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秋年啧了一声,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这次的证据,送到陛下面前去,晏云耀不死也要脱一层皮了。
再过了一个时辰,国公府派出来的人,也根据战止戈留下的线索,找来了皇家寺院,然后将寺院严密保护起来了。
毕竟寺院太大了,而且还有香客,若是歹人混迹其中,很难查出来。
战止戈挥斥方遒,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祁秋年倒是关心另外一件事情,“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京?”
“等陛下的话吧。”晏云澈说,“如今我们回京,也未必安全,皇家寺院,到底是圣祖也留下的寺院,无论是谁,想要作乱,都要掂量一下的。”
祁秋年点点头。
老皇帝派来的人,是后半夜到的。
祁秋年已经在晏云澈的禅房睡下了,听到陛下派的人来了,他还是挣扎着,穿着衣服出去见了见。
陛下直接派了华公公过来,华公公年纪也不小了,虽然皇宫离皇家寺院不算远,但也是一路颠簸。
祁秋年很会做人,连忙扶着华公公坐下了,“这里也没有外人,公公喝杯茶,坐下说吧。”
华公公的老脸都笑出花儿了,他是真的喜欢祁秋年这个年轻人,他是宫里的大太监,陛下的亲信,多的是人对他谄媚,可是那些权贵却在背地里骂他是阉人。
但是祁秋年不会,他对待自己,就像是对待一个寻常的老人。
喝了杯热茶,缓了口气,华公公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这是陛下的圣旨,佛子与小侯爷,还有战将军都先看看吧。”
晏云澈接过圣旨,倒也没有别的内容,就让他们保护好证据,然后先留在皇家寺院,不要回京。
至于战止戈,需要领兵,去建渝州府跑一趟,把傅正卿一行的大臣们,还有找到的那些人证,都接进京。
“陛下是知道了邪。教的事情?”晏云澈问。
华公公点点头,“今日下午,陛下宣见了苏寻安,从苏寻安口中得知了图腾的事情,当即震怒,派兵直接围了三殿下的皇子府。”
祁秋年没忍住,啧了一声,“真弄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华公公也不懂。
皇子想要争夺太子之位,想要坐上皇位,他都能理解,但是没想到三皇子会与邪。教扯上关系。
华公公叹息一声,“陛下也说了,让小侯爷与佛子留在寺院,好好休养,这次辛苦小侯爷去接证据了,陛下之后会论功行赏的。”
祁秋年:“臣谢过陛下的好意。”
华公公点点头,眼底有些困乏。
晏云澈:“公公在厢房休息一晚,明日再回京吧。”
华公公点点头,让小沙弥带他下去休息了。
三个年轻人还围坐在一起。
战止戈,“要去建渝州府,我明日就得出发了,你们在寺院,千万别出去了,那些黑衣人都是死士,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我知道,止戈兄也一路小心。”他想了想,抿唇,“晏云耀在建渝州府可能养得有私兵,这些死士也有可能是那些私兵当中的一部分,止戈兄,你也万事小心。”
听到私兵,战止戈的表情更加凝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秋年又再解释了一下,关于建渝州府那些山匪统一形制的兵器的事情。
“这事情,陛下也知晓。”晏云澈说,“小舅舅注意防范,最好多带一些人。”
战止戈点点头。
第二日一早,华公公和战止戈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皇家寺院。
至于祁秋年和晏云澈,他们吃过早膳之后,就去忏悔室面壁去了。
原本只需要晏云澈一个人去面壁,但祁秋年执意跟着去,老方丈也没反对。
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整天,不吃不喝,念经忏悔。
忏悔室里,不见天日,只寥寥点了几盏豆灯,看起来更像是密室,十分的安静,安静到几乎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响,也很能使人心境平和。
不过环境倒还是不错,居然烧了地龙的,屋子里暖烘烘的,也不怕着凉。
忏悔室的四周都挂满了佛像,庄严肃穆。
晏云澈跪在蒲团上,闭目念经。
祁秋年也学着他的模样,虽然他不会念经,但帮晏云澈敲一敲木鱼还是可以的。
结果,晏云澈就听见了……
【功德+1】
【功德+1】
【功德+1】
【功德+1+1+1+1+1+1……】
……
【嘿嘿……】
语气还特别欢快。
晏云澈:“……”
“莫要在此处捣乱。”
祁秋年都懵了,“我不就是在敲木鱼?哪里捣乱了?”
