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黎觉得今晚应该不是个好时机,不过现在他也无能为力,人恐怕就在下面蹲着,等着纪晏灿过来。
“谈黎哥。”
谈黎回过神,见蔺穆小跑上来,微微喘着气,虽是在喊他,但眼神落在纪晏灿身上就没移开过。
是他结婚对象的弟弟,谈黎心中微微叹气。
谈黎只跟他的结婚对象吃过三次饭,而且每次都有第三个人在场,这位弟弟就是在第三次吃饭的时候冒出来的。
从那之后,谈黎与自己的未婚妻并没有任何联系,反倒是未婚妻的弟弟有事没事会叫上他一起出去玩。
起初,谈黎还以为他是替自家姐姐过来考察他一番,可是时间久了,便琢磨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谈黎玩的花是出名的,但是对男人没多大兴趣,况且对方未来有可能是他的小舅子,谈黎心还没大到这种地步,他家是近来深市的新贵,势头不错,有些人碰了倒也格外麻烦。
不过对方后面总是有意无意地问起纪晏灿的事。谈黎不知是好是坏,好是没看上他,坏在不长眼地看上了纪晏灿。
知道后他的心思后谈黎就不再同他打哑谜,问他还想知道纪晏灿何事,一次问干净就好,没必要整日烦着他。谈黎觉得自己能够自在逍遥的快活时间不多了,没多少能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
蔺穆倒好,见他摊牌,坦言自己不想从他嘴里知道有关纪晏灿的事情,而是希望自己能够和纪晏灿说话。
说白了就是要跟纪晏灿见面。
而后就缠着谈黎希望在中间能够牵线搭桥。
这事他安排的也挺刻意,吃准纪晏灿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同他计较。
谈黎主动为蔺穆介绍,说是自己未婚妻家的弟弟,想认识你。
纪晏灿侧身回望了眼。
“晏灿哥好。”蔺穆喊道。
今晚本就是蔺穆刻意找的场合,就是为纪晏灿而来,主动朝他走去。
蔺穆眼神炙热,丝毫不懂掩饰,纪晏灿大抵一眼就能将他看穿,谈黎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你叫什么。”
“蔺穆。”
“没听清。”
好像声音真的被底下的引擎声盖过,蔺穆却觉得受到了鼓舞,更靠近了些纪晏灿,将自己名字的二字引用了何典故都同他一块说了。
纪晏灿笑了笑,抬起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捋上,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
蔺穆没想过纪晏灿上来就会有此亲密的举动,他眨眨眼想掩盖住心中的激动,只是纪晏灿的指尖夹着烟,在他的脑袋上方,烟味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在纪晏灿的视线下,蔺穆浑身充血,燥热无比,他没动。
他第一次见到纪晏灿是在自家的宴会上,说是一见钟情不为过,打听过后知道那是纪晏灿,对方的名声他不敢通过自己父母还有姐姐的渠道去认识,想过不少办法,这时纪晏灿年少的好友送到他面前,不也是缘分?
“你是来找我的?”
“嗯。”
“找我干什么?”
“我想……”
认识你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纪晏灿打断。
“喜欢我?”
纪晏灿的直白打乱了一切节奏,只能乖乖的跟在其后应话。
“是。”
“想跟我恋爱吗?”纪晏灿此时的语气无比缱绻温柔,眼睛里的蜜意好似下一秒就要溢出。
一旁的谈黎挑挑眉。
谈黎会答应蔺穆,除了被烦的不行,还有几个原因,他发现对方不说话时静静凝视一处地方时,总觉莫名有些熟悉。
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是曾经被自己误会跟纪晏灿有着不一样关系的那个导演。
其实只有一瞬间,二人的差别还是很大,长相并不相似。
谈黎内心固然还有一丝阴暗的想法,要是将对方家的宝贝儿子推火坑里,哪天东窗事发,指不定这婚事就黄了,他是不忤逆家中的意愿,一切听从安排,虽然有利益捆绑,但谁会心甘情愿走向坟墓。
“我……是,可以吗?”蔺穆殷切地望着他。
纪晏灿却不说话,也没有松开手,而是扭头看向对面平静的海面。
乌晴也离开这半年,纪晏灿不免想起老宅,他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
宴羽月第三个出轨对象是个意大利男超模,是她在某次时装秀上认识的,那时候她已经知道纪正平在外有些不清不楚的一些关系。
出于报复纪正平的心理,她跟对方的联系一直未断,又或者对方年轻、帅气又会哄人,宴羽月动了些心思并不难猜。
一些世界知名的高定品牌只要宴羽月想,随时可以叫品牌设计师到家里来亲自为她量衣,家里多出一个男模特并不奇怪,况且同来的好几个人。
纪晏灿在一楼的走廊尽头看到那个男人,大概是同自己的友人打电话。
“在儿子的卧室里同他妈妈偷情想想不都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纪晏灿从小就被要求学习多国语言,他所说的意大利语纪晏灿能够听懂,那时候就知道宴羽月和他搅和在一起。
