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我这就去给牛架上板车。”木西满口答应下来,送两个堂弟回书院念书,他也可以趁这次机会逛一逛县城。
“哎哟,这可真是太好了!大侄子,大伯娘谢谢你啊,等你和木南你们两个人从县城回来,大伯娘一定做顿好的犒劳犒劳你们两个。”刘芳不好意思麻烦好姐妹一家,好在木西有时间,家里的牛车也闲在家里没有借出去。
“木小子,一会儿你弄好牛车直接去我家,我还要回家继续帮你两个堂弟收拾东西呢,要带的东西太多,还没收拾完嘞。”
“好嘞,大伯娘你去忙吧,一会儿我去找你们。”
木西把牛车从后院牵出门停在门口,抬脚进了温乔家。
木西想让温哥儿和自己一起去县城,到县城以后他们两个人可以好好逛一逛,温乔拒绝了,家里还有猪仔需要养,养殖场那边也需要有人照料,他们总不能让宝哥儿和许婶子做完手头的事情还要继续留在养殖场照看家禽。
温哥儿不愿意跟着自己去县城,木西没有强求,告诉温哥儿自己会从县城给他带礼物回来便出门牵着牛车去大伯家里和木南他们汇合。
***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当真写实。
木西和大伯家各有一辆牛车,木西帮着大伯他们将大伯娘给木北和木中两人收拾出来的行李搬上牛车,两辆牛车最后只有木西的牛车堪堪空出只能容纳两个人空间。
木南驾着的那辆牛车上堆满了行李,木北和木中两人坐进木西的牛车,空间刚好占满,再塞不下任何物品。
木西站在牛车旁,听着大伯和大伯娘对两个堂弟细细叮嘱离家在外需要注意的事情,而后木西和木南也体验了一回大伯他们/爹娘的事无巨细的叮嘱,唯恐他们在路上出问题,不能安全到达县城。
木西和木南驾着牛车离开,木西扭头看到大伯和大伯娘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
走到村口,木西意外地看到温乔和宝哥儿正站在村口的榕树下,在等他们。
“温哥儿,你们两个人怎么在这里?”木西从牛车上跳下来走到温哥儿面前,他注意到温哥儿手里的包袱,开口问道:“你是突然改变主意,想和我一起去县城吗?”
温乔摇头,将手里的两个包袱递给木西,“我猜到你这次去县城没有拿行李,我去你家收拾几件你的衣服给你送过来,另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我刚烙的油饼,你们在路上吃。”
木北掀开车帘看到木西堂哥在和温哥儿说话,宝哥儿正站在一旁发呆,他的眼神触及宝哥儿莹白手腕的银镯子亮了一瞬。
“宝哥儿,你手上的银镯子是新买的吗?真漂亮。”
宝哥儿听到木北的话,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银镯子,回答道:“对呀,我爹今天从镇上做工回来给我带回来的。”
难道宝哥儿手上戴的不是他买的银镯子?木北迟疑地问道:“宝哥儿,我能看看你手上的银镯子吗?看起来很漂亮。”
宝哥儿听木北想看,把手上的银镯子拿下来递给他。
木北的眼神触及银镯子上的花纹便知道宝哥儿手上戴的银镯子不是他送出去的那一枚,心里不免失落,宝哥儿为什么不戴他送给他的那一枚?
他送到许家的银饰,从来没见宝哥儿戴过一次,难道是他选的东西太丑了?
木北把银镯子还给宝哥儿,笑着夸赞道:“银镯子真漂亮,十分衬你。”
“谢谢。”宝哥儿礼貌性地冲他笑笑,沉默地站在一旁等着温哥儿和木西谈话结束。
将银镯子递给宝哥儿,木北见宝哥儿不开心,他因为见到宝哥儿而欢愉的心情也变得郁闷。他不明白宝哥儿为什么会不高兴,宝哥儿昨天明明心情很好,一直乐呵呵的,难道是因为他送的银镯子太丑了吗?