晏云澈叹息,这话也确实不好说,但年年的心声这么吵闹,他还要如何面壁?
这罪孽是不是越来越深重了?
他只能尽量屏蔽旁边顽皮的捣蛋鬼的心声。
祁秋年敲了一会儿木鱼,有些跪不住了,干脆从跪,偷懒到跪坐。
他转过头,看着晏云澈身姿挺拔的模样,心中叹息,【真要跪满二十四个小时,膝盖不得废了?还得不吃不喝一整天。】
晏云澈也在心中叹息,其实他是从小到大跪习惯的,十二个时辰,虽然有些艰难,但不至于膝盖会废掉,至于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也不是什么难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忏悔,总要有一个态度,若只是关在屋子里,念一天的经文,这对出家人来说,只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但是祁秋年的话,那可能就不好说了,娇弱得很。
祁秋年丝毫不知道晏云澈给他贴上了一个娇弱的标签。
晏云澈睁开眼,“如若不然,你可以先出去歇息,去寺院里转一转,或者去找师父下棋打发时间 ,我明日就出去了。”
祁秋年愣了一下,“不,我不出去,我就要在这里陪你。”
晏云澈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祁秋年就是个犟种。
“那你莫要跪了,坐着吧。”晏云澈放弃自己的原则,“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祁秋年狐疑,“真的?这不好吧?”
这毕竟是忏悔室,他真躺在地板上,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晏云澈:“你本就不是出家人,不妨事。”
祁秋年哦了一声,“那你别管我了,我要是受不住了,我会自己偷懒的。”
晏云澈点点头,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默念经文。
佛经,他背了将近二十年了,无论是哪一本都可以倒背如流。
但若是真要说哪一本更熟悉,那便是清心咒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清心咒,几乎刻磨进了他的骨血里。
祁秋年这边,坚持,坚持,再坚持,结果还是不到半天的功夫,他就坚持不下去了。
然后从跪坐到坐着,见晏云澈还是纹丝不动,如果不是还能听见他默念经文的声音,祁秋年都要怀疑晏云澈是不是睡着了。
下午,坐也坐不住了,干脆半躺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晏云澈。
晏云澈的样貌,真的是他这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都是看一眼都想要惊叹的地步。
但其实,他会对晏云澈动心,也绝对不是单纯因为晏云澈的样貌。
而是晏云澈带给他的那种感觉,轻松自在。
否则,他也不会在不经意间,就让晏云澈窥见几分他的秘密。
同样的,潜意识里,他就十分地信任晏云澈。
信任到,就是无论如何,不管到了什么地步,晏云澈都不会出卖他,即便是他们未来没有在一起,即便是他们未来闹翻了,他对晏云澈的信任,也丝毫不会减去半分。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
其实,他也很好奇,他在晏云澈的眼中,会是什么模样的。
一个身怀秘密,来历不明,又极其不靠谱的年轻人?
大概是这样没错了。
到半下午,祁秋年终于饿了。
面壁,自然不会有人给你准备食物。
吃早餐的时候,他还特意多吃了一点,但还是不顶饿啊。
晏云澈难不成都不会饿吗?而且,这都过去几个小时了,晏云澈居然连姿势都没变过。
祁秋年真心佩服。
晏云澈听见他肚子咕噜噜叫了三回,终于睁开了眼睛。
“年年出去吃饭吧。”
祁秋年顽强,“不,不出去。”
“那你自己有吃的,便吃一些吧。”晏云澈目光温柔地看着他,其实他都有些难以想象,祁秋年真的陪着他在禁闭室待了这么长的时间。
祁秋年讪笑两声,从衣兜里摸出一点小零食,“你要吃不?”
晏云澈摇摇头,“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