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出了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这是姜白榆在陷入昏迷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
在完全陌生的房间里醒过来,姜白榆并不感到意外。
周围一片漆黑,也格外安静。唯独能够感受到的就是身下的床铺分外柔软,四肢酸软没有力气,以及——
那垂在脚腕间的冰凉触感,和他半梦半醒之间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而在姜白榆发出动静的下一秒,身侧就传来一阵很轻的动静,很快,他就被人严丝合缝地抱在怀里。
“醒了?”
“宋纪。”姜白榆淡着声开口。
而环抱着他的人似乎因为他叫了自己的名字而分外愉悦,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闷闷笑了两声。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姜白榆对此感到切实的疑惑——毕竟只要这人想,哪怕不走这么偏激的法子,也能通过一些其他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阿榆。”抵在他颈侧的人发出温热的吐息,宋纪轻轻笑了笑,语气很浅,“看来我之前的样子给了你太多错觉——我实在是个自制力很差的人啊。”
“如果你不能一直看着我的话,我大概会疯掉的。”
“疯?”姜白榆闻声侧过脸。
“觉得很奇怪?”
姜白榆听见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发出一声略显沉闷的笑,“我以为你知道,我有多渴求你。”
“你说得对,这样太奇怪了。”姜白榆没去理会他的这句话,反倒接了上一句,他眨了眨眼,对于面前的处境,内心却是出乎预料的平静。
他没有想象到事情会发生到这样,又隐约觉得事情觉得本应如此,从初见时起他就察觉到的、却又被对方隐藏得很好的——
“但这样才是真实的你。”
“你很聪明。”
宋纪把姜白榆整个抱进怀里,又向下伸手摸到他被锁链圈住的脚腕,“你从一开始就把我看穿了,阿榆。”
“所以你说,我怎么能放过你呢?”
在世界上那么多片深不可测的海洋中,偏偏选中了他这一片、还义无反顾、天真地坠落下来的,独一无二、只属于他的星星。
只要抓住了,就绝无可能放手。
第27章
被黑暗笼罩的房间中, 只有清浅的呼吸声交相起伏。
姜白榆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甚至还有心思靠在宋纪怀里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
抵在他颈间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缓,让他产生一种身后的人已经陷入了沉睡的错觉, 但是环在他腰间的双臂力气却大得出奇, 似乎唯恐姜白榆会凭空从自己的怀中消失。
“宋纪。”
姜白榆低低叹了口气,轻声唤了男人的名字,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明知道就算这么做,也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怎么不能?”
抱着他的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在话音落下后又收紧了怀抱, 偏过头轻轻吻了吻姜白榆的耳垂。
“只要我想, 我可以永远不放你走。”
“是么。”姜白榆语气很淡。
他并非不相信宋纪的话, 相反,他明白对方说的话是事实——只要宋纪想,他可以永远把姜白榆困在他的身边。
于是姜白榆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温热的唇贴在他的后颈,姜白榆听见宋纪在短暂的停顿后给出了答案, “只是一点麻醉剂而已, 对身体没有伤害。”
怪不得。
如果不是早有预谋,又怎么可能把这种东西随身携带。
姜白榆并不意外,只是再一次感叹这人的心机深沉。
药效还没有全部消退, 眼下姜白榆只是凭借过分强烈的自我意识短暂地清醒了一段时间, 很快, 沉重的倦意又重新压上眼皮, 便再也不管身后拥着他的男人,兀自阖上了眼。
“阿榆。”
怀里的人没有传来回应, 隔了许久,宋纪才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人翻了个身, 拢着姜白榆陷入了睡眠。
*
姜白榆再次醒来时,身侧的床铺已经空了,另一个人不知道已经离开了多久。
感觉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姜白榆在床上枯坐了会儿,见等不到人来,索性下床走了走。从床尾连接到脚腕处的那根银链轻且长,延展开的长度足够他在整个房间内走动。
当下所处的这个房间看起来比之前和宋纪住在京大附近的那处卧房要宽敞得多,装潢也更为奢华典雅,姜白榆猜测应该是对方在本家的房间。
姜白榆照常洗漱完之后,又在房间里随意走了一圈,可惜这个地方虽然是宋纪的住处,但生活气息并不十分浓郁,姜白榆也没有过度探索他人隐私的意思,目光在周围的陈设上掠过一圈,最后落在了那扇紧扣的房门前。
银链的长度勉强足够姜白榆在离房门不远处站定,然而他刚试探性地抬手去触碰把手,房门就随着“滴”的一声被人自外打开。
站在门外的男人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视线穿过垂落的额发落在姜白榆身上,眸光微动,眼睫敛下一丝阴影。
“早上好,宝贝。”
宋纪面上牵起一个温和的笑,他单手托着手中的托盘,俯下身吻了吻姜白榆的唇,随后若无其事展臂揽过姜白榆的腰,带着他往房间里走去,姿态亲昵得就如同他们曾经同居的每一个早晨。
银制的脚链在行走的过程中发出细碎的声响,而男人却视若无睹,面上的笑意一如既往地温柔。
“先把早餐吃了。”
姜白榆没有委屈自己的意思,一言不发地在这人的注视下吃完了早餐,直到他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后,宋纪才满意地眯了眯眼,用指腹轻轻蹭过他的唇角。
“乖孩子。”
姜白榆看他一眼,“喀嗒”一声将玻璃杯搁在眼前的桌上,沉着声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为什么要走?哥哥对你不好么?”
