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简渺知道吗?”周柯锦缓缓抬头。
他刚刚没反应过来,现在才发现那密密麻麻的照片全是简渺。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人,周柯锦自然也知道什么叫痴汉,对这个名词的认知基本能跟那种恨不得把心上人打造成塑料娃娃藏在家里的变/态画等号。
他知道江宴濯暗恋简渺很久,却不知道病态到这个地步。
良久没等到回应,周柯锦缓缓抬头,才看到江宴濯神色淡然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问题的回答,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周柯锦再骂了一句脏话:“哥们你可得想清楚,我是你好朋友我看到都觉得惊悚,更别说是你学长。”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的对象……嗯,病态到这一地步的。
这种感觉就跟不声不响地养了一头狼在身边一样。
江宴濯回头看着他:“周柯锦,别让我知道你跟简渺说过这间房的半个字。”
周柯锦吞咽了一下,诚恳道:“放心,我不敢得罪变/态。”
十五分钟后,门铃响起来了。
周柯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江宴濯一副没事人般继续准备着晚饭的样子,越来越悚然。
门开的时候,他几乎下意识跳起来。
江宴濯挑眉看向他。
“我去开门!”周柯锦蹦到门口,拉开门时仿佛看到救星,“学长,小朋友……哦?江哥?”
江宴濯听到这个名字,略一皱眉,抬头时果然就看到一脸笑容的江挽鲤站在跟前。
“哇哦,好丰盛啊。”江挽鲤道。
瞿珩跟着简渺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虽然在电话里简渺已经说明白了,但他对江宴濯还是有很重的敌意。
可是还有一个瞿珩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是……江宴濯的哥哥,竟然是江挽鲤。
果然是令人讨厌的大少爷。
“好了小珩,把东西放下吧。”简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瞿珩便点了点头,不大自在地走到里侧的沙发前,把背包放下。
因为多了一个人,江宴濯又去厨房拿了新的碗筷,结果出来的时候瞿珩已经快一步入座简渺隔壁的位置。
长方形的餐桌不大,一边最多只能坐两个人,江宴濯垂眼将碗筷放到江挽鲤跟前:“你不是说要先回去么,怎么过来了?”
“助理没订到今天回去的机票。”江挽鲤一副乐呵的样子,“没地方落脚了,就过来你这儿蹭顿吃的。”
江挽鲤是在小区门口看到等人的简渺,他下车问了一句,才知道他弟家今天搞火锅晚会。
……自从上次在ktv里江宴濯才告诉他,Miao就是简渺,并且还是他男朋友之后,江挽鲤对弟弟有什么隐瞒都不出奇了。
他怎么会觉得弟弟是个谈恋爱没有分寸的人呢?
弟弟只不过是个对哥哥太——有分寸的人罢了。
“吃火锅怎么能不叫我呢,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拍戏,控制了多久的体重。”江挽鲤毫不客气,熟稔地指挥道,“小朋友别拘束,都吃啊。”
火锅热气腾腾的,简渺从来没有上过那么热闹的饭桌,整个人也跟着冒上来的蒸汽一样软乎。
但他更关注坐在身边的瞿珩,毕竟人是他叫过来的,自然得照顾好。
简渺偏头:“要调蘸酱吗?厨房都有。”
瞿珩点点头,起身的时候带上他的碗:“我也帮你调?”
“好,谢谢。”
江挽鲤看着自然的瞿珩,微微挑眉,余光又扫过隔壁的江宴濯。
果然,弟弟这下连表面上的笑意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所欲,等瞿珩回来的时候,江挽鲤刻意地清了清嗓子:“唉,渺渺同学,你是什么时候跟我弟弟谈恋爱的?”
话音刚落,他发现瞿珩放碗的动作一下重了不少。
周柯锦单独坐在一边,一双眼睛从两方势力间疯狂来回,心底锣鼓一起敲。
打起来,打起来。
“没多久……就十月份十一月份的事情。”简渺轻声应道。
他对江挽鲤心有愧疚,不仅是因为把人误认为Deep,还产生了一系列脑补,更因为他作为这段感情的年长者,没有第一时间向江宴濯的哥哥问好。
“挺好的,我们家很开明。”江挽鲤看出他的紧张,笑着用公筷从锅里夹起一片烫熟的牛肉放到简渺碗里,“以后小濯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完,又相当自然地再夹了一片给瞿珩:“小同学也多吃点。”
瞿珩看着碗里的牛肉,终于反应过来坐在对面的这只笑面虎是什么意思……敢情他是在借机把简渺划入他们家,替他弟把简渺的身份摆正?
