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你和乐哥儿决定就好，木东堂哥想来也没意见。”木西没有意见，温乔和乐哥儿有权处理养殖场的事情，不能总是让他和木东做决定。

　　“乐哥儿问过木东了，木东没有意见，所以我就来问问你的看法。”

　　“我也没有问题。你和乐哥儿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不用事事都问我们两个的意见。”木西冲温乔笑笑，低头把温乔系好口袋的米袋扛到一旁堆在一起，待会儿找辆拉车一起运回温乔家。

　　“我知道，我们两个想着通知你们一声。我和乐哥儿已经问过村里几户养狗的人家，有一家的母狗刚产下八只小狗崽，还有两家的小狗是出生一两个月的。”温乔拿起一个空袋子撑开口让木西装米，继续和木西聊着事情，“我们看中了五只小狗。有两只是刘大叔家里刚满一个月的小黑狗，还有两只是王婶子家里刚出生没几天的小狼狗，最后又去张嫂子家里要了一只两个月的小黄狗，我们准备下午把这五只小狗抱到养殖场。”

　　“行啊，等我把这些糙米送回你家里，就去养殖场看看，把围栏修一修。”

　　“木大哥，等你有时间要不要再和木东聊聊？我听乐哥儿说，村长夫人最近这几天对他们的态度比以前还差。大前天村长夫人还当着家里所有人的面在饭桌上骂他们两个人挑拨她和木北的母子感情，告诉木北她想要抢他们夫妻在养殖场的占利。”

　　自从开了养殖场，乐哥儿就没有开心过，两个月以来，每天愁眉不展。这两个月相处下来，温乔和乐哥儿两个人很投缘，他不想让乐哥儿整天眉头紧锁。

　　木西听到这里停下手里的活，拿着木锨走到一边坐下。

　　“我这个大伯娘哪哪都好，就是把钱看得太重，老是想把家里的钱全捏在手里给自己的三儿子和四儿子花。”

　　他之前就和木东说过赚钱的法子不止养殖场一种，但木东觉得不蒸馒头争口气，不能让大伯娘轻易如愿，估摸着他们两夫妻也被大伯娘折腾得够呛。

　　温乔拿出湿手帕让木西擦干净手，递给他一双筷子和一大碗米饭，把饭盒里的菜一一摆放在他面前。

　　“你吃过了吗？”

　　温乔摇摇头，从饭盒里拿出另一双筷子，“还没，我想和你一起吃。”

　　他今天做了两道菜，一道芹菜炒肉和一道红烧肉，分量都很足。

　　不远处有人闻到香气，冲他们两个喊道：“木小子，温哥儿给你送了什么饭？这么香。”

　　“炒的肉，配的米饭。叔，你要过来吃两口吗？”木西同样大声回复。

　　“不了，我闺女儿马上也要来给我送饭了。”汉子冲他们摆手拒绝，“木小子你有福气啊，有温哥儿这样好的未婚夫郎想着你，天天给你送饭，三五不时就做肉给你吃。”

　　“是嘞！我也觉得我有福气！”木西乐呵呵地回答，温乔被他们你来我往德对话搞得很尴尬，扯着木西的衣服让他不要再说了。

　　“哈哈哈……”

　　听到木西的话，大家善意地哈哈大笑。

　　谈笑间，乐哥儿也提着饭盒来给木东送饭了，木东过去迎他。

　　温哥儿叫住乐哥儿，让他把饭盒拿过来，把他们的菜并在一起，大家一起吃，边吃边聊。

　　乐哥儿两人走过来，拿出里面的饭菜和温乔拿过来的饭菜放在一起，四个人围着放饭菜的木墩子一起吃饭。

　　乐哥儿带来的是两碗米饭和一道肉菜，饭菜也有肉，但是没有温乔拿来的菜里的肉多，肉片又小又薄，而且很明显是锅里剩下的菜，油水很重。

　　木西拿起盛着温乔做的饭菜的盘子给木东两人一人扒了几筷子，木东两人碗里的米饭立即被厚厚的肉片盖住，碗里堆满了肉。

　　木东看着自己和夫郎碗里的肉，表情难掩失落，他娘昨天才买回来的三斤猪肉，今天依旧给他们两人留了只有零星肉片的菜。

　　木东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我准备分家了。”

