不动,他又说:“聊会天,我告诉你一个消息。”
“关于秦航的。”陈旻新补充道。
陈梓徐徐睁开了眼睛。
陈旻新满意地点了下头,问:“你是不是特别怕我?”
陈梓不说话。
“问你话。”陈旻新踢了了床角。
陈梓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想杀了你。”
陈旻新笑了一声:“好啊,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其实吧,我偷偷告诉你一件事。”陈旻新神秘兮兮地凑近说。
“你母亲是父亲亲手杀死的。”
陈旻新细细观察着陈梓的反应,但陈梓只是淡定地眨了一下眼睛,漠然道:“我知道。”
“你知道?”陈旻新很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陈梓闭上嘴表示不想回答。
他藏在被子之下的手暗自用力,可他现在根本使不上劲,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最多只能眨眼和说说话。
“不说算了。”陈旻新耸耸肩,“其实你跟你母亲长得挺像的,那么小一只Omega。”
他说着甚至用手比划一下,眼里闪烁出危险的光。
“只需要轻轻捏一脖子就会碎掉。”
陈梓闭上眼睛,额角青筋凸起。
“你什么时候跟秦航搞在一起的?”陈旻新突然换了个话题,像是偶然想起了什么,“难怪你当初只要他,原来是喜欢这样的?”
听到秦航的名字,陈梓面色有些难看。
“你那么喜欢他,人家只是把你当玩具啊。”陈旻新话里有些惋惜的意味,“一个有趣又好玩弄的Omega。”
“够了。”陈梓再听下去,就算不能动,他估计也会控制不住身体将他杀了。
“秦航在哪里?”陈梓直直问他。
陈旻新话语一顿,被他这样粗蟒地打断,他十分不悦。
他盯着陈梓的脸,评价一句:“你好像没有之前听话了。”
陈旻新:“怎么?以为有了秦航,你就能摆脱我吗?”
“秦航,”陈梓一字一句说,即便陈旻新的眼神已经像是想要杀他的样子,“到底在哪里?”
陈旻新:“死了。”
陈梓脑子嗡的一声,有短暂的、长达十秒钟的耳鸣。
陈旻新又露出恶劣的、幸灾乐祸的笑。
“不信?”
陈旻新附身靠近他:“可是他就是死了啊,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下面的水又那么深。”
“怎么可能还有命活?”
“滚——”陈梓怒瞪他。
陈旻新一把掐住他的脸,恶恨道:“你的宝贝保镖死了。”
“这就是逃跑的下场。”
“我告诉你,你下半辈子都只能在这片海上渡过。”
“哪都去不了。”
说罢,陈旻新明显也生气了,直接摔门走了。
陈梓望着空中某个虚点,大口喘气,耳边嗡嗡嗡的响个不停,脑子里却不断浮现陈旻新刚才的话。
秦航死了。
他死了。
“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水又那么深......”
怎么可能呢?
秦航怎么可能丢下他一个人去死?
陈旻新一定在骗他。
陈梓喉结上下滑动,嗓子干涩得像是卡着一块刀片,他甚至尝到了血腥味。
是了,陈旻新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 第37章 生死
一连过去一个月,陈梓身上的伤开始好转,不再像最初那样一动就钻心的痛,逐渐可以杵着拐杖下床走动。
但也仅限于在房间内活动。
这一个月以来,他连房门都没踏出一步。
他不知道陈旻新是否有派人在门外看守,是否允许他“擅自”出去。
他也不想知道这些。
每天除了床上,陈梓呆得最久的地方便是飘窗,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的情绪也由开始时的愤怒、激动慢慢变得波澜不惊,或者说一片死寂。
透过玻璃窗,他静静注视着那一片汪洋。
看那海水迎着太阳激出浪花,鲸鱼从海面跃起,带出一连串晶莹水珠,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
夜晚,大海与天空混为一体,望不到城市的繁华街景,也没有市井的争吵喧哗,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一声大过一声的海浪。
过了很久,陈梓眼睛轻眨了一下,收回思绪,微微抬起头,视线悠悠飘向床头的玻璃杯。
杯子里盛着牛奶,是今早佣人送来的,只是牛奶还维持着原本的体量。
陈梓盯着它发了会呆,忽然起身下了飘窗,朝床头走去。
陈梓手很凉,握着杯子的温度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