知道的是简渺和江宴濯在交往。
不知道的还以为简渺是他家弟媳。
瞿珩扭过头,倔强地拒绝跟江挽鲤对上视线,而是拿勺子捞了一块圆圆的虾滑放进简渺的碗里:“哥,你最喜欢吃的虾滑,多吃点。”
周柯锦看着小孩云淡风轻的咬字,自然而然的动作,心底冒出一句话——这也不是个善茬。
以退为进,不理会江家人的挑衅,而是以关心简渺的姿态,强调“最喜欢”三个字,以示自己对他的了解。
牛逼。
然而下一秒,江宴濯却很自然地抬筷,将简渺碗里的虾滑夹出来:“还没熟,再烫一会儿。”
这么说着,那颗虾滑却落到了江宴濯的碗里,像一颗弃子。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再给简渺换了一颗:“这个熟了。”
周柯锦在心里默默拍手。
好一招狸猫换太子,即便睁眼说瞎话,餐桌上也没人拆穿,这就是正宫能使出来的卑鄙手段。
不愧是你。
周柯锦观战许久,从锅里捞了片菜叶子,放到简渺碗里。
简渺:“?”
周柯锦:“就当是我的观战门票。”
简渺:“……?”
周柯锦:火锅版宫心计,真好看。
但看不见的硝烟并没有弥漫到最后,江挽鲤是个吃东西能带起食欲的人,火锅汤冒气泡来,大家都吃得有滋有味。
就连瞿珩也放下戒备,吃了一鼻子汗。
吃完,周柯锦闲着没事把自己带过来的麻将拿了出来,撺掇着大家一起玩:“过年不打麻将有什么意思,快来快来。”
瞿珩本来还想端回自己的高冷架子,结果抬眼就看到对面江挽鲤笑嘻嘻的眼:“小弟弟不是不会打吧?”
瞿珩:“……”
江挽鲤:“还是怕输?”
瞿珩:“。”
江挽鲤:“没关系的,我们用麻将搭房子也行。”
瞿珩:“……打。”
看着小孩被三言两语哄上牌桌,简渺无奈地摇头,起身就帮江宴濯收拾。
“你去打牌。”江宴濯柔声制止,“火锅烫,酱料也不好随便清理,交给我就行。”
简渺看着桌子:“可是……”
“去吧。”江宴濯挽唇轻笑,“你的小学弟不是马上要出国了么,之后就很少机会见到了吧?”
这是刚刚餐桌上江挽鲤随口问出来的,这位小学弟好像收到了星探的邀请,要去当练习生了。
简渺看了他一回儿,低声:“好吧。”
江宴濯凑近:“我是不是很乖。”
简渺点头:“嗯,乖。”
然后这人垂着眼,坏心眼地问:“那你更喜欢哪个小学弟?”
“……”是有多在乎这个称呼。
简渺想了想,觉得这么冷落他也确实不对,于是轻声:“喜欢你,晚上给你奖励。”
最后的两个字由刻意压低的语调组成,落入江宴濯的耳边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他屏蔽脑海里即将翻涌起的画面,转头收拾东西:“去吧。”
简渺过来,正好凑齐麻将桌的第四只脚,碰杠糊很快就开始。
江宴濯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简渺一脸认真地对着自己眼前的一副烂牌,不知道该打哪一张。
“诶,江二少你来得正好,快救救你男朋友。”周柯锦显然是赢够了,此刻正在挑衅,“虽然城市里禁燃烟花,但学长在牌桌上疯狂点炮,未尝不是一种叛逆。”
就连瞿珩也赢得有些于心不忍:“哥,真别执着做清一色,碰碰胡也很香。”
江挽鲤就不一样了:“渺渺,你要什么直说,我给你点。”
简渺微微抿唇,刚有些被对手同情的不甘,随后就感觉身后有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随后,江宴濯刚刚洗过,还带有一点点湿意的手落到麻将上点了点:“打这张。”
军师出山,即便这把牌局已经快要结尾,但好歹是从一副烂牌被救了回来,至少在最后糊了一次。
而第二把开始,简渺的牌运就直上云霄。
先前各种花色轮着来,而这一次像开了挂似的,上手就是十二张万字。
摸牌还没过三圈,简渺该碰的碰,该顺的顺,然后就自摸了。
周柯锦目瞪口呆:“我草?江宴濯你是什么人形自走挂?不玩技术纯玩运气的吧?”
江挽鲤摇头:“拒绝封建迷信。”
然后再摸两把,江挽鲤:“江宴濯你往我这儿站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