　　木西对他这个决定不意外，倒是乐哥儿和温乔两个人挺惊讶的。

　　“兄弟什么都别说了，我支持你分家，你们在那个家里继续待着也是给自己找罪受。”木西非常支持木东的决定。

　　“东哥，你决定好了吗？分家可不是小事。”张家乐也想分家，但他只是在心里想想，没告诉过除了亲爹以外的任何人。

　　“娘的做法不就是在逼着咱们分家，有什么想好想不好的，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在那个家里受苦。”说出口后，木东才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后悔没早点下决心分家。

　　乐哥儿是他从小就喜欢的小哥儿，长大后如愿以偿把乐哥儿娶进门，他娘逼着他服软，他一个人受苦无所谓，他不能让乐哥儿也跟着他整天受他娘的阴阳怪气和谩骂。

　　“嫂夫人你不用担心，我相信木东堂哥肯定能处理好这件事。你只管安心地等着分家，好好想着怎么过你们分家以后两个人的好日子吧。”木西宽慰乐哥儿几句，扭头问木东的打算。

　　木东家里几亩水田的糙米今天也可以装袋运回家了，他准备下午回家和爹娘摊牌，他自愿放弃养殖场的占利，把占利还给木西和温哥儿。

　　想来他娘也不愿意把家里的地分给他，木东准备带着夫郎净身出户，把夫郎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他暂时住在木西家里，每天去养殖场附近开垦之前定下来的三亩荒地。

　　木西听到他想放弃在养殖场的占利，当即提出反对，“兄弟，你要是放弃了养殖场，大伯娘非撕了我不可！你还是把你手里的占利交给大伯娘吧，作为交换条件，分家以后你爹娘不能再管你们小两口的事情，除了每年给老两口的养老钱，以后你们赚多少钱都和他们没关系。”

　　木北是个潜力股，木西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大伯娘，还不如用一个小小的养殖场堵住大伯娘的嘴，也算是他为木北和木中两个堂弟的读书事业尽了一份力。

　　“我早就告诉过你，赚钱不止养殖场一个出路。没了养殖场，咱们可以另外想一个法子的赚钱，这次赚到的钱，咱们兄弟俩对半分。”

　　“可我不想便宜了我娘。”木东不愿意让自己娘接触养殖场的事情，那样他们这么久的反抗就没了意义。

　　“小不忍则乱大谋，用一个养殖场换你们两小口以后的安稳日子，何乐而不为？多划算的买卖。难不成你想以后你们无论赚到多少钱，都要拿出来一部分交给你娘，到最后吃力不讨好得不到一句好话，成为她的钱袋子？”木西把他拉到一边和他仔细分析这件事的利弊，温乔则在原地开导乐哥儿。

　　木东听木西讲了之后的计划，最后被他说服，答应把手里的养殖场占利转给自己亲娘，他们去做其他买卖。

　　下午回到家，木东找到爹娘说了分家的事情，家里人都很震惊。

　　他爹抽着旱烟沉默不语，他娘听了以后狠狠扇了他巴掌，对他又抓又挠哭嚎家门不幸，三弟和四弟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村长难过地蹲在院子里，感叹他们家终究是被闹散了，让大儿子去镇上把老二叫回来，让三儿子去请木氏族长。

　　既然要分家，那就分个彻底！

　　刘芳不明白怎么就闹到了分家这一步，她从来没想过要和大儿子分家，她的所作所为全是为了这个家，但是没有一个人体谅她。

　　“哭，你还有脸哭！咱们这个家终于被你搅和散了，这下你开心了吧？”村长听得心烦意乱，恨不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叫喊一通，把心中的郁气全部发泄出来。

　　“我没说要分家啊！”

　　村长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捂着脑袋沉默。

第11章

　　村长四个儿子要分家了！他们居然要分家了！

　　听到消息的村民纷纷跑到村长家里看热闹，村长家里四个儿子个个有出息，彼此之间的兄弟感情也深厚，怎么就闹到分家这一步？

　　看到族长和二弟还有族中其他德高望重的人都已经到了，木东“扑通”一声跪在父母面前，说了想要分家的事情。

　　刘芳突然起身跑到大儿子身边，朝着儿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甩了一巴掌，气愤地大吼，“我和你爹还没死呢！你闹着分家，有没有把我和你爹放在眼里！”