“温哥儿,我们走了。”木西和温哥儿说完话,同两人打过招呼便驾着牛车缓缓离开木家村。
木北掀开车帘看着站在村口的宝哥儿,直到宝哥儿的身影逐渐变成黑点,他才放下车帘,沉闷地坐在车厢里一言不发。
木中看到三哥脸上的不虞,试探性地问道:“三哥,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是有烦心事吗?”
“大人的事情你少问。”木北抬手给了小弟一个脑瓜崩。
“嗷~”木中委屈地捂住脑袋,他不要和三哥坐一起了,“堂哥,我陪你坐在外面!”
木西看到堂弟木中掀开车帘坐在自己身边,小脸绷着,显然是和木北闹别扭了。
“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三哥心情不好,拿我出气,我才不要和他坐一起呢,哼!”木中小脸气鼓鼓的,包子脸显得更加圆润。
木西揪了一把他脑袋上扎着的小包包,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温热的油饼塞到他手里,又给朝着木南的方向丢了一个饼,木南接过大口吃起来。
“咱们把饼都吃光,不把饼留给他吃。”
“嗯!让三哥饿肚子!”木中把饼接过来,恨恨咬上一口,“堂哥,这饼真好吃。”
“当然好吃了,这可是我未婚夫郎做的饼。”想到温哥儿特意为他烙了饼,收拾好衣服站在村口等着他,木西心里便暖呼呼的,软得一塌糊涂。
白天他们急着赶路,木西又顾忌木中坐在一旁,便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同木北谈心。
临近傍晚,他们在关城门的前一刻进入县城,四人决定找间客栈住一晚,木西和木北一个房间,木南和木中一个房间,木西终于找到机会询问木北今天情绪不高的原因。
“我前段时间和父母去镇上,我给宝哥儿买了一个银镯子,昨天趁着去他家送猪仔把银镯子送到他家,今天我发现宝哥儿没有把我送他的银镯子戴在手上。不仅如此,我以前送给他的东西也没见他戴过、用过。”
“宝哥儿知道银镯子是你送的吗?”
木北摇头,“宝哥儿一直都不知道这些年送他礼物的人是我,许婶子他们也没有告诉宝哥儿我喜欢他的事情,他们一直告诉宝哥儿一直以来送他东西的人是某个喜欢他的人。”
“不认识的人送的东西,如果你是宝哥儿,你敢用吗?你会戴吗?他只知道给他送东西的人喜欢他,但是宝哥儿又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在宝哥儿不确定喜欢的人是谁,自己是否喜欢那个一直以来给他送东西的人之前,我想他是绝对不会用或者戴你送的东西。”
听到木西堂哥的话,木北坐在椅子上垂头丧气,暗暗发誓今年一定要考中举人,去许家提亲。
木西拍了拍他的肩膀,“努力吧,兄弟。”
第53章
木西四人在客栈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在街边小摊子上吃过早饭,便赶着牛车去木北和木中两人念书的地方——鸿山书院。
鸿山书院有百年历史,为天下学子所向往,每年考上秀才、举人的学子多达百人,百年来在鸿山书院读书考中状元的人不下六十人,有许多大儒在此教书育人。
红山上枫树众多,一到秋天整座山都被红枫叶染红,红山的山名和红山县的县名便由此而来,两百年前有一大儒在红山上建造书院,并将红山书院的“红”改作“鸿”。