从小受到的教育不难理解偷情二字是什么意思,纪晏灿也没觉得怎么着,本就是要去其他地方,要经过尽头的拐角,他照常走过去,也未多看那个男人一眼。
不料对方却出声拦下了纪晏灿。
“你是纪太太的儿子吗?”换成中文,磕磕巴巴,应该是为了取悦宴羽月而学的。
纪晏灿扬起头,倒是朝他露出一抹笑容,说是的。
那时的纪晏灿只有七八岁大,长相集合了纪正平和宴羽月二人所有的优点,眉目亮眼,粉雕玉琢。
男人愣了几秒,眼中露出了光芒,半弯着腰将手搭在纪晏灿的肩膀上。
好像是自我介绍,又好像是其它的,已经记得不大清了。
男模特那段时间一直留在国内,跟宴羽月正是浓情蜜意。
宴羽月偶尔还会带着纪晏灿一块过去,当作是幌子,二人做的明显,宴羽月却觉得自己儿子什么都不知道。
那位男模特同自己好友说话时,一直不曾避过纪晏灿,日常同自己的朋友诉说这家豪门的有钱程度,宴羽月在床上的姿势,还有这家的小少爷长得极好……而在宴羽月面前,那张嘴只会吐露情话。
私下会伸手捏捏纪晏灿的脸、胳膊、手……纪晏灿也不躲,任由他的触碰。
在宴羽月与那男人的关系越发密切时,去老宅的次数也变多。
“晏灿喜欢他就让带着玩呗。”宴羽月懒得找其它借口将人带回老宅,不料纪晏灿还与他还真的有些亲近。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介意,毕竟这种人还是上不了台面,离她儿子远些好。
在老宅里,某次只有二人在时,纪晏灿主动朝他道:“你要去妈妈的房间等她吗?”
男人跟在他身后。
“你要喝水吗?”纪晏灿在桌子上给他倒了一杯水,“妈妈说她过会过来,你先在这等等。”
纪晏灿看着他将掺着加大剂量的安眠药的水喝下后,耐心等着,时不时地回应着他的话。
最后看他困顿地躺在床上。
纪晏灿打开一间柜子,他提前拿了纪正平收藏的军刀放在里面,开封过的刀刃快且锋利,那时候他力气不够大,爬到高处,刀尖朝下,瞄准,刀本身极重,从上往下坠下,穿进男人的手掌心。
“啊!”
睡梦中的男人被痛醒,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满面惊恐,痛和害怕让他忍不住发出阵阵尖叫。
站在床尾的纪晏灿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就和男模特那天出声拦住他时的笑容一样。
事情发生在纪正平书房边的那间卧室,宴羽月无法隐瞒。
纪正平赶回。
“他说要脱我的衣服,我太害怕了。”纪晏灿像是被吓傻了,任谁问起只会说这一句话。
纪晏灿一点儿不在意对方是宴羽月的出轨对象,打心眼觉得与他无关,但他挺讨厌这个人,不希望以后再见到他。
既然他妈妈那么想让纪正平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他不妨加快进度。
知道在这栋宅子是由掌权者做出的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笼,纪正平定然杜绝这种消息被传出去。
具体知道此事缘由的佣人拿了一笔保密费用,同时将他们遣散,要是透露一个字,纪家以后必然会追究。
久而久之传闻变成纪正平捉奸在床,盛怒之下和宴羽月分居。
从二人分居开始,往后多年,纪正平没有提及过宴羽月一个字,所用电脑的开机密码还是第一任亡妻的生日。
在徐叔与律师公布遗嘱时,纪家的老宅竟然给了宴羽月,当时在场的人无一不意外。
宴羽月却是淡定极了,好像早就预料会如此。
事后,纪晏灿倒是起了性子去翻了翻纪正平的遗物,宴羽月在外二十多年的动向纪正平尽在掌握中。
宴羽月当时在国外还跟别的男人胡乱地扯过结婚证,就算知道那些,纪正平从未提出过离婚。
宴羽月的娘家无权无势,哪怕她要闹起来,也吃不到半点好,但最终纪正平却是给她留足够逍遥快活的钱,以及外界传言象征着爱情的房子。
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恐怕二人自己都不知晓,更别说纪晏灿。
纪正平对风水的信服程度早就初见端倪,早年讲究一个阴阳协调,所以他的前两任妻子都诞下的一儿一女,可到了宴羽月那里,生完纪晏灿之后就不愿意再要孩子纪正平也答应了。
两人唯一的孩子取名晏灿,晏同宴,犹明朗。
纪晏灿对于宴羽月和纪正平之间的纠葛一向不以为意,可就在那瞬间还是有种难以形容的恶心感。
那日乌晴也沉静如海,分明在告诉他,你在跟纪正平做着一样的事情。
第81章
人生不过百年,不如随心所欲。
纪晏灿很小就明白的道理,一些所谓的烦恼在他看来全然是庸人自扰。
淡漠的性子无论是纪家先天的基因还是后天环境造成的都不重要,纪晏灿虽以笑示人,但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
得到太容易,压根不会太在乎,或者说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值得他去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