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人看得津津有味,大腿骤然一沉。
没了荣荣在旁散发不受猫欢迎的魅力,一只布偶猫将脑袋搁了过来,蓝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
“好,我来摸摸你。”小猫人热情地将盘着的腿伸直,以便布偶猫更舒适地躺着。
然而布偶猫没有躺多久,忽然跨坐到了麦麦的腿上,随后开始了小幅度的蠕动。
“你在干嘛呢?”麦麦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戳到了,低头要看。
正疑惑间,荣荣送完客人骂骂咧咧冲过来了:“册那,伐要面孔啊,滚!”
布偶猫怕荣荣,立刻吓得连滚带爬跑了。
“流氓!”荣荣仍不解气,追着去继续大声斥责,“不知廉耻!”
麦麦低头看自己的裤子,只见大腿上被不知什么戳过的地方,湿了一个硬币大小。
荣荣扭头来看,说:“他妈的。林勉早干啥去了,应该前面就给胖达人绝育。”
麦麦问:“什么是绝育呀?”之前倒是听程凛提过类似的,当时人心有余悸说幸好没给他绝育,否则他就是太监了。
奶牛猫面有尴尬,舔了舔自己的前爪,说:“就是去医院,给、给他、去除掉这个、这个……生育能力。”
“哦。”麦麦似懂非懂,“刚刚它在干什么?”
王德荣总不能说,刚才那家伙在发泄自己的欲望。
他端坐在桌子上,置若罔闻之姿态,洗了洗脸,随后眺望远处。
一套动作走完,见麦麦还在等待自己的回答,叹口气:“小弟,你这样,我有点不好意思的。”
麦麦更疑惑了:“不好意思是什么意思呢?”
“你这孩子。生理问题不要放到台面上讲好不好。”奶牛猫睨了他眼,很责备地说,“那我问你,你‘那个’过了没有?”
这个那个的。麦麦破译不了这加密对话,道:“什么是‘那个’?”
明明是黑色的荣荣透出点不知所谓的红粉气息。
他伸出一个爪子按在麦麦的手背上,低沉地“喵”了下:“就是,那个啊!你这个年纪刚刚好啊,不应该没反应。最近春天到了,有没有那种感觉?”
麦麦还是云里雾里的,问:“什么?”
荣荣三缄其口。
不像部分小猫人对此保持了动物的开放,他是一只保守、禁欲的猫。
因为他小时候见过奶奶的儿子在家自己用手折腾。他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凑上去看,随后被儿子发现,挨了顿揍。
王德荣也因此认为这是一个禁忌、不可触碰的话题。
他最终也没说什么,只委婉道:“组织……应该有不少相关的宣传教育手册。我给你去拿。”
结束了令荣荣浑身不得劲的话题后,麦麦把自己的证件小心摊开在桌上,请奶牛猫过目:“荣大哥请看,这是我的身份证和户口簿。”
“都放放好,身份证可不要给别人拿到去办贷款了。”王德荣看了他登记在上面的名字,略有遗憾,但也赞许道,“挺好的,德字太难写了,我当时好多年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明天我就要去上班啦。”麦麦高兴道,“是个和这里差不多的猫咪咖啡厅呢。”
荣荣道好,盘问完五险一金、地点作息、晋升通道等细节问题后表示满意,他说:“小弟,实不相瞒,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在这里看到我了。”
麦麦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啊?”
“我也得去找份工作了。”荣荣叹口气说,“没有钱是行不通的啊。”
“你要钱干什么?”麦麦急忙问,“我有钱,我给你。”
“清明节快到了,我要去给奶奶扫墓。”荣荣说,“之前都是我填张表格申请,美琳姐就会拨款给我。我一直当是组织的专项扶持款呢。今年我问石庭才知道,原来每年都是她妈妈自己贴的钱。”
“我也有手有脚,不能一直都依仗大家的帮助,我受之有愧。”奶牛猫说,“奶奶一直是个勤劳的人,她看到我这样也会难过的吧。”
王德荣承诺了自己出去打拼后不日就拜访麦麦的工作点。他看到麦麦举着手机,语音输入回复程凛的消息,问:“你们俩现在怎么样?他对你好不?”
“很好啊!”麦麦把自己被气哭的事情早抛诸于脑后,说,“我现在就有点想他呢。”
王德荣还是有些许顾虑。摆明了这个家庭结构是单身男拖着个小单身男,很脆弱的结构。他为麦麦之后何去何从感到忧虑:“上次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程凛说自己不结婚。”麦麦说,“他现在每天睡前都会亲我的。”
保守的荣荣觉得怪怪的,但也说不上来哪里怪。反正奶奶是没亲过他,也没和他一起睡过觉。不过这件事容不得他置喙,他便也作罢,说:“好吧,不过你既然工作了,就存点钱,给自己留条后路。”
另一边,袁佳明问:“我可以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么?”
