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无事, 我想着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倒不如背着豆腐去镇上摆摆摊, 索性年下大伙儿都舍得花钱置办年货, 咱们也可以适当涨涨价, 大钱虽然赚不着,零头八脑的小钱还能漏了不成?”谢见君笑着回道,眸光不经意间瞥了眼云胡裹在身上的一层层薄外衫,果真是没穿添了芦花的破棉衣,想来那东西既不保暖又刺挠, 穿在身上肯定极为难受。
他神色不由地暗了暗,再开口时, 语气愈显得温和“多赚些银钱回来, 咱们舒舒服服地过年。”
“那、那我陪、陪你一起?”, 云胡说着就要起身收拾, 年下不比平常,镇子上来来往往,人多得很,谢见君自己去恐怕是忙不过来的, 左右没什么事儿要忙活了,他跟着过去搭把手,也轻快些。
“不用, 家里的营生,还有满崽, 都得托你帮忙照看着呢。”谢见君立时便拒绝了,他此趟去镇子上,可是有要紧事儿要办,哪能让云胡陪着。
“云胡,阿兄不在,你别把我自己丢在家里,我害怕...”满崽将最后一口粥续进嘴里,抓着云胡的衣袖,黏黏糊糊地撒起娇来,末了还冲着谢见君挤挤眼睛。
谢见君抿嘴轻笑,见云胡蹙着眉头不知所措,拍拍他的手背,“没什么事儿,我早些走,赶着天黑前便回来了。今个儿天冷,你别出门了,就跟满崽待在这屋里就好,柴火备得足足的,别舍不得用。”
只片刻犹豫的功夫,自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云胡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但他想破脑袋,也不知其中缘故,索性想着谢见君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要不给谢见君添麻烦,怎么都好。
故而,吃过早饭,
他帮着谢见君将现磨的一板豆腐切块放进竹篓里,又将杆秤剪刀收拾好,一并塞进竹篓,目送着他出了门。院子里寒风吹得人直打寒噤,他身上的薄衣服抵不住风,冻得嘴唇发白,满崽哆哆嗦嗦地从卧房跑出来,扯着他衣袖,硬生生将他拽进了屋里,按在火炉旁烤火,半刻都不许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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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过一场大雪,路上泥泞不堪,谢见君淌着雪窝子,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往镇上走。
较平时更要热闹些,西街集市熙来攘往,人流如织,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两边的茶楼酒馆门口都挂上了红灯笼,放眼望去,一片繁华红火。
他去司市交了几文钱,一路走来,双脚冻得麻木,他寻了处宽敞地方,将背来的竹篓子往青石砖上一搁,又是搓手,又是跺脚,折腾了好半天,身上刚刚缓过来些许热乎气儿,这才把摊子支起来。
平日里豆腐都是卖两文钱一斤,谢见君也不是贪心的主儿,稍稍一琢磨定价便扬声吆喝起来,“新鲜的豆腐五文钱两斤,多买多送。”
他和云胡磨得豆腐敦厚,口感绵韧,凑近还能闻着淡淡的豆香味,价钱也更加实惠些,因而这话头刚喊过两岔,便招来不少人,因着要做年菜,大伙儿开口就要上好几斤,豆腐摊前的队伍排得老长,热热闹闹的大半晌午,一背篓的豆腐给卖了个精光。
他收了摊子,去司市那儿要回押金后,抬脚迈进了一家布庄。
早起同云胡说想来镇子上卖豆腐不过是他随口找了个由头罢了,之所以来这儿,是想给云胡买件过冬的棉衣。
刚进门,布庄掌柜满面红光地迎出来。这临着过年,生意都好得不得了,他这嘴角一连翘了好几日还没落下呢。
招呼谢见君落座,又唤来店里小二给他斟茶,掌柜的喜得一脸褶子,微微躬身,凑近问道,“小后生,可是要买些什么?我们这布庄,各式各样的布匹都有,瞧瞧,刚进的新棉花,几日就卖得就只剩这么点了,你若是要做冬衣,只管拿回去,穿着保准暖和。”,打进了腊月,家家户户都裁新衣做新袄,棉花新布都不愁卖。
“掌柜的,我是想买现成的冬衣,不知可有合适的?约摸着是这么个尺寸。”谢见君依着云胡的身形给掌柜的比量着。
“这...”布庄掌柜禁不住咋舌,狐疑的目光粗略地扫了一眼他身上的穿着打扮,寻思这小后生也不像是家中宽裕的公子哥儿。
寻常村里农户来他这儿,都是买了棉花和布料回去自己缝衣裳,这小后生却一开口就要成衣,是手里阔绰,还是不懂行情?他一时拿捏不准,生怕自己看错了,错过一条“大鱼”。
不过,听着他的描述,掌柜乍然想起,布庄里好似是有那么一件棉衣。原是一户人家找店里裁缝定做的,后来到了约定的日子也不来取,他便将这成衣挂了出来,镇子上的人家都嫌这棉衣颜色不够鲜亮,挂了许久无人问津,他又让小二将这衣裳好生包裹起来,琢磨着实在不行就拿回去给家里人穿。