　　木东表情麻木地抬头看着她，反问道：“难道不是娘你逼着我分家吗？”

　　“我什么时候……”刘芳反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木东打断，“什么时候？娘说这话不觉得好笑吗？自从我和木西还有温哥儿三个人开了养殖场以后，你让我把在养殖场的占利交给你，算作是咱家和他们两个一起做的生意，我没答应，你对我和乐哥儿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整天在家里指桑骂槐，摔摔打打，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既然有你这么不待见我们，那我们分出去好了，让你眼不见心不烦，看到我们夫妻两个人觉得恶心。作为老大，我自认为仁至义尽，事事让着底下的三个弟弟，在这个家里不争不抢。我想做个小生意赚点钱怎么了？难不成咱们家的钱全部都要放在你的手里，我们身上就不配有一文钱吗？”

　　“你……”刘芳被大儿子伤透了心，伤心地又给了大儿子一巴掌，“我全是为了这个家好，你明不明白！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呢！”

　　木东被打偏头，乐哥儿扑上来想要护他，木东把他扯到身后，有些话早就应该说出来。

　　木东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十分平静，“娘你说你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咱们家有十二亩地，一有空闲我就去镇上做工赚钱，二弟十二岁就去镇上酒楼当账房学徒，每月有五百文月俸，老三每月有衙门给的银子，还会给你拿一部分当作日常花费，老四不到十岁成为童生，书院给他免了书院里的各类花销，按理说咱们家的钱全掌握在你的时候，平时你又节俭，给你要钱买东西十次有七次不给，家里应该不缺银子。娘，你为什么要把我手里的养殖场占为己有？为什么我答应每年赚到钱分给你七成，你还不满意？”

　　“说到底你就是觉得自己吃亏，心里不满意。我告诉你，咱们家的东西你别想分走一丝一毫，这些东西全部都是我和你爹辛苦攒下来的家底，像你这样不孝不睇的儿子，我和你爹全当没生过，一点东西都不会留给你！”刘芳也发了狠，家里其他人要反驳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我也没想从这家里分走东西。我今天就一个要求，分家！我愿意把养殖场的占利交给你，绝不会从这个家里拿走任何属于你们木家的东西，作为交换条件，分家以后你们也没有资格管我们夫妻两个人的事情。”

　　听到他说这话，木家人和看热闹的村民都震惊了，他们没想到木东宁愿什么东西都不要也执意要分家。

　　“东子！”村长木文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大儿子，悲从心来，“东子，你是我和你娘第一个孩子，你不知道你生下来我和你娘有多高兴。你四岁，我和你娘才商量生下了你二弟弟木南；你六岁的时候，你娘又有了你三弟木北；等到你十二岁，家里又添了最小的弟弟木中。你从小到大一直听话懂事，又能干又孝顺，作为老大体谅我和你娘经常帮我们照顾你三个弟弟，还把去镇上跟着账房学本事的机会让给你二弟，从来没有怨言。爹和你娘知道你这么多年受了不少委屈，是我们对不起你，难道咱们真的就要分家吗？一分家，咱们这个家真的要散了啊！”

　　木文抱着大儿子潸然泪下，木东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直直的，不禁也红了眼眶，但依旧没有改变主意，“爹你也说了，儿子从小就孝顺，儿子总要让娘得偿所愿。”

　　“爹，就当儿子求你，咱们分家吧。我自愿放弃我那份家产，净身出户。”

　　木文泣不成声，木北他们三兄弟也来劝大哥，可惜木东心意已决。

　　刘芳瘫坐在地上，呆愣地看着眼前的闹剧，直到现在她才感到一丝后悔。

　　“文小子，兄弟四个一直不分家难免有摩擦，以后各自成家闹狠了你们夫妻两个面子上也不好看，倒不如趁这次机会分个利索。文小子，你赶紧给个准话，这家到底要不要分？要是分家，你赶紧写五份分家字据，把他们各自应分得的家产写明白。”木氏族长刚才一直坐在院子里双手撑着拐杖瞧着眼前这一切，看院子里闹哄哄的，开口让木文这个村长下决定。