程凛躺在电脑椅里,一边看着手机里和麦麦的聊天界面,一边说:“觉得冒昧就别问。”
CL:结束前打电话给我,来接你。
CL:你明天就要上班了,今天早点结束早点休息。
程麦麦:好的[转圈][亲亲]
程凛多品味了几秒,微微一笑,最终矜持地发了个[拥抱]。
程凛如此得意中不失甜蜜的细微表情令袁佳明感到反胃。自己的孤独固然心痛,朋友的幸福更是令人痛不欲生。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袁佳明嫉妒地问,“改开车了不说,每次都很急去接人,而且经常看手机,表情像在和对象聊天。”
程凛的笑容收敛半刻,半晌,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袁佳明分不清状况,凌乱地问,“你追求她?”
程凛也很想盘算清楚,他和麦麦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主人和猫,这是不对的。新中国人人平等,而麦麦也不是一只普通的宠物猫。
朋友、恋人、夫妻……
不是,都不是。
麦麦喜欢程凛,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这喜欢纯情干净到令人心痛的地步。
喜欢程凛亲他、摸他、和他讲话,睡觉要睡一起,不过睡觉也就只是睡觉。
小猫人经常踢被子,半夜程凛摸到了就给他重新盖上,偶尔不耐烦就胳膊也跟着压上去,防止猫再把被子挣掉。
猫也无忧无虑,过了会还会把自己的脸贴到程凛的手臂上,或是鼻子贴上来嗅嗅味道。
晚安吻也保留了下来,成为每天晚上关台灯前最后一件事。
麦麦把被子盖好,期待地看人,人就弯下腰,往他额头上亲一下。
是额头而非其他。亲昵的界限就在于此。
程凛也还记得那天清晨醒来,看到睡在自己怀里的小猫麦麦。
程麦麦前一日刚办完证件,这一早还是小橘猫的样子。
猫蜷缩着,像个热水袋紧紧贴着他,闭着眼睛,还在酣甜的梦乡中。
程凛拿指腹抹了抹猫的脸,随后凑上去亲猫。
猫被弄醒了,“喵”了下。骤然间,嘴唇碰到的地方就跟着随之变了。
毛茸茸的触感消失,回过神,程凛发现自己的手按在麦麦的腰上,唇抵在人的圆肩头上。
覆于掌下,仿若尽在掌控的暧昧。
然而麦麦赤条条躺在被窝里,毫无廉耻概念,一边脑袋还凑上来,想要程凛继续亲他。
程凛近乎立刻就有了反应。
他深呼吸,推开一无所知的麦麦下了床,一大早如瀑布修行,冲了把足足二十分钟的冷水澡。
洗完澡还要和敏感的小猫人解释自己推开他的原因:“刚才忽然不舒服,就去洗了个澡。”
说完扔套衣服到猫脑袋上:“当心冷,穿上。以后变成人第一件事就是穿衣服。”
麦麦实在太信任,信任到似乎一切事情都可以发生,也很宽宏大量,大概再过火也会原谅。
但猫不明白的事情人需要明白,他要是在猫无知的基础上跨过那条线,和诱拐哄骗没什么差别,他可以被雷劈死了。
程凛否认说:“我没有在追求他。”
袁佳明不太明白:“是有什么顾虑在身上吗?她喜欢什么?”
“他喜欢我。”程凛回答。
“什么东西?”金梨恰好路过,忍不住露出有点嫌弃的样子,“谁喜欢你?品味好差。”
做损友和同事是一回事,她认为女生找程凛这样的做对象毫无性价比。
这家伙一看就是典型富二代,放荡不羁的甩手掌柜。拴不拴得住另说,也不像会知人冷暖、能体恤照顾好人的样子。
说不定背地里相处起来也是冷冷淡淡不怎么说话也不给反应,好没意思。
金梨:“什么样的女孩子啊?你就烧高香吧。”
“对啊。什么样的?”袁佳明也好奇。
他们的这位好朋友从来没有流出过对情情爱爱任何的渴望,如今忽然上头,实在令人新奇。
程凛向后仰了仰,退出微信的聊天界面。
天知道一开始他竟然还认为两个男人要保持距离。现在他只恨不能把人贴身携带。
“男的。”他看着相册里麦麦在睡觉的照片,说,“傻乎乎的。”
第24章 麦麦咖啡厅营业了
这几天,傻乎乎的男的不仅按时准点上扫盲班的网课,出去喂猫,还利用闲暇时间学会了做咖啡,领悟了一些接待礼仪。信心满满,收获颇丰。
傍晚,程麦麦蹲在地上整理自己明天上班要带的行囊。
要带个人证件,手机,红包,还有……
八个罐头,十六根猫条,两大包冻干。
程凛站在旁边看,这架势让他应激,能让他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
他一边把猫放进包里的食物都重新一样样拿出来,一边关心地问:“你带这么多猫粮干什么?”
“要和同事处好关系啊。”麦麦说,“一共八只猫呢。我想带给他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