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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乖软夫郎的农家书生_分节阅读_第49节
小说作者:卿戈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998 KB   上传时间:2024-05-25 17:54:44

  学子们冷不丁看到这算术题,纷纷都傻眼了,一时之间,学斋里闹哄哄的,犹如身在集市。

  夫子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板着脸,冷声呵斥道,“肃静!”。

  学子们立时不敢再出声,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脸上皆是绝望。

  谢见君还能稳得住,他早先听说当今圣上要扶持农桑,意图恢复算学,如今见山长所出的两道策论题目都与农桑有关,且又单独列了一道算术,想来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

  他铺平考卷,先将这四书题和五经题答完,才仔细琢磨起面前的这道算术题。

  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适与齐,问水深葭长各几何?

  他大致能理解其中意思,这是一个边长为一丈的四方池塘,池塘中央生长着一簇芦苇,已知目前芦苇长出水面的部分为一尺,若是将芦苇引到池塘岸边,其长度,恰巧可以与水岸齐接,现下便是要求他们清算出这芦苇和水深各为多少。

  其实,如若以后世的计算方法来看,只须得在纸上画图列抛物线,标注其中几个点,便能将这两个数值算出来,但现下他毕竟身处在不算发达的古代,故而也只能在心里默算,而后再用如今能看懂的文字将其转换过来,这着实费了他不少的功夫。

  安静的考场里冷不丁响起几声懒洋洋的咳嗽声,谢见君下笔一顿,余光向后撇去,是坐在他斜后方的常修然,正拿笔杵了杵同他并排坐着的时良的后背。

  时良被戳得皱了皱眉头,一时没有动作。

  “干什么呢!”,监考的夫子大喝一声。

  “夫子,我没干什么呐,我就是嗓子不舒服,咳嗽两声罢了,您不让说话,我能憋得住,可您若是不让咳嗽,那我可真憋不住了。”,常修然后背靠在椅子上,一脸的无辜模样,说出的话,却是能把人气死。

  那夫子有些怵他,又的确没瞧着什么异常,悻悻然拂袖离去。

  常修然撇着嘴“啧”了一声,一脚踢上时良的椅子,“快点!”。

  声音虽小,但谢见君离得近,听得清清楚楚,这常修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时良,想让他给自己传答案。

  他抬眸看了眼站在门口处的夫子,踢凳子的声音虽说引起了那夫子的注意,但他也只是瞪了常修然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谢见君敛回眸光,继续低着头誊抄考卷上的题目。

  半晌,

  忽而一声怒呵,铺天盖地地砸下来,连谢见君下笔都抖了三分。

  他循声望去,是不知何时摸过来查看小考的山长,正死死盯着他左侧的时良。

  时良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第58章

  山长三步并做两步, 走到时良跟前,“拿出来!”。

  原是专心攻克那道算术题的考生们纷纷抬眸,题也不答了, 都抻着脖子瞧热闹。

  “把手里东西拿出来!”, 山长厉声呵斥道, 他方才看见时良从衣袖里掏出来一抹白色, 神色踌躇, 一瞧就心里有鬼, 怕是自己带了小抄进来想要作弊。

  衢州学府的学规中可是规定得明明白白,凡考试作弊者,皆以开除处理,终身不得再录取,居然还有学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 顶风作案!

  “山、山长。”,时良脸色煞白, 磕磕绊绊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涔涔冷汗顺着脸颊滴落在案桌上, 他不得已抬袖擦了擦汗。

  “把你作弊的小抄, 给我拿出来!别想蒙骗过去,我都看见了!”,山长眉头紧拧,语气愈发凛冽。

  “山长, 我没有作弊,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有作弊!”, 时良忙替自己辩解道,这作弊的帽子一旦盖下来, 他这辈子就完了。

  “那你方才是在做什么?”,山长冷声质问,见时良垂眸怎么也不肯开口,他又转头看向谢见君,“你离他最是相近,你来说,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其实早先常修然给扔时良纸团时,谢见君就已经瞧见了。

  大抵是那常修然等得不耐烦,踢凳子又不见时良回应,便想着催促一二。

  他在答题卷上誊抄算术题时,时良正往这个被丢过来的纸团上写东西。

  但是...