　　木西站在族长身后冷眼旁观。

　　木文不想分家，木南他们也不想分家，木东眼眶湿润地握住爹的双手，逼着他做决定，“爹，给我和乐哥儿一个活路吧。不分家，我们在这个家里迟早被耗死！我不想每天睁开眼都要被人在面前故意摔打，难道你要你以后的孙辈每天也要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吗？”

　　“分！分！分家！”木文咬牙吐出几个字，终是松口答应。

　　写分家字据的时候，木文想分给大儿子四亩地，刘芳和三个儿子没有意见，木东开口拒绝了。

　　他自愿带着夫郎净身出户，自愿把养殖场占利交出来，以后过成什么样都和爹娘没关系。

　　站在门口和趴在墙上围观的村民不停唏嘘，纷纷说木东狠心，说是分家，其实和断亲差不多。

　　木文让媳妇儿把家里的银子拿出来，刘芳把钱匣拿出来，里面一共有五百三十七两银子，众人又是纷纷震惊，眼睛纷纷在木家七口人之间转来转去。

　　木西也很惊讶，更加为木东和木南兄弟两个觉得不值，做作地捂住眼睛哀嚎，“哎哟哎哟，这银子快把我的眼睛闪瞎了。没想到大伯娘你手里有这么多钱，有这个钱你想开十家八家养殖场也没问题，干嘛非逼亲儿子把养殖场交给你？我还以为你家穷得揭不开锅了。”

　　族长听他说这混不吝的话，气得拿拐杖狠狠砸了他两下，“没大没小！该打！”

　　“哎呦！”木西笑呵呵地用手臂挡住老人家砸过来的拐杖，麻溜地讨饶，“祖爷爷别打了，别打了，小子知道错了。”

　　刘芳神色难堪地站在一旁不发一语，村长也是没想到家里能有这么多钱，脸色难看。

　　木东和乐哥儿看到眼前的银子震惊片刻，心里更加难过，原来家里这么有钱。

　　木南神色黯淡地站在不远处，看向同样惊讶的三弟和四弟，随后瞧着大哥他们夫妻脸上难过的表情，心中不免也涌出一股兔死狐悲的伤感。

　　“老大，这银子给你一百两。”大儿子不要地，木文准备分给老大一百两银子。

　　刘芳想阻止，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不用了。爹，你直接些分家字据吧，我和乐哥儿商量过了，我们自愿净身出户，只求以后娘不再插手我们的事情。”木东还是那句话，他的心已经彻底死了。

　　村长手指颤抖着写下了分家书，上面言明大儿子木东和大儿夫郎自愿净身出户，今后他们做爹娘的无权过问老大木东家的任何事情。

　　木东收下分家字据，和夫郎一起给爹娘磕了头，起身回房间拿出来他们提前收拾好的包袱往家门走。

　　“老大！儿子！”刘芳见他们要走，追上去几步。

　　她那么对大儿子和大儿夫郎无非是想让他们给她服个软，从来没有想过要分家呀。

　　木东回头看向她，面露疑惑随后恍然大悟，“这两个包袱里都是我们夫妻的衣服，你如果不信，我打开给你检查一遍。”说着，木东便去解包袱。

　　“娘不是这个意思。”刘芳连忙摆手解释，欲言又止，“你……”你还认娘吗？

　　“哦。”木东不等她说完，回过头拉着夫郎踏出木家大门。

　　“大伯娘，祝您得偿所愿！”木西笑嘻嘻地凑上前给大伯娘道贺，“地里的活还等着我去干呢，侄子就先走了。”

　　说完，木西挤出人群，一溜烟跑远了。

　　村民们见分家闹剧结束，也准备散场回家，村长一句话又让他们停住脚步。

　　“老族长且慢，我们家还要分家。”看到银子那一刻，木文才意识到这么多年他们对前面两个儿子有多苛刻，他们这对父母有多偏心，“今天既然要分家，就分个彻底，把老二、老三和老四他们三个也一起分了。”

　　“木文？！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刘芳惊呼，这不是要她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