因为鸿山书院的存在,前来红山县求学的学子和做生意的商人众多,有很多外来百姓前往红山县做工、做生意、买房、求学、定居,全县经济相比与其他县更加繁荣。
鸿山书院建在红山上,整座红山皆属于鸿山书院,木西和木南两人赶着牛车沿山路一路走到位于半山腰处的鸿山书院入院口。
人们赶着装有行李的牛车、马车或拉着板车在院门口拍起长队,车子旁边站着等待登记入院的学子,两名做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正坐在队伍最前方为学子登记信息,木西和木南赶着牛车排在队伍后方。
木西他们在院门外排队一个半时辰,终于轮到木北和木中两人登记信息,四人得以进入书院。
木西赶着牛车跟在木南的牛车在书院里东拐西拐,耗费了半个时辰走到了学子居住的地方。鸿山书院占地面积极广,书院为每个学子提供的房间充沛,八人住一个院子,每个院子里有四个房间、一间厨房、一口水井、一个厕所……同普通农户家中布局一致,每两人一个房间。
当初负责安排学子住宿的管事得知木北和木中两人是亲兄弟,将两人安排在一个房间里。木北他们四人赶着牛车走进院子,其余三个房间已经有学子赶到,正在里面打扫屋子,他们见到木北和木中两兄弟便上前同两人打招呼,他们在一个院子住了三年,大家都不是会惹事的性子,彼此相处和睦,关系融洽。
木西和木南见两个弟弟正在和其他书生说话,默默将牛车上的行李拿下来放在两个弟弟居住的房间,没一会儿木北兄弟两人和其他人说完话便帮忙拿行李。
木北带着弟弟居住在书院,两人身边也没有奴仆伺候,平常做任何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两人帮着哥哥们将行李拿下来,让两个哥哥坐在一旁休息,他们两个人则拿着抹布利索地打扫房间,没一会儿便将带有浮尘的房间打扫干净。
将两个弟弟送到书院,木西和木南也准备离开启程回木家村。
木西和木南两人牵着牛车走出书院,离开之前,两人打算在县城逛一逛,买些东西带回去。
途经首饰铺,木南突然被木南拦下,木南想进去为未婚妻高兰买件首饰。
木西想到自从他和温哥儿定亲以来,他给温哥儿送过几次吃食,却没有给温哥儿送过一件首饰。
想到乐哥儿和宝哥儿手上戴着的银镯子,木西跟在木南身后走进首饰铺,准备为温哥儿挑两件首饰。
木西在柜台前挑了许久,选中了一个黄金镂空如意平安锁吊坠,下方坠有三颗小巧的铃铛,平安锁两面均刻有“福”字,店家送了一根带有三颗金珠的编织红绳。
一旁的店小二注意到眼前这位男客人的眼睛一直盯着柜台上的黄金平安锁,走上前询问是否要将这件平安锁包起来。
木西没有回答小二的话,而是询问道:“你们这枚平安锁应该适合小哥儿带吗?”
“适合的,适合的,我们这枚平安锁是专门为小哥儿设计的。”看来这位汉子是想把平安锁买下来送给喜欢的小哥儿的,把这枚平安锁卖出去,他这个月的月银又可以多几百文,他可不能让这位客人跑掉。
“麻烦你帮我把这枚平安锁和它旁边那枚带有平安吊坠的银镯子包起来。”
“好嘞!”
店小二仔细将吊坠和镯子用细棉布包裹好,分别放进小巧的木盒子中,并用绣有云纹和店铺标志的精美小布袋装上盒子交到客人手中。
木西将四两银子交给掌柜,接过装有首饰的小布袋提在手里,木南也已经为未婚妻挑好了首饰,走到柜台前付钱。
木西看到木南手里的首饰,他挑了一个雕有兰花的银簪子、两副银镯子和一对银叶耳坠。
“银镯子,你怎么买了两个?”
