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陛下有想法组建内阁,让他从旁协助,然后再去找傅正卿商讨,还让他们最好年后就能落实。
俗话说,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祁秋年对内阁的组建,只能说有个大致的概念,就跟他那天跟老皇帝解释的一样。
但是实际上,内阁是一个十分严密的机构。
要撤掉丞相的职位,改建内阁,而官员也需要调动,总不能整个内阁就傅正卿一个人。
首批内阁的辅政大臣,祁秋年虽然不干预,但也得要给出一个具体的方向。
整个过年,祁秋年都在翻阅资料书。
幸好,他空间里的书籍很多,博古通今。
还有他的电子书,上面也下载过无数的资料。
当初收集物资,他没有放弃这些在末世里看起来只能当柴火的书籍,只要知识还在,人类就不会走向灭亡。
这段时间翻了无数典籍,把需要用到的内容,或者可能用到的内容,挨个,逐一地列出来。
晏云澈有时候会过来看看,他是知情人之一,有时候他也会翻看祁秋年的典籍,然后也会提一提建议。
他没问祁秋年的书都是从哪里来的,也没问这书里的内容,居然会有和大晋往前数几朝的历史居然有很高的重合度。
不需要问,祁秋年也不需要解释。
当然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或者等到他们成了白胡子老头儿,挽着手,依偎在夕阳之下的时候,他或许可以不经意间,提起他曾经的过往,他曾来自多么辉煌的一个时代。
晏云澈翻看这些书的主要目的,主要还是祁秋年不是土生土长的大晋人,许多细节问题,没办法考虑得那么周全。
也担心他不小心犯什么’忌讳‘。
晏云澈的提议,还是一针见血,每到这个时候,祁秋年都对晏云澈表达出了自己的钦佩之情。
“话说回来,佛子不能做皇帝,到底是谁定下的规矩?”祁秋年百思不得其解,“圣祖爷原本就是和尚出身啊。”
晏云澈略微解释了两句,“正是因为圣祖爷曾经是出家人,从前学的都是佛法,难免有时慈悲过头,后来在建立大晋的时候,走了许多的弯路,也吃了许多亏。”
佛可以是他们的信仰,但佛不能领导百姓过上富足的生活,只有学习帝王之道,才能改变这个世界。
所以,圣祖爷便觉得,从小经受佛法洗礼的,慈悲心是够了,心怀苍生,但不一定要心怀怜悯,因为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做皇帝,这是圣祖爷的亲身体验。
再则,佛子二十年都在寺庙,难免与外界脱轨,再加上,佛子与皇子,两者经受的教育也不同。
祁秋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样也好,也幸好不是你要做皇帝。”
诚然,晏云澈其实不缺能力,如果能做皇帝,未来也一定是个好皇帝。
但他之所以说这句话,也只有他俩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如果晏云澈做了皇帝,就代表着,他们之间的鸿沟会越来越大。
祁秋年不可能会接受晏云澈有后宫,而朝臣,也不会接受一个男皇后。
晏云澈没说什么,只揉了揉祁秋年又歪歪扭扭挽上的发髻,“怎么不见你用发簪?”
祁秋年眉毛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不是没有人给我束发,我自己不太会用发簪啊,而且,那发簪是玉质结构的,万一不小心摔碎了,我不得心疼?”
能听到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被珍视,没有人不会折服在这样的温柔里。
“我帮你束发?”
“现在?”
“就现在。”
好熟悉的对话。
祁秋年也偷得半日闲,坐到镜子前,让晏云澈给他挽上发髻,簪上了那根碧玉簪。
话又说回来。
祁秋年这几天翻阅典籍,典籍里肯定也有别的内容,知晓了男子赠发簪的意义。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是古人含蓄地表达爱意的方式。
可是他朝着镜子里看了看,结发?
他跟晏云澈这个光头结什么发?
“话说,你还俗之后,会蓄发吗?”似乎又是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晏云澈嘴角挂着浅笑,“自然是要蓄发的。”
祁秋年哦了一声,然后看着镜子里的晏云澈,突然有些手痒,“我,那什么,我可以,嗯,摸一下你的头吗?”
