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秋年算了算时间,“应当就是这几日了。”
他之前跟工部尚书龚大人提过一嘴,要给黄青烟在工部谋一个小吏的职位,龚尚书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工部没那么多规矩,而且人家黄姑娘本就是发明水力纺织机的人,后续的推广,自然要有她的姓名。
只不过,按照国情来看,长期的职位是不可能了,所以也只是个临时小吏,这些,龚尚书都跟祁秋年说清楚了。
祁秋年也不意外,就等黄青烟回来之后就去工部报到呢。
至于这个临时工能不能变成正式员工,那就看黄青烟的造化和努力了。
王程犹豫了一下,“可否问一下,黄姑娘那婚约?”
虽然有婚约,但不是还没成婚嘛,而且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婚约也未必作数,所以他才想着问一下。
祁秋年挑眉,“怎么?王老爷老当益壮?又想感受一下激情澎湃的岁月了?”
王程哭笑不得,“侯爷莫要拿老夫开玩笑,若是被家里夫人知道了,今夜怕是又只能睡书房了。”
祁秋年哈哈大笑,“王老爷,你这个又字用的很有灵性啊。”
王程一张老脸都臊得慌,“不瞒侯爷了,我老夫有意给黄姑娘与我儿子王世棋牵线,黄姑娘是个可怜人,但人品才情本事都不小,老夫很是欣赏,我王家也需要这样能立得住的儿媳。”
不光是这些原因,黄青烟弄出来的水力纺织机,他们王家自然也是跟着沾光了。
祁秋年却摇了摇头,“这事情,怕是不太行得通了,那黄姑娘与她未婚夫瞧着还是有些感情的,这次回乡,那李茂还特意陪黄姑娘回去了,想必也好事将近了。”
王程叹息了一声,“也罢,黄姑娘既然心有所属,老夫也只能祝福,是我儿没福分,若是侯爷不介意,劳烦您替我牵个线,老夫有意收黄姑娘为义女,她如今娘家无人了,日后嫁人,还是需要娘家给他撑腰的,老夫也愿意给她备一些嫁妆,让她风光出嫁。”
祁秋年听到他这番话,就知道王程是真心欣赏黄青烟了,
“这事情,本侯也做不得主,等黄姑娘回来之后,你亲自问她吧。”
“是这个道理。”
这古代,认干亲,可不是说着玩的,是很正式严肃的。
晏承安在一旁听着,突发奇想,“祁哥,我能不能跟你认个干亲啊?以后你就做我干哥哥。”
他是听到刚才王程说黄姑娘的娘家没人了,他祁哥不也一样吗?
他认真道:“到时候,我母妃就是祁哥的母妃,父皇就是祁哥的父皇,父皇和母妃也会给祁哥撑腰。”
祁秋年:“……”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真要认了干亲,我比晏云澈还大一点,那晏云澈岂不是得叫我一声哥了?
虽然这感觉还挺爽的,但我……和晏云澈,是不是就成伪骨科了?】
晏云澈也是无语了一阵,不过这伪骨科是什么?
他rua了一把小承安的脑袋,“别想一出是一出的。”
皇室认干亲,哪能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喔。”反正晏承安也只是随口一提。
少年人的心思跳跃很快,“祁哥,能不能开一下窗户,感觉有点闷。”
祁秋年站起身,亲自去开了窗户,一阵让胸闷的空气顿时涌入室内。
王程看了看天色,“这怕是要下雷阵雨了。”
祁秋年看着天,“这不是还晴着呢。”
晏云澈也站起身走到窗边,“夏季的雷雨来得迅猛,前一刻或许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就可能阴云密布。”
祁秋年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不由得,眉目有些凝重。
王程的事情也聊得差不多了,“要下雨了,老夫也得赶快回府了,今日就不多叨扰侯爷了。”
“王老爷慢走。”祁秋年也没留他,“西北军冬衣的事情,过些日子会给你答复。”
王程躬身,然后离去。
祁秋年看着天色,好一阵没有说话。
晏云澈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祁秋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前几日忙着,苏寻安也从建渝州府回来了,可是建渝州府那连续半个月的暴雨,却无法改变。
苏寻安提前做了些准备工作,他给出的解释是,说是遇到一位相士,说建渝州府今年怕是有暴雨,提前挖通排水的沟渠,田里能收获的,就赶紧收获了。
周边的农田也跟着有样学样,一传十十传百。
再则,建渝州府的夏季,雨水本就多,听说可能有暴雨,农户都瞅着这些田里的庄稼过日子呢,那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所以,农田的事情,祁秋年倒是没有那么担忧,虽然会一定程度减产,但不至于像上辈子那般全部被雨水浸泡,导致颗粒无收。
可是建渝州府的其他百姓怎么办?