木南从两副银镯子中挑出一个放在一旁,嘱咐伙计帮他把其他首饰仔细包装好,挑出来的这副银镯子只需要用棉布包起来。
叮嘱过店铺伙计,木南扭头回答堂哥的问题,说道:“这俩银镯子,我准备送给高兰一个,另外一个拿回家送给我娘。”
木南想到娘手腕上多年来一直带着一只做工粗造的银镯子,“我娘手上的银镯子戴的时间太久了,我给她买一只,让她可以和之前那个换着戴。”
木西眉头微挑,他这个堂弟是一位孝顺儿子啊,“我一直以为你和你娘你们两人的关系水火不容,你心里对你娘有怨气呢,原来是我想岔了。”
木南确实对他爹娘的偏心有怨气,但是那又怎样?他总不能因为爹娘的偏心,便去怨恨他们。
也可能是因为木南常年在镇上酒楼当学徒,很少回乡下,同爹娘相处的时间短暂且零碎,因此对于爹娘的偏心只是偶尔感受过,并不会像大哥同爹娘常年累月的住在一起,对爹娘的偏心感受得深刻。
“虽然我娘给我两个弟弟有些偏心,但她平常对我这个儿子也是不错。而且我这个当儿子的,给亲娘买只银镯子也是应该的。”
哦吼,他这个堂弟不错嘛。
木西轻笑,开口说道:“既然首饰买好了,咱们赶紧回去。如果回去晚了,说不定要在镇上客栈过夜。”
“走吧。”木南接过伙计递过来的小布袋,同堂哥先后走出店铺。
***
回去路上,木西想到上一次自己去高家村给高老汉爷孙俩送东西,听对方说起过大伯他们每次送木北和木中两个人回书院都会捎上高良,但这次他们四人直接来了县城,没有去高家在镇上租的宅子。
“咱们这次不带着高良一起来县城,会有问题吗?”
木南摇头,解释道:“今年八月份,高良也要下场考试,他和小北他们两个人一样,不到考试结束不会回家,高家人也要给高良准备很多行李。高家人前不久又买了一头牛,他家里准备亲自送高良来县城。”
“他家又买牛了?!他家不是一直过得很苦吗?”可能是之前高老汉爷孙两人给他的印象过于深刻,木西一直以为高家人生活困难。
木南不明白堂哥为什么会对高家有这种印象,“高良好歹也是位秀才,每月可以从县衙领十几两银子的月银,高父和他大儿子高田又是技艺娴熟的木匠,周围几个村子想要做床、做牛车这类东西都会请高家父子帮忙,高家每月靠高家父子做木活可以赚到几贯铜板,堂哥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家过得苦?”
“他们家因为要供两个读书人念书,生活不富裕,但也没有到‘苦’的地步。”
“可……”难不成是他想错了?木西将当初遇到高老汉爷孙俩的情况说于木南听。
“当初临近过年,除非东西要的紧急,否则没有人会选择在年关请木匠做木工,工匠也不会在年关接活。当时高家的房子被大雪压塌,高母和高家大嫂被倒塌的房子砸到受伤昏迷被送到医馆,高家父子又接不到木工,家里的东西都被压在废墟下,他们一家要吃喝拉撒,要拿钱给家里人看病,手头可能有钱的高良又远在县城,无奈之下,高父只有把家里的牛卖掉换钱。”
“高良回来前从县衙领了十二月以及新年第一个月这两个月的月银,两个月的月银加起来也有二三十两银子。而且,我爹娘想到高家年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高家又有两个前途无量的读书人,当初去高家定亲便提前给了彩礼,彩礼给了二十两银子。”
“高良留在家里的银子加上我家里给的彩礼钱,高家人手里应该有三四十两银子,高家父子年后又可以接木活,花二十几两银子买只牛也是可以拿出来的。”
木西捂脸苦笑,原来是他想岔了。他以为高家生活困难,穷得揭不开锅,不得已卖了家里养了多年的牛,到头来却是一场误会,木西想到他提着母鸡赶着牛车去高家村给高家送母鸡和银子,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不过,能同高家结个善缘也不错,木西没有和高家其他人除了跟着大伯他们去高家送定亲礼时说过两句话,再没有过接触,他不了解高家其他人的品性,但觉得高老汉为人不错,值得结交。
想到木南说高家父子做木工的手艺好,木西又对高老汉这人印象极好,他忽然想到他可以和高家父子做一笔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