经谢见君这么一说,他叫小二将那新棉衣又重新翻找出来,“小后生,实不相瞒,这棉衣用的可都是新棉花新布,只是大伙儿都不喜这绀青的粗布,但你若觉得合适,我就便宜些卖你”说着,他接过小二递上来的剪子,将衣袖处剪开一个小口,从中撕出些棉花,拿给谢见君瞧。
这新棉花雪白雪白的,摸上去渲软蓬松,谢见君又仔细捏了捏棉衣的边边角角,填的都是厚实的棉花,一上称就将近有三斤重呢。
掌柜的开口要一百五十文,谢见君同他稍稍一还价,敲定了一百二十文。一件暖和棉衣而已,紧一紧,银钱总能匀得出来,日子过得虽是拮据了些,但他不能让云胡就穿着那样一件芦花棉衣过冬。
临了从布庄出来前,他又给满崽买了条白绒绒的兔毛围脖。今个儿来镇上卖豆腐,瞧着镇上的孩子们都围着这围脖,一个个喜人极了,想必满崽带着也定然可爱得紧。
买完这些,天将将擦黑,谢见君启程往回走。担心走得晚了,路上雪泥坑看不清,他一路这急急慌慌,到家门口时,后背冒起了一层热汗,风一吹,沁得后背生凉。
云胡听着有推门的动静,连忙从屋里出来,见谢见君背着竹篓进门,伸手上去就要接他身后的背篓,却不料谢见君一个侧身躲开他,“不沉,没什么东西,我自己来就好。”
他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才慢慢地垂下去。
“愣着作甚?外面冷,咱们快先进屋去。”,谢见君看他穿着单薄,拉着人进了卧房。
卧房里,
满崽正裹着被子靠坐在炕头上给云胡穿线,一团线怎么都摆弄不明白,他失了耐性,将线团往炕桌上一搁,垫着脚朝屋外看。
今个儿阿兄交给他的任务,他都完成了,一会儿可得好好地跟他邀个功。
谢见君背着竹篓推门进卧房,被热腾腾的暖意蒸了个迷瞪。他缓下一口气,在镇子上冻了一整日,僵硬的身子好歹松缓下来,“到底还是这家里舒服呐”,他微眯了眯眼,暗自嘀咕了一句。
满崽张着手,正要扑过来,被他伸手拦住,自己这一身寒气,可别再冻着这小崽子。
“瞧瞧阿兄给你买了什么?”他从竹篓里掏出一条兔毛围脖,抻开给满崽看。
“哇!”满崽惊呼,一双杏眸瞪得溜圆,如同点点星辰,闪着细碎的光。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兔毛围脖,轻抚了抚表面的绒毛,又搁在脖颈间比量了一番,乐得笑弯了眉眼。
“云胡!云胡!看阿兄给我买的围脖!”他蹦蹦跶跶跑到云胡跟前,喜滋滋地让他瞧自己的围脖。
“真、真好看、”,瞧着满崽这般开心,云胡打心底也高兴起来,他半蹲下身子,将围脖系在满崽脖子上,这兔毛围脖毛茸茸暖烘烘,透不进半点风来。
满崽爱不释手,夜里入睡还要裹着围脖,谢见君担心屋里太热,发了汗捂出痱子来,只等着他睡着了,打起酣睡来,才将围脖解了去,搁在他枕头边上,明日起早,小家伙伸手就能摸到。
转头瞄见云胡正坐在炕上脱衣裳,一层层臃肿的外衫褪去,肥大的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他那瘦得干巴巴的身子骨上,仿若一阵风就能吹走,他看在眼里,只巴不得将那芦花棉衣现下就丢了去。
他不动声色地跟着一起躺下,阖眼干等了好半天,只听着身侧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才睁开眼。
云胡安静地侧躺着,狭长的羽睫低低垂着,洒下一片昏暗的阴影。
他小心坐起身来,生怕惊扰了熟睡的二人,那件绀青粗布的新棉衣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小心将其从包袱里拿出来,叠得板板正正地搁在云胡的枕头边上。
小少年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紧皱起来,身子不安地扭动了两下,哼唧两声,似是要醒,谢见君腾出手,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哄满崽入睡那般,只待他眉宇间都舒展开来,才收回手,掖紧了被角躺下。
这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云胡醒时,身侧的被窝已经凉了,晓得谢见君这个时辰定然是在灶房点着灯温书,他也不似从前那般慌张,缓了缓神色,刚想着把还睡着的满崽叫醒,准备一道儿出门去浣洗,冷不丁扫见枕头旁边放着一件绀青色粗布棉衣,他先是一愣,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抚上那衣裳。
新棉衣松软柔和,摸着很是舒服,大抵是谢见君给满崽买的吧,他如是想着。
前些日子,他还记得谢见君曾提过,说小崽子成日里在外面折腾,身上的棉衣穿得有些旧了,想给他买件新棉衣,想必就是这件了,只是不知道昨日为什么没拿出来,还特地搁在枕头边上,等会儿满崽醒来,有新棉衣穿,肯定要高兴坏了。
他将棉衣抖落开,细细打量了两眼,才惊觉好像有些不对劲,这新棉衣尺寸大得很,怎么看都不像是给小满崽穿的,倒像是、倒像是合了他的身量。
他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手里抱着棉衣愣了好一会的神。
“喜欢吗?”