今年虽然修补了水利,大体是不至于造成溃堤的风险,但连续半月的暴雨,山洪,泥石流,房屋倒塌,都是不可忽视的。
他没有办法为这些事情未雨绸缪,太明显了。
他虽想帮助百姓,但并不想暴露自己是个重生异类。
晏云澈见他不说话,有些担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晏承安也严肃起来,“祁哥。”
祁秋年回过神,“没事,之前苏寻安在建渝州府那边遇到一个擅长夜观天象的相士,那相士说今年建渝州府可能会雨水多,刚才你们说快下雨了,我突然就想起来了。”
“祁哥是在担心建渝州府的水稻?”晏承安想着,“能不能快马加鞭,让他们赶紧将水稻收了。”
之前送回来那几十株水稻,基本上都已经泛黄了,到现在也该收获了。
晏云澈,“你祁哥是在担心建渝州府的百姓,若是真有暴雨,建渝州府靠山,怕是会有山洪泥石流。”
祁秋年抬眸,“佛子大人果然懂我。”
晏承安羞愧,“承安受教了。”
祁秋年笑了笑,“承安要记住,无论什么东西,都比不上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重要,水稻若是毁了,大不了我们明年再培育一次。”
晏承安点点头,又道:“祁哥也不用那么担心啦,相士夜观星象,也未必准确嘛,说不准是道听途说的消息呢。”
晏云澈也是这个意思,“若是真发生水患,朝廷也不会不作为,定然会组织救灾救人,把损失控制到最小,尽人事,知天命。”
祁秋年莞尔,他不是救世主,他已经做了他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了。
他不能阻止暴雨的发生,但至少,这次水利不会溃堤,建渝州府的百姓也不至于像上辈子那么的惨烈。
晏云澈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什么事情都担在自己的身上。”
祁秋年颔首,“希望他们能渡过难关。”
轰隆一声,前一秒的晴空万里,这一刻已经电闪雷鸣了。
祁秋年去把家用电器都关了,顺便给他们科普,“雷雨天用电器,还是有些不安全的。”
后世有避雷针,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现在他家的电力都靠太阳能发电机,时常都不稳定,还是安全为主。
这下雨了,风一吹,也没那么热了,就是有点儿闷。
京城的雷阵雨,就只下了一夜,第二天就天清气朗了。
祁秋年在暴雨中,一觉睡到大上午,推开窗,感受到阳光,叹息了一声。
门房这时候过来通报,说是五皇子晏云墨来了。
祁秋年略微诧异,他和晏云墨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几面之缘而已,他表现得也不热络。
怎么会突然找上门来了?
到底是皇子,也不好直接拒之门外,且先看看五皇子的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吧。
“带五殿下去会客厅那边吧,本侯稍后就到。”
晏云墨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还跟着两个粗使,挑着箩筐。
祁秋年一见那箩筐,大概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老皇帝把晏云耀带回来的粮种交给了晏云墨去推广,但晏云耀那边必然会从中作梗,除了上交了粮种,怕是没说其他的信息。
晏云墨一个皇子能懂什么种田?
哪怕是大司农那边,没见过的农作物,他们也不好擅自下定论,这粮种到底适合什么土质,要如何种植。
这不就得找到祁秋年这个从海外来的,又擅长种田的侯爷了吗?
晏云墨也没兜圈子,直接说明了来意,与祁秋年猜想的毫无偏差。
“本侯也需要先看看再说。”
晏云墨掀开了箩筐上的麻布,祁秋年一见,眼皮子一跳。
居然会是这个东西。
第80章 木薯
这东西,属于热带植物,叫木薯,也被称之为淀粉之王。
祁秋年似乎可以理解晏云耀为什么放着寻到沧海遗珠的高产量粮种的功劳不要,反而要借此栽赃陷害他了,恐怕是知道这木薯的弊端的。
因为大晋大部分的国土都不适合这东西的种植。
要说产量,确实还不错,耐旱程度也高于土豆等植物,在后世的非洲等地,都能养活那么多拉香蕉的奥德彪。
可是,这依旧改变不了,木薯在其他地方并不好种植,而且,这木薯原本是有毒性的,轻则闹肚子,重则丧命,难怪岭南州府那些当官的没有将此全国推广了。
祁秋年勾起了嘴角,“此物叫木薯。”
晏云墨若有所思,“原来此物这叫木薯,之前本殿下接管的时候,那边说的是树葛,这么说来,小侯爷知晓这种农作物,定然也知晓如何种植吧,本宫是诚心讨教,还望侯爷助我一臂之力。”
说得倒是真诚,五皇子的母妃在后宫不算突出,他也少了一些外家的支持,但是他自己倒是挺会钻营的。
祁秋年考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树葛也没错。”
他看着晏云墨,“听说三皇子带回来几个长相奇怪的异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