  谢见君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斜后方懒懒散散靠在椅背上,一脸事不关己的常修然,若是时良这会儿把纸条拿出来,怕是能借由这个机会,向山长说明所谓作弊的真相,坐实常修然和赵瑾霸凌他一事,那纸条上定是能分辨出常修然的字体。

  他张了张口,盘算着要不要顺水推舟,侧面提醒一下山长那常修然有异,但话临到嘴边,他又兀自有些犹豫,担心自己倘若把握不好分寸,必定会引火上身。

  余光中却见时良极其轻微地冲他摇了摇头,眸光中满是急切的恳求。

  可让他更为诧异的是,时良在情急之下,借由擦汗的动作,竟是将写满字的纸团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谢见君轻叹一口气,罢了。

  他微微躬身,向山长拱手作揖,“学生只专注于面前的算术题,不曾分神于旁的东西。”。

  山长一时无言,打眼瞥见谢见君面前的考卷上,正有誊抄了一半的答案,便挥挥手,让他坐下了。

  “山长,我没有作弊,我、我就是饿了,偷摸吃了点饼子。”,时良猛地咽了下口水,随后连忙颤颤地从衣袖中,掏出半个已然捏碎的白面饼子,递于山长面前。

  这白面饼子是时良一直装在身上的,他气血虚,时不时便眼前发晕,每每发作,只稍稍吃上点东西,歇息片刻便能缓过劲来。

  随堂授课的夫子自是知道,当下见那掰碎的饼子,便立时上前凑到山长身边,同他耳语道,“山长,该学生体弱,常有晕眩之事,故而带些吃食,我等上课的夫子都了解他的情况,想来小考时定是那晕眩发作,才不得以如此失礼,还望山长莫要怪罪于他。”。

  山长半信半疑地扫过时良,时良咬紧了牙关故作镇定,不敢让山长瞧出自己有半点的异样。

  半刻,山长淡淡开口,“即使如此,那便好生作答,你在小考中吃东西,有辱圣贤,若是答完,可提早交卷,别误了自个儿身子。”。

  “谢山长体谅。”,时良拱手道,他神色无异地坐下,执笔的手微微发抖,无人看见之处,他拳头紧攥,指甲已然深钳进了肉里。

  然则整个过程,常修然就像一个局外人,连同其他几位考生,乐呵呵地抱臂,看着这场本该他才是主演的荒诞的戏。

  谢见君心生不适,只觉得眼前一幕恶心至极。

  他强迫自己回神,将这道算术题余下的部分,誊抄在考卷上后,举手示意交卷。

  ————

  小考后,便可自行散学。

  他收拾好书袋,头也没回地走出学斋,没多时,时良竟追了出来,张手拦在他面前,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懦弱?”。

  谢见君怔了怔,他心绪复杂,一时没有搭话,只瞧着时良张了张口,似是还要再说点什么。

  果不然,时良见他不说话,只当他默认了。他轻咬下唇,蓦然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的事儿,

  “我是被我们县衙举荐而来的,我娘担心我身子不好,在府城无人照顾,便跟了过来,经邻里介绍在常府做工,好赚些银钱供我在府学读书。也不知那常修然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便私下里拿我娘来威胁我,逼我答应考试的事情。”。

  谢见君了然,点了点头,只是不解,常修然好歹是院试的第三名,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作弊,如若事情败露,时良破罐子破摔,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等不及细想,时良继续开口道,

  “我娘这些年一直盼着我能出人头地,若是让她知道我在学府过得这般狼狈,定然是承受不住。”

  说这话时,他乍然想起,某一日他娘提了好些东西回家里来,眉开眼笑地同他说,“那常少年当真是个好人家,我只同他说,我儿跟他在一个学斋读书,他便让人给我送了好些吃食,说是看你太瘦弱,让娘给你补身子呢,还让府里人给娘涨了月钱。”

  一想到这,他额前青筋暴起,牙关咬得咯吱作响,只恨不得将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生吞活剥。

  “我娘那般聪慧之人,但凡我说让她离开常府,她必然能猜到些什么,我堂堂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难不成要看我娘一个柔弱的妇道人家,替我去常府讨公道吗?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我来府学,也只是想要读书,我自知身份不敌旁人尊贵,一直兢兢业业苟活,尽量避免同他人冲突,可为什么?”,时良眼圈通红,几欲崩溃。

  谢见君吐了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

  “你莫要这般怀疑自己,被欺辱,并非是你的过错,是这些人品行不端。”