本应该在灶房温书,却不晓得何时回来的谢见君,此时斜倚在卧房的门边上,正抱臂看着他,眸底噙满了温润的笑意。
见云胡怔怔地坐着不说话,好似还没回过深来,他走近几步,俯身看向他,温声道,“愣着作甚?试试可还合身?”
第32章
云胡打了个激灵, 怀中紧抱着新棉衣,垂着脑袋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见君半坐在炕沿儿边上, 微微歪头, 眸光与他齐平, 这才瞧见小少年眼圈透红, 眸底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汽, 攥着棉衣的手指轻微抖动。
“怎么了?”生怕是自己自作主张, 谢见君这会儿心里也挂着些忐忑。
“没、没事”云胡摇摇头,用力地抹了把脸。今年入冬前,他曾悄悄同走商的小贩打听过,新棉花一斤就要五十文,这么一件扎实的棉衣做下来, 少说就要用两斤棉花。
他自是舍不得,谢见君起早贪黑做豆腐, 一百文就是他们近半天的收成。他身上穿的棉衣是从前在家里时, 拿旧被子里的棉花填的, 陈棉又黑又硬, 稍稍一揉搓就结成一个个棉疙瘩,他穿着硌得慌,便折了芦花添进去,本想着凑活凑活把这个冬天熬过去, 入冬的棉衣可比春衣贵多了,这年下花钱的地方又多,实在没必要再浪费银钱。
心里虽是这般想的, 可看着怀里的新棉衣,他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数不清的欢喜似汹涌的波涛,排山倒海地翻涌而来,再抬眸时,他脸颊绽开一抹笑意,延至嘴角,晕开两簇浅浅的梨涡,“喜、喜欢、好看!”
“那便好,穿上试试合不合身量?”谢见君瞧着他还穿着薄薄的里衣,登时就出声催促道。
云胡羞赧地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往身上套新棉衣,暖意结结实实地将他包裹起来,浸得心里都是热烘烘的。
掰着指头算算,跌跌撞撞长到如今的年纪,也就只有谢见君,会挂念着他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和,他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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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年节最后一个大集。
有了暖和能穿出门的新棉衣,云胡对和柳哥儿一道儿赶集的这事儿变得期待起来。
不知情的柳哥儿怕他反悔,一早就摸了过来。
“哎呀,云胡,你这棉衣可真好看,是刚做的吗?搁哪儿扯的布?赶明儿我也做一件去。”,刚进门,他就瞧见云胡穿着的新棉衣好看得紧,立时凑过来打听。
“谢、谢见君在镇上买的。”云胡偷瞄了眼在给他收拾小布兜的谢见君,低低地同柳哥儿耳语道。
“哦呦,到底还是你家夫君知道疼人。”柳哥儿抿着嘴偷笑,直臊得云胡脸羞得红扑扑的,同陈婶子家门口挂的红灯笼似的。
谢见君提着小布兜走过来,瞧着他二人不知说闹了什么,齐齐笑成一片,云胡眉间愁云消散,脸颊上满是喜意。
他不由得松下心,想着拜托柳哥儿常来家里的这事儿,果真是没做错,云胡到底还是得有能说得上贴己话的好友,否则成日待在家里不出门,怕是要闷坏了。
他将二人送到门口,不放心又往云胡的小布兜里塞了点银钱进去,嘱咐他不用吝啬,同柳哥儿出去耍,便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不用惦记家里和满崽,一切都有他看顾着,只管照顾好自己。
云胡讷讷地应声,总觉得谢见君似是老父亲一般,尽管他爹从不会像谢见君这样絮絮叨叨,什么事儿都给他提前安排好,更甭说给他塞钱了。但他便学着谢见君嘱咐自己的模样,去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你不、不用担心我、我是大人了、”
谢见君正琢磨还有啥没嘱咐到的话,被云胡这般一打岔,他神色怔了怔,反应过来才发现是自己太紧张了。他莞尔一笑,伸手揉乱云胡的额发,“好好好,知道你是个大人了,快去玩吧,再不走,都要起风了”。
经他一提醒,一旁看他俩热闹的柳哥儿冷不防回神,光顾着看这俩人“十八里相送”,都把正事儿给忘了,他一把扯着云胡,往自己身边一带,回眸冲谢见君点点头,示意有自己在,叫他尽管放心。
却不料谢见君冲他躬身略微一作揖,张了张口,看口型像是说,“麻烦了”。
他拉着云胡向后摆摆手,心道这谢家小子未免也太客气正经了,竟是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云胡能被这样的人珍视在意,他也很替他高兴。
俩人一走,院里乍然安静下来,满崽围着他的小兔毛围脖,蹦蹦跶跶从屋里跑出来,“阿兄,陪我剪窗花!”