这对古代人来说,是十分不礼貌的。
但他就是好奇。
男子剃光头,如果要一直保持,就必须隔天就剃,就跟胡子似的。
之前在皇家寺院,还有很多小和尚,小沙弥,头发其实都有薄薄的一层青茬呢。
可是晏云澈的脑袋,永远都是光溜溜的,看得出来,晏云澈也是很在意自己形象的了。
晏云澈也被他这问题给问得一愣,随后便在祁秋年面前蹲下,“仅此一次。”
祁秋年:“嘻嘻。”
快速伸出自己恶魔般的双手,快速在晏云澈头上摸了一把。
手感还挺好。
不过他这就不服了,“你老是摸我脑袋,为什么我只能摸这一次?”
晏云澈,“等还俗吧。”
佛教里,摸出家人的头,不太合适。
祁秋年理解,“还是赶紧忙去吧,陛下也真是的,这么短的时间,要我们完善内阁。”
他要去找傅正卿商量,总要先把策划案先写出来吧,送个粗制滥造的方案给傅正卿,后期完善,不还是得要找他吗?毕竟这内阁,对整个大晋官员体系来讲,是有些陌生的。
没接触过,总是不踏实。
所以最好是一步到位。
过年还加班,这大概是所有当工人深恶痛绝的了,而且还没有三倍工资。
祁秋年这辈子在大晋的第二个新年就这么过去了。
大晋跟华夏历史上的古代很像,前几日都在走亲戚,祁秋年没什么亲戚,但也给国公爷,还有老皇帝,潇妃娘娘,皇后娘娘送了年礼过去。
当然了,晏云澈和晏承安的也必不可少。
走完这一圈,祁秋年才拿上拜帖,还有新年礼物,以及厚厚的一沓关于内阁组建的方案,去了相府。
顺便还要说一句,冯良这个渣渣右相。
冯良曾经还是有些功劳的,但是奈何上了晏云耀的贼船,跟着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是冯良的父亲,又曾经是老皇帝的太傅,后来还坐到了太师的位置。
多少要给一些面子。
冯家抄没了半数以上的家产,然后被贬到很偏远的地方去做县令去了。
一品大员,被贬成九品芝麻官,这落差不所谓不大。
还不只是如此,冯良参与了科举舞弊,调换农家子读书人的成绩,这事情根本瞒不住。
冯家,如今在天下文人眼里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了,而且,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大街小巷,三姑六婆,都是忍不住要唾骂几声的。
底层百姓,能改换门庭的机会,也就是一个科举了,即便是家里没有要考科举的读书人,也都十分嫌恶。
祁秋年还听说过,冯良出京去地方任职的时候,还没走出京城,不知道被谁扔了一大筐臭鸡蛋在马车上。
因为街上人多,根本找不到是谁扔的,冯良和一众老小,都只能默认吃了这个闷亏。
对此,祁秋年是乐见其成的。
左相府邸。
傅正卿收到祁秋年的拜帖,还有一些意外,连忙叫人将祁秋年请了进来。
大概是过年,心情好,傅正卿也没忍住开了个玩笑。
“还是第一次听见小侯爷上门拜访的时候,还提前送拜帖的。”
祁秋年脸皮子一热,先给傅正卿送拜帖,还是晏云澈提醒他的呢。
文人,最是注重这样的礼节问题。
要按照他自己的做法,那就直接上门,主人家若是有空就接待,没空就再约时间。
但是现在想来,这些古礼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从前在现代,要是去朋友家,不也得先发个信息,打个电话嘛。
直接上门,确实不太礼貌。
傅正卿看着祁秋年吃瘪的模样,没忍住哈哈大笑,“日后来相府,尽管来便是,老夫也不是不知变通的酸腐老顽固。”
祁秋年笑了笑,“相爷是文臣之首,晚辈来拜访,自然要遵循礼节的,不能失礼。”
傅正卿又是哈哈大笑,看样子,心情是真的很不错了。
丫鬟上了茶点,祁秋年又递上自己的礼物。
礼物一共是两份,一份是他自己的,送的是手表,另外一份是他替苏寻安送的,这份礼物就比较寻常了。
“小侯爷还真是,送礼都送手表?”
祁秋年含笑,“相爷喜欢就好。”
傅正卿点点头,又看着另外一份虽然普通,却也不是苏寻安能拿出来的礼物,其中有什么渊源,他这个老人家心里门清。
无非是祁秋年心思细腻,想要替苏寻安维护关系罢了。
所以他也没打哑谜,直接问起苏寻安。
“寻安回了家乡,一来是祭祖,他当初为了逃命,才带着妻女一路奔波进京的,但他还有族人,以及他妻子的娘家都还在家乡,经历了旱灾,他总要回去看一看的。”