  “你不懂的”,时良一把将他推开,语气里尽数绝望,“他们都是世家子弟,常修然他爹是衢州通判,没人敢管他,你没瞧见小考时,连夫子都让他三分..”。

  “夫子不敢,你就告知山长,山长不管,你就告知知府大人,如若没有人肯替你讨这份公道,那你就学着靠自己去反抗。

  他们是世家子弟,承得是祖上的荫德。你我身为寒门学子,必是要比他们更为艰辛些,但如今只在这里怨声载道也不能改变什么的,说到底,你唯有努力地往上爬,爬到他们不能企及,只能仰望你的位置,你想要的公道,才能被人看在眼里。”。

  谢见君一时被感染得情绪激昂,不免多说了几句,

  一番话了,时良垂眸,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才点了点头,“我知你所意,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帮我解围。”。

  “无妨。”,谢见君摆摆手。他凡事尚且都要考虑一下云胡和满崽,又有什么立场,可以高高在上地对时良的所作所为做评判?他只希望时良能跳脱出眼下这困局,莫要因为常修然误了自己的学业。

  二人于学府门口告别。

  ————

  谢见君心中沉重,回了家,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他鲜少会表露出这样的情绪,从来脸上都是挂着一副温和的笑意,任谁见了都觉得亲近好说话。

  但眼下这样的沉闷,让云胡有些不知所措。

  “可、可是今日小考不顺?”,他借着俩人一起收整铺子的功夫,小心问出心中的顾虑。

  谢见君勾唇笑了笑,“小考不难,答得尚可,若是夫子善心,还能给我评个优。”

  “那你、那你为何愁眉不展?”,云胡担忧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如若是为了小考,他尚且还能安慰一二,但谢见君说不是,他便有些着急,怕他是在外受了欺负。

  谢见君将手中的杆秤收进竹匣里,随即握着云胡的手,将人拉到跟前来,枕在他的颈窝处,低低道,“只是初觉有些无可奈何,身处这吃人的世道,大家都权衡利弊,身不由己。”。

  “那、那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吃饱穿暖、还有书读就行、”,云胡轻抚了抚他的脊背,小声安抚他道。

  良久,

  颈窝处传来几声笑意,谢见君翘首,望着眼前懵懵懂懂的小夫郎,心底生出些艳羡,“书读得多了,这脑子都跟着迂腐了,倒是不如你想得开阔。”。

  “书、书还是要读的、但日子、也得过、老木匠说人活一世、就得、就得跟自己过得去。”,云胡不懂那些个劳什子大道理,只因老木匠话虽糙些,但细品之下却是在理,便挑挑拣拣地拿来说于谢见君听。

  “还是我们云胡透彻,为夫比不得你,给你添忧了。”,谢见君伸手环住小夫郎腰际,揉进自己的怀里,却又舍不得用力,只小心翼翼地拥着他,“近日来,是不是胖了些?”。

  云胡霎时脸颊发烫,挣扎着想要躲开他,却被他一把抱起,抵在墙上。

  谢见君护住他的后背,不由得收紧手臂,垂眸轻蹭了蹭云胡的鼻尖。

  “阿...”,满崽蹦蹦跶跶地进门,见状,连忙捂住身后之人的眼睛,“快闭上眼!不许看!”。



第59章

  云胡被满崽的声音冷不丁吓了一跳, 脸颊噌得涨起了两抹酡红,他窘迫地整整衣襟,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子、子彧过来了...”。

  “子彧见过满崽兄长, 满崽嫂嫂”, 被唤作子彧的小少年, 拿下满崽捂在他眼眸处的手, 微微躬身, 向面前的谢见君和云胡问好。

  原是早先就听云胡提起,满崽寻着了小伙伴,谢见君今日才得见,瞧着这小少年身量,同满崽相比要高上小半头, 模样生得眉清目秀,细看之下, 还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眼熟。

  他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是在哪儿见过这小少年, 便温声应了一句, “来了...”, 转而看向冲他刮脸颊还不住撇嘴的满崽,微眯了眯眼,略带危险道,“小崽子, 外面风大,带子彧去屋里玩。”。

  “子彧贸然登门,多有叨扰。”, 季子彧一本正经地拱手作揖,人瞧着年纪不大, 行礼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不等谢见君开口,满崽扯住子彧的衣袖,不由分说地就将人往后院拽,“莫整这些个虚礼,我阿兄不在意的,快来...让你看看云胡刚给我做的桃木剑,可威风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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