“哎,这就来了。”谢见君应了一声,捏着他两只“小爪子”,将人往屋里带。因着是想让云胡出门散散心,他便没得叫满崽跟着,许诺陪他在家里剪窗花。
炕上架着案几,谢见君和满崽相对而坐,各自不紧不慢地忙活各自手里的活儿。
云胡打的这案几虽如他所说那般算不上精致,但胜在结实平整,谢见君研了磨持笔练字,时不时看两眼拿着小剪刀剪红纸的满崽。
说是剪窗花,满崽手拙又摆弄不利索,红纸剪得七零八落,花不像花,叶不像叶,在谢见君第三次猜错他剪出来的式样后,小满崽将手中的剪子往案几上一搁,双手叉腰,噘着嘴不满道,“阿兄太过分了,我这分明剪得是大老虎!”
谢见君忍不住咋舌,他到底是没能将眼前这窗花,同印象中的大老虎拼合在一起,但还是笑得一脸纵容,拍去满崽身上沾着的碎纸屑,温声夸赞起来,“剪得可真好看,阿兄给你贴在窗户上,晚些云胡回来,也能瞧见我们满崽剪的大老虎了。”
说做就做,他当真熬了浆糊,满崽小步迈着跟在他身后,帮着将自己剪来的窗花依次都贴满了门窗。
两人并排站在院子里,抬眸望着自己的杰作,笑意在脸颊上荡漾,窗花式样千奇百怪,但瞧着喜庆。
正午的阳光打落在窗棂上,印着一片片斑驳的红晕。
“好了,完工!”谢见君将余下的浆糊搁进灶房里,开始琢磨着中午做些什么吃食。云胡昨日蒸的菜包子还有几个,挂在院子屋檐下冻得邦邦结实,这会儿拿下来,添水架在灶台上,温一刻钟就软和了,他煨上小米汤,拌了点清口的青绿酱菜,同满崽俩人吃得饱饱的。
吃过晌午饭,哄着满崽午睡后,他闲不住将院子收整了一番,原来的鸡圈一直没有修整过,有些破旧了,他重新圈了块地,围起木栅栏,折了枝条做成栖架,好让鸡平日可以在上面歇息。
竹编的鸡窝被满崽掏鸡蛋折腾得四下漏风,他搬来几块石头,拿锤子敲成差不多大小,搭了个简易的鸡窝,和了黄泥混着稻草,将石头缝隙都糊死,这样搭起来的鸡窝,结实又挡风。末了,他又往鸡窝里垫了几层干松的稻草,才把鸡都赶了进来。
想着来年二月时,耕上一亩闲田,往地上撒些高粱粥,再割上青茅草盖严实,只待长出白虫来,到时候去村里陈婶子那儿买些小雏鸡,让鸡崽子们吃虫子,也省下拌鸡食了。
等喂养得同鹌鹑大小,就收回窝里去圈养。
福水村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干,他穿来将近小半年,跟着他们学到了不少。
云胡一直想要养窝绒毛鸭子,他自己虽不说,但每每打河边经过时,见着那戏水的小鸭子,总忍不住蹲一旁看上个一时半刻才会走,谢见君何尝又看不出来?他也盘算好了,待开春天儿暖和了,陈婶子家的鸭子抱蛋孵出鸭苗,买上几只,水秕子成熟的时候,正是养鸭子的好时节,鸭子吃了这些东西,长得更肥实。
介时下了蛋,腌成咸鸭蛋,一咬开,满嘴冒着金黄金黄的油,吃起来,可别说有多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