坐在他对面的人闻言神色阴沉一瞬,但唇边的笑意不减,“阿榆,别再说这种话。”
“好好地待在这儿,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那我想回去上课。”
宋纪垂了垂眼,“除了这个。”
姜白榆定定看了他半晌,随后才偏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不会通过这种方式留在你身边,宋纪。”
“使用这样的手段根本达不到你的目的。”姜白榆顿了顿,“我们这样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你杀了我。”
“……什么?”
一瞬间,姜白榆以为自己听力出现了问题。
宋纪搭在桌面上的手缓慢地触上姜白榆的手背,他垂着眼,执着那只手在手背处印下一吻,如浓雾般沉郁的目光透过散落下来的额发看向姜白榆。
分明是一派阴沉的模样,语调却显出古怪的温柔。
“阿榆,你杀了我,我就放你走。”
两道目光在空气中无声地对峙半晌,最终,姜白榆率先抽出了手。
“别开玩笑。”
倒也没这么极端,姜白榆想。
他只是想回去上课和做实验——如果这人一直不愿意放他离开,那他以后落下的课程还需要花时间补回来。
还有姜澍。
虽然他消失几天没关系,但是平常的假期如果见不到人,姜澍不可能会不担心。
宋纪沉默地看着姜白榆将手从自己的掌心中抽出,浑身像是被冰冻住的木偶般凝固了片刻,在无意义地哼笑一声后,施施然起身,缓步行至一旁的床头柜处取出一个白色的药瓶,从中倒出一粒自己咽下,又取出一片含进口中。
姜白榆在目睹了对方的这一系列举动后,又看着宋纪面无表情地走回自己面前,心中顿时生出某种不好的预感,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一个堪称粗暴的吻就猝不及防地压了下来,连带着对方刚才含下的某种不知名的药片也被湿热的舌尖抵着压进了喉间。
“唔!”
清脆的碰撞的声音接连响起,姜白榆在这个极具侵略性的吻中被人不容拒绝地压进了床间。
直到挣扎着从那人的吻中逃开,姜白榆才得以抬手去摸自己的脖颈。
“……你喂我吃了什么?”
“只是一点——会让你发|情的药。”
宋纪的语调一改先前的低沉,在隐约的愉悦中甚至掺进了些许近乎狂热的占有欲。
在姜白榆不可思议地皱紧了眉后,男人又俯身下来细细密密地亲他,吐息间带来粘腻而潮湿的触感,像是被某种危险动物所舔舐。
“别怕,我也吃了。”
“会让你很舒服的。”
姜白榆抿着唇,在看清宋纪眼底的热意后,忍无可忍地抬手给了眼前的男人一巴掌,企图让对方清醒一点。
宋纪生生受了这一下,颊侧几乎是立时就浮现出了指印,但他仅是在片刻的停顿后,就闷笑出声,“阿榆其实可以再用力一点,要不等会儿可就没力气了。”
药效起得很快,热意上涌的同时带来头晕目眩的感受,姜白榆无心再理会面前的男人,企图顶开宋纪的肩膀往浴室的方向去。
姜白榆不过刚刚直起身就被人压了回去,属于另一个人的呼吸随之落在他的锁骨,滚烫的温度似乎将那片肌肤也染上些许灼意。
“——宋纪!”
所有的敏感点都落在另一个人的手里,姜白榆避无可避,只能隐忍地闭上了眼。
他们彼此之间的身体实在是过分契合,再加上即使是处于当下的境况,姜白榆也还承认宋纪的恋人身份,因此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难以抵抗对方给予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